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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姜念念的神色并无什么波动, 心里却暗暗的安心下来。“既然丞相大人快苏醒了, ”她仍是漫不经心的说:“就请顾大人快些回去罢,此处是昭阳殿,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
姜宸妃所在的暖阁距离偏殿很近, 所以她的话一字不差, 皆可以传入顾长卿耳中。即使早已熟知她家主子的性子, 贞玉的面色还是有些难看,低声提醒:“可丞相大人尚未醒来, 娘娘本意是救人, 其实……也不必说此重话。”
“我原本也只是说实话罢了。”姜念念轻描淡写的应道。
然而此时, 隔扇外头却传来细微的喘息声, 似有隐忍的意味, 随即传来东西打泼的声音!姜念念连忙起身,到偏殿那边看看。
只见顾长卿卧在榻上,即使拥着厚重的狐皮大氅,面色仍旧惨白,看上去应是冻着了。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而一直他身边的下属徐子贸一面抱着他的身子, 还一面不断在顾长卿的耳畔低呼。
姜念扒在着门框那儿偷看, 顿时就明白了。
难怪原著里写的, 她和丞相有肌肤之亲!
这药中的成分能叫人意识模糊, 而顾长卿又身患寒疾, 在昏迷之中, 便本能想以人体取暖。而在原文里面,很不巧原主当时就在顾长卿身边,所以他才会下意识浅浅抱了一下原主,然后这个时候颂贵妃又掐着时间点闯了进来……
不过姜念念又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这么发展的,那顾长卿这样冷淡禁欲的男神级人物她就可以让人轻易染指了,可能还是一件好事呢_(:з)∠)_
而那小太监还在一个劲儿的招呼:“宸妃娘娘快些过来看看丞相大人罢!奴才实在怕出事。”
姜念念眨一下眼,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邪念,才轻淡的说:“丞相大人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如今收留你们已是情分。至于你们家大人,原本应该挪去颂贵妃那儿才是。”
听到这句话,昏睡中的顾长卿又剧烈的咳嗽几声,宫人们手忙脚乱好一番才安顿好。
贞宁见着自家主子嘴毒,又叫顾大人听见,丞相的病愈发的加重,也实在是手足无措。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立即有人回禀,说昭帝和颂贵妃往这边来了。
那人的声音未落,昭帝已大步走了进来,满室宫仆齐齐跪下。见到这殿内的情形,他皱了皱眉,眼底的情绪变得讳莫如深起来,谁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而跟在他身边的颂贵妃脸色却不大好,因为在她的意识中,这个时候按照药性,顾长卿是绝对不可能不碰姜宸妃的。然而按照如今的情形,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逾越规矩的行为。
“姐姐在想些什么?”姜念念屈身行礼以后,就站在原处,微笑着问,“现下贵妃不是应该在太后那儿,怎么带着陛下到这儿来了?”
颂贵妃很快恢复镇定,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本宫只是听说长卿出了事,所以才赶着过来,难道……宸妃竟真与顾丞相同居一室么?”
姜念念倒也不急,挪开了视线,缓缓的说:“只是丞相忽然病重,离我的昭阳殿很近罢了。可他不过是一个臣子,按照规制,本宫只是留在偏殿,连内宫的门都没有让他入。”
颂贵妃不由脸色大变。
姜宸妃素来是一只任人拿捏的蚂蚁,如果不是凭着那张肖像姜王妃的脸,根本不可能在后宫纵横到今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今日的情形,只要她不多加留心,就必然上勾。丞相和宫妃同处一室,陛下也不可能再宠信这样一个女人。
但是她偏偏留了心眼,根本没有救下顾长卿……
“贵妃。”昭帝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所以你带着朕过来,便是为了叫朕看看这个么?”
颂贵妃惶然回过神来,柔声解释道:“陛下!都怪臣妾失态。只是因着听闻长卿在昭阳殿病重,心中挂念,这才乱了分寸。只是……说起来,长卿到底是外臣,怎么能随意出入后妃寝殿?”
昭帝淡淡道:“丞相身子不好,宸妃收留片刻。况且,他们根本没有共处一室,有什么问题么?”
