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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感激俞思齐的,如果不是他,她到哪里去寻找活着的勇气,去哪里寻找光亮?此刻他竟然忏悔自己后悔遇到她,她担忧,担忧俞思齐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远离自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活下去?还能去哪里寻找那一缕缕阳光?
此刻的顾言,觉得自己很自私,自私到只想让俞思齐陪在自己身边,自私到她恨不得能将他脑海中的这个想法抹灭掉。
“你的出现,带给了我阳光,从出国开始我的内心一直都是黑暗的,是你照亮了我,我一直陷在沼泽中无法自拔,是你给了我一根绳索将我拉起来,也是你将飘浮在大海中的我拯救起来,给了我一个安生立命的场所,这一切、都是你,所以、你的出现与我来说是好的,这不关你的事情,”她苦苦解释,指望俞思齐能改变心中所想,不要有什么心理反差。
不要因为这种想法而放弃自己,不然她会绝望,俞思齐就是她飘浮在海中的浮萍,而一旦失去这个浮萍,她不知道自己后续会如何,人生如果是电视剧,如果失去了这个浮萍,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下集。
她是害怕的,不想在失去一个对她好的人,这种感觉,就好比一只流浪狗找到了给予自己温暖的主人,而此时主人有意想要放弃她。
她会担忧,会害怕,会想着去撒娇卖萌讨好他,让他不抛弃自己,不放弃自己。俞思齐将她急切的表情收进眼里,明明受伤害的是她,可却反过来安慰自己,他心中某一处地方被狠狠戳了一下。
此刻的他竟然在顾言的眸中看出来害怕与惊恐,但他不知晓顾言为何会有这种情愫流露出来。
“真的跟你没关系,”俞思齐的不言语让她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后在紧张的冒出这句话。
这一次、俞思齐懂了,她在极力的告知自己,这件事情的发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上天的安排。
“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他严肃的眸子看着她无比认真,他想跟顾言交谈,想知晓她内心的某些事情,想让她将这种情绪发泄出来,他很担心,担心她真的会如那个医生所说的,到最后会因为心里有事情而憋出病来,如果是这样,他会自责,会难受,俞思齐的心里一直在想着顾言之所以会受到如此惨痛的经历,极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多管闲事,她本不该这样的,如果不是自己多管闲事,或许她会平平安安在那个小巷子里面或者,比起死亡,苟且偷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好事?
“我希望这件事情能早点过去,”顾言道,对于俞思齐、她也不能敞开心扉,她也不想再将那日的事情再去讲一遍,那种疼痛会让人很难受,而她不想在撕心裂肺一回。
“一切都会过去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顾言、你明白吗?”俞思齐严肃的告知她,希望她不要在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可是显然,这番话对顾言不管用,完全不管用,俞思齐话语一落地,她便低垂着头颅,看着洁白的床单,一言不发,怎会没关系?她经常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她自己却还活着,难道是他们三个人活该替自己趟命吗?
“我越来越狠我父亲他们了,”顾言话语中带着一丝丝梗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可是此刻她心中最跳动的思想跟情绪便是这个,“我恨他们为了自己将我赶出国内,如果不是他们,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还是那个曾经的我,我可以不要宠爱,都没关系的,他们可以将我赶到别的地方,为什么会是其他国度?”
那晚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她心里便越来越恨他们了,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身上。
“当我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时候,他们一定在阖家欢乐,那晚看见安娜夫人惨死时,我在想,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是没办法,我抑制不住自己那种冲动,老俞、你知道被抛弃的滋味吗?他们将我驱逐出境,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歌功颂德,可只有我知晓,他们有多可恶,有多恶心,有多残忍。”顾言低垂着头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出来,周身都在颤栗,修长又瘦弱的指尖狠狠的抓着身下的被单,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恨他们恨的咬牙切齿。
如果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那为何她恨顾轻舟他们的心情会越来越狠烈?
时间没有稀释掉她对顾轻舟的恨反而越来越浓烈,那些说时间是最好良药的人是不是都是骗子?
