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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忠仆

阿狸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般的痛吼，但因为之前忍耐得久了，反倒声音嘶哑，叫得倒不大声。好像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能突然说话，而且，随着顾汐语这一推，他的疼痛似乎也没有刚才这么厉害了。
他猛地冲着顾汐语跪下去，语不成声地道：“求求你，救救…救…救救……”

顾汐语道：“救谁？救你？”

阿狸猛地摇头，声音虚弱暗哑，艰难地道：“救救少主，少主……”刚才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叫出声来，虽然没能出声，但是声带却已经被扯得又痛又哑了。

顾汐语怔忡了一下，没想到，这阿狸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第一句求的，倒不是救他，而是要她救君墨染。

她道：“不用救你？”

阿狸摇头，脸色苍白，却一脸坚决而悲愤地道：“我……我没有要害少主…我没…我…我爷爷也…也没……”

顾汐语倒是有些动容了，缓缓点头，在他肩上轻轻一拍，道：“好吧，我相信你了。”

她站起来，对那三个伙计道：“怎么你们不扶你们少东家起来呢？”

三个伙计忙去扶阿狸。

阿狸却一个翻身，竟然自己站了起来，反倒把三个伙计吓了一跳。

因为极度的疼痛，阿狸全身都几乎脱力一般，但是，他却突然感觉，当他把话说出来之后，那疼痛好像就消失了。

在极致的痛过之后，突然疼痛消失，那种感觉，简直是太幸福了。阿狸站起来后，竟然还有些发怔，几乎不敢相信一般。

顾汐语看着他，道：“你现在可想清楚了。要是你还像刚刚这么无礼，哪怕你求过我，我也是不去救君墨染的。少主是你家少主，我充其量不过是认识，不过是本着人道主义，医者仁心，不想这世上多个冤死鬼而已。但这世上枉死的鬼多了，我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必须要救，那得看我的心情！”

阿狸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慌，痛过一阵之后，好像明白过来，他躬身道：“顾大小姐，请你原谅阿狸的无礼。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爷爷！”

“见你爷爷干什么？难道要去看君墨染，还要经过层层审查不成？”

“不，不是，爷爷在照顾少主！”

顾汐语道：“有多远，酉时之前能赶到吗？”

阿狸一怔，道：“能！”

“那就好，记住，不要超过酉时。”

阿狸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他的眼里或者还带着几分怀疑，不过，大概是刚才的痛太过明晰和后怕，他没有多说。只是有些戒惧地看了顾汐语一眼。

这一眼顾汐语明白。

从君墨染的毒开始频繁发作开始，君家老管家一定就已经在延请名医，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效果。到君墨染的突然昏迷，这中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天，相信名医也看过不少，既然没有人能治，他们又没有解药，这时候的君墨染的情况肯定不太好。

这阿狸未尝没有觉得名医已经治不了，那自己身边可能存在的“神仙”能救他一命，所以，这完全是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心态。

阿狸对三名伙计吩咐道：“马上备马车！”

其中一人道：“是，少东家！”

这人办事效率挺高的，不过五分钟时间，马车就已经备好，不过，不再是从前门离开，而是从这成衣店的后门。后门通的是一条小巷，巷口一辆黑布马车已经停得稳当，阿狸冲着顾汐语抱拳，客气地道：“姑娘，请！”

顾汐语上车去，阿狸要上驾车位，一个伙计道：“少东家，您也进马车坐着吧，小人来驾车！”

阿狸没有坚持，把马鞭子扔了给他，爬上车去。

随着外面那伙计马鞭一扬，马车便开始驶动了，顾汐语看着阿狸，阿狸却是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阿狸才突然抬起头来，发现顾汐语正在看他，不由瞪大眼睛，似乎有些被窥视般的羞恼，想发火，可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发出来，却道：“你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顾汐语仍然看着他，淡淡地道：“你要的，不过是你家少主活命，现在除了我，大概能救你少主的也没有几个了。除非你和你爷爷真的想谋夺你家少主的所有一切，放任他死，不然，你还没这个胆子杀我。虽然，救了你家少主之后，你爷爷或许会为了保密，杀我灭口！”

阿狸睁大眼睛，怒道：“你胡说，我爷爷不是这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

顾汐语悠悠地笑道：“是吗，那就最好了！”

阿狸想了想，用力摇摇头，似乎为了说服自己，道：“只要你真的能救得了少主，我爷爷不会杀你！”

“那你怀疑什么？”顾汐语好笑。

君墨染身上带着那么巨大的秘密，如果另三幅藏宝图真的已经在同一个人手中，那君墨染的行踪，必然会成为对方千方百计要得到的，就算另三幅藏宝图还没有合归到一人手中，但只要有人手中有一幅，必然想得到另三幅。

而君墨染手中这一幅，却仍是那三分之一，也是必须得到的一份。

习文海真的要杀她灭口，那是十有八九的事。因为只有她死了，君墨染的行踪才没有泄露的可能。

毕竟之前请的那些名医不认识君墨染，而习文海也会十分小心谨慎，不让他们看到君墨染的容貌，或者，也许压根请的就不是江湖中的名医。

而她，却认识君墨染，不但认识，还是威远侯府的人。而致君墨染这地步的，却是她那便宜老爹。不论从哪点看，习文海都有杀她的理由和动机，而且还十分强烈。

可是，她仍然来了。

她不来，君墨染就要死。她来了，她却也并不一定就会死。

她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拿她的性命在赌。

大概是因为当初君墨染那虽然冷，却干净纯粹的眼神；或者因为他在净室里面对自己时那份拘谨，在心里，她当他是朋友了，所以，她不能见死不救。至于自己，她只能救人之后再自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