她几乎是忘记了,颂贵妃当着这满室宫仆的面说这件事,拂的难道不还是君主的颜面么。
颂贵妃身子重重僵了一下,缓缓的,才转成温婉的笑容:“陛下若是觉得没有问题,自然是没有的。都是臣妾没有容人之量。”
“等等。”姜念念却打断了她。
颂贵妃的脚步下意识顿住。
“贵妃娘娘专程来一趟,便只是为了看看丞相大人么?”姜念念笑着说:“臣妾还以为娘娘是来抓人的。”
颂贵妃笑容一僵:“抓什么人?”她顿了顿,才说:“长卿是本宫的亲弟弟,听闻长卿出事,当然要过来看看才放心。”
姜念念放缓了声音:“若是贵妃娘娘担忧丞相,又为何兴师动众,带着陛下与您的乾景宫这么多的宫人一并过来?”
顾颂贵妃身后跟着的,都是乾景宫上上下下的大内高手,这幅情景不像是来探病,倒像是兴师问罪的。
昭帝眉心微皱。他身为君主,自然也知道颂贵妃与顾长卿的关系并不好。她这个姐姐,也是不可能来关心这个弟弟的。所以颂贵妃方才说的,八成都是谎话。
而她今天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当着自己的面加害姜宸妃。
即使面上不显,但昭帝的言语却变得有些冷淡:“贵妃,看来你近日的确是太闲了。太后寿诞以后,便留在景乾宫,一月之内不要再出来了,就好生静修罢。”
颂贵妃怎么会不懂得陛下的意思,这与禁足又有何分别。她嘴角一抽,指甲紧紧掐进了袖口中,才堪堪应了下来。
而昭帝为什么这么生气,姜念念是理解的。身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君主,他却被人疑心妻妾与旁人有私,这是多大的羞辱。颂贵妃触犯的,实则是男人的逆鳞。
在原文里,这也是嘉嫔为何将这件事交给颂贵妃,而自己却丝毫不露面的缘由。
昭帝临走之时,不忘吩咐太医署的人将丞相送回府邸。不过,似乎并不想和丞相过久的呆在一室,吩咐好下头的事情后,圣驾很快就离开了昭阳殿。
姜念念虽然在内心里头舒了一口气,但是……她也不能忘记颂贵妃临走时的神情,这位贵妃该不会也在黑化的路上狂奔了吧。
好在这个时候,经过绿豆汤和解药的洗礼,顾长卿的神志差不多逐渐恢复如初。在徐子贸的伺候下穿戴好衣服,临行来,他才前来拜谢宸妃。
姜念念收敛好自己的思绪,见着他,神情仍是淡淡的,“今日是太后寿诞,丞相的病未免也太不是时候。如若还有下次,本宫自是不会理会的。”
顾长卿的眼底分明蕴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神色看上去却仍旧很是清冷:“好,娘娘。”
面对着这样一位活在传说中的背景板大佬,更何况现在站在她跟前的是一个鲜活的人,姜念念还是有点紧张的。
她生硬的挪开视线,嘴上还是不饶人:“你能明白自然是最好!君臣有别,更何况这里还是昭阳殿。顾大人最好收拾收拾,也赶紧出宫罢。”
顾长卿没有再说什么,迎上她的眸子,淡淡的微笑:“臣谢过娘娘的药。”
姜念念也只是敛着眼眸,“我知道了。”
姜宸妃明丽张扬,顾长卿素来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且她长居高位,又有陛下宠爱,视旁人的性命为草芥。或许……今日只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又或者只是出于怜悯。
但她到底是他的恩人,顾长卿仍旧说:“日后,若是娘娘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臣。”
姜念念却看他一眼,说:“本宫怎么会有向顾大人所求的东西呢?”
反正……她也是一个能看到自己结局的人了,就算得罪了背景板大佬,也大概没有得罪女主来得惨烈吧。所以……就算面对顾长卿,姜念念现在已经很能放平自己的心态了,嗯。
……
宫中的甬道狭长而蜿蜒,一阵风吹过,连呼吸都有一种刺骨的冷意。
徐子贸将顾长卿扶上马车,忍了一会儿,终于小声说:“属下不明白,大人您就没有喝下那杯酒,为何还要装作中毒。在昭阳殿去一趟,反倒引得陛下多心?”
