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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海滩闲话

海滩上岸礁上已经三三两两地散乱地坐了好些人，有规律的涛声和着杂乱的谈笑声，仿佛一曲节奏和弦精准但说唱含混不清的摇滚，正在歌颂生活的快乐与美好。海上诸岛此时在起伏的海水衬托下变得时高时低，已然成了黑色魅影。小船一样的上弦月斜挂天边，好像对着人间微笑。
我们挑选了一块周围没什么人的干爽沙滩坐下。手一撑地就感到了沙子的细滑，当然也夹杂着一两个贝壳咯手。我们并排坐下，支起了膝盖，双手抱住了小腿。我仰望天空，上弦月的光辉比较暗淡，周围的星星虽不密集，但是数量也不少，面对月亮丝毫不自卑，一闪一闪散发着自己的微光。

小乔把下巴顶在膝盖上凝视远方，好像在沉思。

“你怎么啦？想家了是么？”刚才都笑得挺灿烂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表情呢？我疑惑地柔声问道。

小乔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莫非和我在一起后悔了？”我继续追问。

“有点。”她开玩笑的语气。

“后悔什么呢？我欺负你了，还是欺骗你啦？”我惶惑地说。

“刚才那个渣男明明有老婆孩子，却骗人家女孩说自己是单身，结果闹出了那么大的场面，害得那个女孩脸都丢尽了。她本来是个受害者，却被人误解为施害者，你说冤不冤？人啊，到哪都是一个谜！”小乔有些忧虑感伤了。

我立刻起身跪坐在小腿上弯下腰两手撑在沙滩上，仰着脸看着她的眼睛，这姿势活像一只兔子，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也是那样的人哟，对么？相处了几天，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了，站着是笔直的，倒下去也不会弯。”

“谁知道呢？你这么聪明，伪装很容易成功的。”她执着于自己的忧虑。

“苍天啊，大海啊，海岛啊，沙滩啊，你们可要替我作证，如果我舒剑是那样的卑鄙小人，天不容我，海会葬我，车会撞我，病会找我，立马就死，死无全尸。”我因越说越激动，咒誓声音有些大，有人感到莫名其妙朝我这边看。

“谁要你这样咒骂自己，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再说，咱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对天盟誓的那一步，只是旅游伙伴。大叔，你想多了，太激动了。不要跪在我面前，坐一边边去。”她可能听到这些恶毒的诅咒有些不忍心。

“你这样怀疑我的......我的友谊，真是明珠蒙尘啊！”我不好意思说“感情”二字，改成了“友谊”，然后委屈地坐回了原样。

“谁怀疑你的友谊了？还明’珠’蒙尘，夸自己这么不要脸。我看你就是一头猪----油嘴滑舌的猪。”小乔在慢慢回复到原来活泼喜乐的状态了。

“不带这样损人的，好在我属猪，也不算损。”我有些无奈地自嘲道。

“你就是一个猪八戒。猪八戒，耳朵大，风吹雨打都不怕。”小乔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还捏着我的耳廓轻轻地摇。

“我可不愿做猪八戒，唐僧我做不了悟空更做不了，我愿做那匹白龙马，可以吧？”我淡淡地说。

“做八戒有什么不好？西天路上总有美女相伴。”小乔又在设陷阱了。

“八戒这货，能承担基本责任，完成基本任务，大错没有，但好吃懒做，爱贪便宜，小错不断以致笑话不断，这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市民的代表。他尤其喜欢贪女人的便宜，西天路上除了高老庄那个倒霉的媳妇，几乎没有什么女人真心喜欢他，都是他主动搭讪，讨好卖乖，厚着脸皮黏上去的，才造成有女人缘的假象。这有什么好？”我侃侃而谈。

“貌似有理。看来你对《西游记》有研究啊。”小乔想夸我却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谈不上研究，只是没事的时候喜欢瞎琢磨。”我轻描淡写地说。

“哦，琢磨出什么呢？说来给本姑娘听听呀。”看来小乔有点好奇了。

“也没啥新奇的，我姑妄言之你姑且听之。我以为西游记里面的四个人分别代表四个不同的阶层，四种不同的价值观。刚才说到的猪八戒，他是势利市井的代表。沙僧老实本分，忠于职责，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花言巧语讨好卖乖，敬于长者，友于兄弟，这是典型的农民渔民牧民等基层劳动者的代表。唐僧，一个学习研究佛经传播践行佛法的和尚，一直以清规戒律约束自己，以济苍生匡社稷为己任，时时处处以礼待人以善待人，满腹学问但是遇到实际困难几乎总束手无策，分不清好人坏人，迂腐懦弱，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是士子的典型代表。”我停了一下侧头看小乔的反应。

“说得挺好的。还有呢？”小乔也侧头对我浅浅一笑。

“孙悟空有点复杂。他武功高法力大有多种特异功能，开始戏龙王闹天宫，藐视一切既定规则，伤及许多无辜，很像一个土匪；后来感念师父搭救，一路降妖除魔，是取经团的副领导兼执行者，成了一个明断之主。综合来看，他是官匪的典型代表，有权力有能力为民办事就是好官，如果用那份权力能力欺民害民就是土匪。唐僧栽培了他，使他走上正道，成了时代传颂的英雄。”我对自己的解读颇为自得，小乔也面露喜色。

“厉害，有点道理哈。那你想做白龙马，意味着什么呢？”小乔好奇地追问。

“白龙马，既有书生的正气，也有匪徒的勇气，虽然在能量上不及悟空和妖魔，但在集团最危急的时候依然挺身而出，扶危济困，胆气和作派完全是侠客的典型风格。”我继续自由发挥。

“意思你想做侠客哟！”她笑着调侃我。

“我没有侠客的武功本领，但有一副那样的肝胆是可以确定的。这点你也应该知道吧。”我坚定地说。

“你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没事找事的傻帽精神，像个男人。”小乔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打趣。

“岂止像个男人，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真正的男人好么？你说我评点分析《西游记》里的人物怎么样？有没有高屋建瓴的气势呢？”我说着说着就不免自鸣得意了。

“我看你比吹牛还高几个档次，吹象，吹鲸。还高屋建瓴，哈哈哈哈.....”她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只是戏言，不能当真的。”我知道看世界就如同看山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受。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有不同的认知阶段。

“嗯，但是按你的分析好像是这么回事耶。”小乔随声应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美女，你太过奖了。”说完，我就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说多了歇息一下。

“大叔，你渴么？我包里有水。”小乔话音一落就卸下背上的小包，取出两小瓶矿泉水，将一瓶递给了我，然后又背好了包包。

我拿过小乔的瓶子，先后拧开了两个瓶盖。两人慢慢地喝着水，仿佛在深深思考刚才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