她抬起头、满面泪水看着俞思齐道;“如果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为何我会越来越恨他们?”
俞思齐被她这句话给震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为何顾言会越来越狠顾轻舟他们。
他哑口无言,无半分反驳的能力。
“你也不知道对不对?”顾言一声轻嘲。
这一刻、俞思齐在顾言身上看到了满腔仇恨。
“只有你足够强大,才不会被人践踏,顾言、这是万古不变的定律,如果我是你,我会站起来、活给那些曾经伤害你的人看看,离开了他们,你照样能过好自己这一生,”俞思齐想、如果说心机深层,此刻的他应当是应得上这句话,他在利用顾言的仇恨让她重新站起来,虽然这样对别人来说恨残忍,可是能解决燃眉之急。
他不想看见顾言因为这次意外而出现任何心理问题。
“我做不到,”她无力摇头,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已经是用尽全身力气了,又怎敢想其他。
“任何事情首先要想到的是解决办法,而不是认输,你可以的,”他坚定的眸子望向她,而后伸手附上她的手背,似是在给她力量,这是他与顾言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仅仅是在她绝望之时给她力量,仅此而已。
顾言镇住了,眸子停在了俞思齐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上,宽厚的手掌给了她一霎那的安全感。
这一次,她再度泪水喷涌而出。
这晚、俞思齐留在医院,陪着她,两人在那轮交谈结束之后谁也未说过半分言语,期间许攸宁送了两本书进来,他们二人各捧一本一个靠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当医生进来给她换药时,俞思齐并未回避,看着医生将她肩甲上的衣服退下来一点点,而后解开纱布,当看见伤口时,俞思齐差点红了眼眶。
因为伤口在肩甲骨上,做不了缝合,所以、一个子弹穿击的洞就如此显目的出现在他的眼前,鲜红的肉呈现在他眼前,作为一名特种军人,自己身上受过的枪伤不少,但是至今没有一处比得上顾言肩甲上的伤口,她皮肤白皙,醒目的伤口更为显得狰狞,伤口在她右肩上显得可怕,医生在给她擦消毒水时,她疼的眉头紧蹙,但是一声不吭,身下被抓到变形的床单可以看出她此刻承受的剧痛,面上冒出的冷汗沁湿了她垂在耳边的长发。
他知晓被子弹击中过后的那种疼痛,但好在他每次伤口都是在肉里、做得了缝合,也不至于太过疼痛,可此刻的顾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肩甲上的伤口、那样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足以让她害怕,俞思齐见她眸光落在自己肩甲之上,看着医生拿着纱布在自己肩甲上来回穿梭,而后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眶、别看了,你已经很坚强了,没必要在人自己的心灵受到更大的打击,没必要的。
俞思齐不敢言语,怕自己一言语,发出来的嗓音都是破碎的。
片刻、他捂着顾言眼睛的那只手感到了湿润,他清晰的感受到顾言流泪了。
俞思齐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强,可当俞思齐伸手捂住自己眼睛的时候,她不行了,给自己建立的所有城墙轰然倒塌,她所有的坚强在他的呵护下瞬间溃不成军,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她却觉得无比温暖、一个坚强习惯的人,突然被人呵护被人关心,那种感觉是很致命的,此时顾言就是如此,她有很明显的感觉,如果俞思齐不伸手,她相信,她可以面无表情看着医生用消毒纱布清洗完自己的整个伤口。
哪怕在痛,她都能隐忍。
可现在不行,她不行。
她明显感觉自己做不到。
许攸宁拿着钳子在清洗她伤口,带着口罩,当她看见顾言明明疼的满头大汗却还能面无表情看着自己伤口时,她震惊、直觉这个女人太过坚强,太过心狠,哪怕自己满身苍夷,她依旧能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她学医这么久,解剖过尸体,看过不少在手术台上吓得流眼泪的男人,但顾言如此女人,她头一次见。
可当这个男人手附上她眼眶的那一刻,她透过指缝看见她留下来的泪水。
原来、所有的坚强都源于无人关心,若是有人能将自己视为掌中宝,一点点疼痛她都扛不住。
“再忍忍,”她青烟提醒。
消毒很痛,但是换药、会更痛,她出言提醒时看了眼俞思齐,对方很显然知晓这个流程,当药物贴上去的时候,一向隐忍有度的顾言疼的一声惊呼,许攸宁将她衣服拉好之后,她才也扛不住了,面色惨白倒在床上,浅缓呼吸着,满面泪水。
俞思齐伸手扯出两张纸巾递给她,并未接过来,而是将脸埋在床单里,杜绝自己如此落魄的模样被他看到。
杰克在顾言好几天没上班电话又不通时,便寻到了她留下来的地址,到了之后才知晓,最近整个洛杉矶闹得沸沸扬扬的枪杀案竟然发生在顾言租住的房子里,那么新闻里说有一个华人女孩子受了枪伤昏迷不醒,是顾言?