顾长卿轻轻阖上眼帘,温雅清冷的面庞没什么表情。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丞相府近日接连暗杀,他不会轻易罢手的。所以我佯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找出幕后那个人罢了。”
“——若是不以身犯险,又怎么能找到他是谁呢?”他收拢了肩上的衣裳。
“那害大人的到底是谁!”提及害他们家大人的人,徐子贸顿时有些激动。
顾长卿没有说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车帘。窗外是宫城傍晚的霞光,混着雪水映射出的光,竟也有一种旖旎的美感。
“——果然是她。”过了很久,顾长卿才淡淡的这样道。声音冰冷,几乎隐匿在风中。
——他的姐姐,颂贵妃。
在姜宸妃的催促下,太医署的人很快便过来了。
太医诊治的时候,而姜念念却注意到一件东西。
顾长卿袖中掉出一件东西,是鹿皮封面的文书,只写着三个字,“治水策”。
姜念念拈起来,仔细看。别的不必太明白,大抵都是治水的方法,比如人工改道、分流固堤。事无巨细,条条列列。只是最后几句引起了她的注意。
端的是细体小楷,很是用心。
“……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上苍庇佑南疆,免邦国轸麦秀之哀,宫庙兴黍离之痛。安百姓之安乐,康社稷之康泰……”
姜念念感觉心里震了一下。
顾长卿在原著里出现的很少,只是背景板大佬,所以姜念念也没有特别注意。当他第一次活生生在她面前,她也还是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却有很大的改观了。
丞相虽然手握大权,枉顾君臣尊卑,甚至朝野人人口诛笔伐。……但在一定程度上,他绝对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凉薄寡情,还是一个很好的人。
所以,她出手相帮一下总是应该的。
姜汤很快就送了上来,原是小太监喂的,然而顾长卿却毫无二致全溢了出来。数次反复,丝毫没有见效。
姜念念忽然道:“给我罢。”
贞玉脸色稍变:“娘娘,您不是不喜欢丞相吗。而且……这也不合规矩,臣子怎么配您……!”
姜念念小小望了眼贞玉:“你呀不能乱说话。”
贞玉:“……???”
这里的规矩本来就不适用于她。更何况,她已经能看见自己的结局,说实话,甚至有点无所畏惧的意味了。
这宫里并无外人,徐子贸又心焦到了极致。见宸妃娘娘主动请缨,便没有拒绝,严令在场之人噤声。
外人都退了出去,姜念念悄悄往里面加了一点红糖,才往顾丞相嘴里送。
约莫半刻钟后,碧螺青瓷碗里的姜汤才见了底。
意识逐渐回笼,顾长卿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一阵融融的暖意笼罩着这座宫殿,带着些许淡淡的香气,应当是在梦里。
等顾长卿看清了眼前的情形,立即皱了皱眉:“……娘娘在做什么?”
姜念念:“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长卿目光涣散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发生了什么。随即浑身一震,垂下眼去:“娘娘,不用。”
小姑娘眨了下眼:“不用什么?”
顾长卿的唇色有些苍白。
“……内阁臣子,还不值得娘娘屈尊照顾。”他淡淡道:“娘娘在后宫这么久,难道还不懂得趋利避害吗?”
姜念念安静了片刻:“如果大人也只知道趋利避害,也不会一直将庶民放在心里罢。既然顾大人是好人,我难道就不可以希望大人能长命、安乐吗。”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弯了唇一笑:“大人放心,这汤里面又没有放不好的东西。我是真心救你的。”
顾长卿嘴唇紧抿:“……”
少女的语意娇软轻和,很能让人安心。
他行入宫中,原本是打算将治水策呈给陛下。无论宸妃是否有心救他,但宸妃终究是一个娇纵的女子,怎么可能随意屈身照顾一个外臣,还口口声声说是真心的。
宫里头的真心有多廉价,他自然比旁人清楚。所以,他相信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这时,徐子贸将保暖的鹤氅送过来,替顾长卿搭上:“大人,卑职早已劝过您保重身体,您却定要一意孤行!今日若非宸妃娘娘做主,太医署的人必须回过陛下才能过来。”
“下次不必了。”他却只轻声说。
“顾大人,”姜念念喊住他:“我知道你素来不喜亏欠旁人,可是现在,纵然你还是不愿承认,你又是欠我的啦。”
顾长卿眸色微沉,沉默了片刻,“……娘娘想提什么要求?”
姜念念说:“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实现一个愿望而已。”
顾长卿轻轻抬眸,直视着那张面庞。少女的瞳孔澄澈清亮,又是乌发如墨,雪肤玉腮,娇气十足。
“那娘娘的愿望是什么?”丞相淡然一笑,问道。
“我希望……顾大人所求的都能实现。”姜念念轻轻含笑道:“除此以外,大人还要照顾好他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让我们不至失去一位良臣呀。”
顾长卿的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任由雪落在自己的肩上。
说完这句话,姜念念也没有等他回应,便出宫走了。红色斗篷逐渐消失在宫墙下,顾长卿嘴唇动了动,过了很久,才最终将那句“娘娘,你的变化太大了”生生咽回去。
“徐子贸,”等到銮驾消失很久,他才淡声问:“方才娘娘是不是看过了什么东西?”
