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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我的从前与你无关

程管消失了身影，他彻底进入紫色球体之内，而后便没有再发出其他动静，短暂的平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心想怎么会那么安静？都快达到诡异的程度了。
“吼——”

一刻钟过后，宁静终究被动乱打破，一道充满愤怒的咆哮、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紫球内部传出，由于外界的视线被隔绝，旁人根本分辨不出那两种叫声分别出自谁的口中。

杜妍晨就在球面的边上，可是连她也依旧没法辨别，想要深入内部时竟然受到了阻挡，此刻紫球表面堪比金坚，一般法术根本凿不穿，真想不通程管当时是怎么进去的。

也许只有一个解释可以算作合理：是萧铭新故意放他入内的。至于缘由，恐怕也唯有萧铭新一人心知肚明。

“发生何事？”这个时候，慕容俊逸缓缓飞来，这个平时默默无闻、向来低调的城主大少爷也被惊动了，随即闻声赶来，看到现场的景象后同样露出惊容。

“这是那萧铭天在突破时造成的，程大人为了阻止他继续搞破坏，所以上前出手干预，现在不见所踪，据说是没入那紫色巨球中去了……”程管的手下向慕容俊逸禀报，当然也会暗中添油加醋一番，说什么萧铭新不守礼节、有意摧毁场地之类的坏话。

“呃啊……”

又一声惨叫，这次无比清晰，清晰到每个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其音色沙哑、声线尖锐，毫无疑问就是程管！

“轰”

下一刻，紫色巨球全面崩碎，想象中的大爆炸并没有发生，它早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球形固体，犹如被玄铁铸造而成，现在表面布满裂痕，变成无数块碎片砸落在地。

“程大人……”一大堆不要命的随从想要上前，结果都被慕容俊逸及时挡住，他警告这些人不要妄动，自己则一跃入空，来到杜妍晨的近前。

“他这是在突破造气境？”连慕容俊逸这种眼界开阔的天人强者都不敢笃定，从容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惊异，这动静……恐怕都超越普通修士突破搬海境了吧。

“他……他变了。”杜妍晨没有直面回答慕容俊逸的问题，良久也就说出了这几个字，之后便呆呆地看着下方崩塌的紫色碎片。

紫色巨球犹如瓷器般瓦解不断，终于到最后的那一刻，一名年轻人，手中掐住另一个中年男子的脖颈，带着对方的身子翻飞上天。

年轻人直贯长虹，其双臂后侧有明显的光芒在浮动，如淡紫色的火焰，左右摇摆不定，呈两把斧刃的形状，又好似一对小型翅膀，只是位置有点奇怪，说不上是什么特定的形态。

那正是萧铭新，身穿破碎道服，满脸、应该说整个皮肤都变成了紫色，好比魔性灵力化作液体并泼在身上后的效果。他单手锁住程管的喉咙，强有力的臂膀直接撑破了他上半身衣服，露出一身线条分明的肌肉，其眼中凶芒毕露，好像蛇蝎盯着幼小的蟾蜍时一样，杀机流露之间，整片空气的温度都随之骤降。

“我劝告过你。”萧铭新冷冷开口，最后一把甩开程管，右脚正要踹下，打算把对方踏入破碎的废墟中。

也就是在这时，杜妍晨和慕容俊逸同时出手，不过后者的动作明显要更为迅速，他眨眼间便来到了萧铭新身边，单脚忽然提起，生生地止住了萧铭新降下的右腿。

“有点过了。”慕容俊逸开口，表情很是严肃，与萧铭新正面相对，四目相接，传达的信息无人得知。

“咳咳咳……”程管闪身远离，立即遁入虚空中，刹那后来到修练场的另一边，眼中尽是惊恐和畏惧，也顾不上形象，停滞在空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浑身都是殷红的血液，不过很少是自己的，大部分都是萧铭新流出的鲜血，然而此时看过去时，他压根就发现不了萧铭新身上有任何伤口，难道这么短时间内就康复了？

程管曾亲眼所见，在进入紫色巨球的内部后，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萧铭新的身影，那时的萧铭新无比狼狈，身上血迹斑驳，而且遍体鳞伤，到处都有伤痕，程管见到后自然冷笑连连，冲上前去实施镇压，抬手就使出一招武学。

