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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暖阳

卓思巧被叶山接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叶山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安心、放松、甚至还有些惬意，仿佛自己重新变回了襁褓中的婴孩，沉醉于母亲慈爱的抚慰。

此时，他正背靠着大树，遵照卓思巧的命令，闭目放空，一分钟。

冬日的阳光穿透稀疏的枝丫，洒在他脸上、身上，说不尽的温柔。

空气里虽然失去了绿叶的清新，红花的芬芳，却增添了另一种味道，那令他曾极力想要抑制，却依旧止不住心底悸动的独特体香。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乖乖在这儿待上一分钟，就一分钟，时间到了我会叫你，好不好？”

距离卓思巧说完这话，都不知过去了多少个“一分钟”，叶山始终没有听见她喊“时间到”，他竟然真的就那样乖乖等着，她不喊停，他就不动。

其间，他也几次眯着眼睛偷看过卓思巧，可看着暖暖的阳光下，卓思巧那上扬的嘴角，忘我而又沉醉的侧脸，他的心也不知不觉跟着忘记了自己，沉醉于身旁的这个她。

好想就这么一直沉醉下去啊，可惜……

猛地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血三角符号，那不停翻滚却始终模糊不清的记忆，要抓却抓不住的线索，还有那封来自PQ的邮件，里面一幕幕骇人的画面，以及那句“游戏才刚刚开始”。

想起这些，叶山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战栗，只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失控地崩溃掉了，这都要多亏了卓思巧的帮助。

这半个月奇了怪了，天天都是暖阳高照的大晴天，叶山都怀疑是不是已经跳过冬天到了春天。

借着好天气这个天时，卓思巧总是找各种理由拉叶山出来晒太阳，并称之为“日光疗法”，且每次都说就一分钟，却一晒就是一上午，直到卓思巧说，到午饭点了。

叶山明白卓思巧的用意，这“日光疗法”也的确渐渐逼近他的心底死角，但死角毕竟是死角，不轰塌四周的围墙，再亮的光也永远照不进去。

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叶山深知自己需要的不是逃避，而是酣畅淋漓的宣泄！

那种宣泄十分危险，很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卓思巧能将他从噩梦中唤醒，却不代表就该陪着他冒生命危险。

这场游戏，还是让他独自玩下去好了。

叶山无声地叹了口气，尽管不舍这暖阳，却终于还是开口道：“一分钟到了，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偏头看向卓思巧，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然后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歉疚。

任凭他多么不忍，却不得不打断这短暂的美好。

“叶山！”卓思巧叫了一声，也匆匆跟着站起身，却不小心被冬阳晃了眼，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嗯？”叶山转过身，正好见卓思巧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便不动声色地横挪一步，将阳光挡在了身后。

卓思巧这才得已睁开眼睛，她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气道：“我没有说时间到，你怎么睁眼了！”

叶山心中好笑，却一脸不以为然道：“所以呢？”

都起来了，难不成还让他坐回去重起？

“所以……所以你看这世界多么地美好，你就不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吗？”卓思巧道。

这是她在太阳底下酝酿了半个月的话，句句肺腑，就是估计叶山不会怎么听进去。

“啊？”果然，叶山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什么重新开始？”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没……没什么！”卓思巧眼神闪躲，心虚得不行，叶山一多问，她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立马就怂没了。

“是吗？”看着卓思巧紧张的样子，叶山有意逗她，一本正经地装傻道，“啧，都产生幻听了，我的病加重了吗？这几天我都没碰案子，不应该啊！”

叶山，你就不能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吗？就算为了我……

她本想这么对叶山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不是他，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理解他的执着，她也不是他的谁，没理由要求他应该怎么活，不应该怎么活。

更不可能……因为她希望，所以他改变。

尽管她只是希望他能活得轻松一点，就一点点，希望他不要被过去的阴影所折磨，哪怕只睡一夜稍微踏实的觉，做一个不算太坏的梦。

晚饭后，叶山再一次坐到了书房的电脑桌前，他休息了半个月，强迫自己尽量不去想案子，现在终于下定决心要面对最后的谜底，控制鼠标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了起来。

但他很快便平静下来，对于侧写师来说，控制自身情绪是最基本的素养，同样的刺激不会令他崩溃第二次。

电脑一直通着电，轻轻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便被点亮，打开邮箱，点开邮件，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豫，再次面对那些带有刺激性的内容，他冷静得如同一具没有知觉的行尸。

“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吸气声，叶山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卓思巧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刚才太专注于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身后多了个人，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他有些无奈，到底他还是做不到绝对冷静，至少在这件事上是这样。

回过神来之后，叶山赶紧关掉邮件，再次回头面对卓思巧，他换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有点忘记之前是什么东西把我给吓傻了，巩固一下。”叶山道。

“你……你怎么又看起这个了？”卓思巧现在没有心情跟叶山的玩笑，叶山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行为，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邮件的内容令她禁不住恐惧，半个月前，叶山正是被这封邮件刺激得发病了，叶山那丢了魂似的模样，更是令她心惊胆战，她可不愿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万一这次她没办法将他唤醒了呢！

叶山看见卓思巧脸色复杂，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瞎操心了，赶紧拽着卓思巧往外走，“我饿了，走，煮面吃。”

“你的胃失忆啦，才刚吃的晚饭！”卓思巧翻着白眼道，跟她打马虎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没吃饱，再吃点儿。”叶山说着一头扎进厨房，真的煮起了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