徐子贸想了很久,“……回大人,娘娘似乎是读过了大人的治水策。”
顾长卿抓起来一看,“……愿上苍庇佑南疆,免邦国轸麦秀之哀,宫庙兴黍离之痛……”的确是他所写。
“咳咳……”他低咳几声,拢了身上的大氅。
姜念念刚离开宫中不久,就碰到了昭帝。她本能的觉得,觉得男主会巧合的出现在这样偏僻的一座宫宇,实在是有些不对。
“参见陛下。”姜念念屈身行礼。
“念念,”昭帝摘下她发上一片竹叶,温声问:“你刚刚去做什么?”
声音无波无澜。
姜念念眸子低垂着,说了句:“臣妾方才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昭帝:“……”
“你下次不要离开昭阳殿太久,”昭帝紧绷着唇,声音发紧:“你若这样,朕就找不到你了。”
姜念念依稀看见昭帝的面庞上染上一层淡淡的霜色。就算是之前原主失宠,她也没有看见过这种神态。
“那您找我有事吗?”她疑惑问。
其实对于男主这种人,她一直都很想远远避开。不仅是因为男主薄情,或许帝王大多都是这个样子。而是因为白月光明明都已经登场了,他还为什么总在她的眼前晃悠。╭(╯^╰)╮
昭帝却道:“你姐姐入长安,却不见你见你姐姐。姐妹难得一聚,你不想去同她说说话么?”
姜念念松了一口气,“姐姐的确难得入京,所以陛下才应该和姐姐多聚聚呀。”
昭帝指尖一僵:“……”
望着姜宸妃雪白脸颊上的丝丝嫣红,昭帝忽然就有一种本能的直觉。他曾经宠爱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丝毫不在意他的妃子。
身为君王,他一直冷静自持,她和丞相也没有做逾矩之事,所以他才没有拆穿的。
……虽然,当初也是他亲自说出口,她没有忘记她姐姐,接她入宫也是因为楚王妃。
然而现在昭帝却面色冰白,转身而去。
江云海在后头,追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解释:“……陛下!或许宸妃娘娘真的只是想替陛分忧呢,到底顾丞相乃是您的股肱之臣,宸妃娘娘心思聪慧,自然不会猜不到圣意的……”
回到宣室殿后,昭帝冷淡道:“出去。刚才的事说出去一个字,杖五十。”
江云海登时吓得两股战战。
陛下素来温润贤明,以贤君示人,对宫人也一直宽和,可想方才的确是戳中陛下痛处了。
等到奴才都退下后,看到这殿内的一景一物都是熟悉的,昭帝却觉得自己意识一片模糊。
他甚至不理解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姜珞云已经回到长安,即使后宫妃嫔众多,自己也只会真心待她。
而宸妃只是一个娇纵的小姑娘罢了,从前宠着她,也只是为了在她身上寻一点希冀。
只是最近,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是这样了。姜珞云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而她的妹妹,姜宸妃却还是生机鲜活的少女模样。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外头又有内侍禀报,说顾丞相求见。
昭帝心下一动,手指微微收拢。让他进来。
顾长卿所呈禀的,也无非是关于滨州水患的治理之方,如今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丞相,你的身子大好了么。”昭帝的注意却不在政事上,淡淡问:“朕记得你的身子一直用汤药吊着。邺朝百年根基,事无巨细,辛苦丞相了。”
顾长卿则轻笑一声:“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昭帝放下了奏折:“——好些年了,丞相就没有想过休息么?爱卿时常思虑过深,病体单薄,身体也未必能承受得住啊。”
这话一出,殿内逐渐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似是暗藏着机锋。
自古便有杯酒释兵权,飞鸟尽,良弓藏,今日大抵也是差不多的。
顾长卿却是凝视着圣颜,容颜灵秀,许久低眉浅笑,言语安然:“陛下方才所说,先帝曾给臣说过同样的话。先帝都已相信的事,陛下又为何不信呢?”
“——更何况,如今上至三省六部、下至南北十四郡,都是臣一手打理。没有了臣,您说您该如何接手。”
昭帝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只因顾长卿病着,他都差点忘了,顾丞相是先帝钦定、权倾天下,朝中无人能越过的大权臣。恐怕就算是他这个天子,也是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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