一想到这个、他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怎么会是顾言?
打电话询问过后才知晓她被送进去的那家医院,门口有记者在守着,在蹲点。
他直接越过去找到病房,进去时,顾言正躺在床上,而她的床边坐着一个中国男人,他见过、在训练馆。
“an、”他喊道。
顾言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再度低下头颅,埋在床单上,她太疼了。
疼到没有力气跟任何人说话。
俞思齐闻言、见来人、起身站起来,将他引致门外。
“哪位?”他问。
“杰克、an老板,”杰克伸出手,俞思齐行回握。
而后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道;“如果你想看她,改天吧!她今天情绪不佳。”
他高兴在洛杉矶还有个人是关心顾言的,但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是,顾言今日情绪不佳,进去也实在是说不了两句话。
“她怎么了?”杰克询问、他知晓的是顾言所租住的地方遭枪击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会让她情绪反差这样大。
“你应该看过新闻了,她……。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俞思齐本想说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后转念将这句话换成了另外一句。
杰克眸色有些担忧,而后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面色凝重到;“那你照顾她,我明天再来。”
俞思齐看着这个男人转身而去的背影,他眸间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或许在顾言心里,这人还不是朋友。
这晚、俞思齐守着顾言,可谓是整夜未眠。
洛杉矶的枪击案如火如荼的在报纸电视上刊登,而华人受伤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中国领事馆听闻消息,很快就找到了医院,当院方告知此事时,她惊慌了,而后猛然拉住俞思齐的臂弯,“推了他们、不要让他们看到我。”
一旦这件事情轰动了领事馆,有人看到了她,凭着顾老爷子跟顾轻舟的人脉以及本事,很快就会知晓她身处洛杉矶,她并不想让那群人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以及惨状,这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想看见的。
如果是这样,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俞思齐好像知晓她为何这么说,也好像知晓她为何这么做,于是轻缓点头,迈步出去,将准备进来的人拦在了病房门口。
与领事馆的人交接一番之后,对方才停止进来探望的意思,临走时伸手给了一张领事馆的名片,俞思齐伸手接过,而后看着他们离开。
再度推门进去时,顾言靠在床上紧张看着他,他伸手将领事馆的名片丢进垃圾桶,“走了。”
他知晓顾言在害怕什么,也知晓她为何会惧怕被领事馆的人看见,这些他都懂。
“谢谢,”她轻声道谢。
“你以前叫什么?”俞思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言一震愣。
睁着疑惑的眸子看向他。
“你爷爷位高权重,你不管在那个国度只要是有身份他应该都能找到,找不到你的原因应该只有一个,你没有用在国外的身份,”俞思齐分析着,顾老爷子在国内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与当权者打交道的人有几个是等闲之辈?他的孙女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应该找过,但找不到的理由只有一个,顾言改名换姓了,没有用原先的身份,不然她父亲、、他爷爷加起来怎么会找不到她人?顾家、政商结合,无论是哪一方都是行业里的顶尖人物,不会找不到一个女孩子。
他看着顾言的眸子带着询问,而顾言明显不想言语,思忖了良久之后才紧抿唇道;“顾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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