他的第一击确实让萧铭新洒血，但那貌似并不是武学所造成的，而是萧铭新刻意为之、故意放水。紧接着，程管继续肆无忌惮地出手，结果却被萧铭新一掌击散。

随后，萧铭新主动出击，他并指如刀，直接切断了程管三根手指，使之暂时不能结印，接着便提起对方的脖子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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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乘人之危，把我重创，怎么不算他的过？”萧铭新反问道，不过他也退后了几步，因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就是要创立威严，顺便拉程管当垫背，给自己背黑锅。

“我……”程管本来伤势没什么大碍，结果听萧铭新这么回应，一口老血立刻吐了出来，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对萧铭新咬牙切齿。

“你果然如我所料，本身就是天人。”慕容俊逸撇开话题，不想纠结此事，直视萧铭新冰冷的双眸，但他似乎怡然不惧，而后又一次提问，“你究竟是谁？”

萧铭新双眼微眯，对这个神秘的慕容大少爷捉摸不透，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

“不重要？”这一次发问的是杜妍晨，她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萧铭新，同时快速踏空而来，然而萧铭新不为所动，始终没有正视这位少女。

“对我而言，唯一重要的，只有找回那曾经的记忆。”经此感悟，萧铭新感触繁多，自我批评也很深刻。

在他看来，无论是大千世界，亦或国家、城邦和郡县，乃至仅仅几人组建而成的家庭，都是一个又一个充满约束的框架。萧铭新曾甘愿待在杜家尽职尽责，为他们贡献力量，自顾自地把一生都框在了一个小小的家族中，也许就这样度过一生。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的萧铭新考虑清楚了，他的追求绝不会局限在狭隘的族群、都城、门派或任何其他团体中，萧铭新需要的，是凭借自己的拼搏跃入更为广阔的天地。

六界生，六界游，六界悟，六界终。

“这就是你悟出的道？”慕容俊逸询问，的确如杜妍晨所说，眼前这个青年变了，性格变化颇大，让人不免觉得陌生又疏远，他还是他们之前认识的萧铭天吗？

“没错。”

“好。君子以成人之美，既然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无需阻拦。”慕容俊逸亦是退后几步，转身便要离去，可就在其抬脚前，他又侧头看了一眼萧铭新，最后说道，“不过，倘若你敢做出任何伤天害理、有损裘天城利益的事，我都会亲自去镇杀你。”

话毕，慕容俊逸离去，留下杜妍晨独自一人，面对萧铭新。

在那最后一刻，萧铭新能够深刻感受到慕容俊逸流露出的杀气，是无比真实且浓厚的，极具震慑力，平庸的搬海境修者恐怕被他看一眼就要晕死过去。

“好强。”这是慕容俊逸带给他的第一感受，只用一句话就能大胆震撼人心的地步，不敢想象对方先前经历过多少生死大战，历练和杀敌经验全都要比他的弟弟——慕容承宪多太多了。

“萧……铭天……”杜妍晨禁不住轻声呼喊了一句，萧铭新这才终于看向她，但是仍然没有发言，脸上除了冷峻，再无其他意味可以被人读懂。

远处，程管等人也开始迅速撤离，只有少数几个修者藏在隐蔽处驻足观看。

萧铭新迈步，一个人踏着空气缓缓向下走去，直至最后降落在地也没再看杜妍晨一眼，这份决然连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能十分清楚地感觉到。

“等等！”杜妍晨叫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再次来到萧铭新的面前，一双眸子充满了慌张。

“怎么了？”

“你……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终于问出这么一句话，娇躯已经气到轻颤的地步，她完全不搞不懂，对方为何要如此冷漠地对待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人都是有成长的，有错吗？”萧铭新深吸一口气，化作埋藏心底的长叹，眼中忽然出现一闪即逝的难受，随后继续说道，“我是谁、父母是谁、家在何方，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我不希望有人阻碍我的进程。”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不会阻碍你啊，你要去寻找你的过去，去就好了啊，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杜妍晨越说越是激动，可惜话音未落就被萧铭新给打断了。

“不必。”

“为什么？”杜妍晨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两者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一条不可飞跃而过的流沙河，这么近，却又那般远。

“我的从前与你无关。”萧铭新再次抬脚走去，擦着少女的身旁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