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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电击恐惧

顾晗晗已经睡着了,她半蜷着身体侧躺在乌契的床上,手臂环过来搭在男孩儿的背上，将它搂在自己怀里。男孩儿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褪去。握着顾晗晗的一根手指，像抓一根救命稻草。安东尼轻轻分开他们，拿过床边一个毛绒玩偶塞进乌契的怀里，然后抱起顾晗晗。
刚一动顾晗晗就醒了：“你回来了，安东尼？之一告诉我你出门了……“她如释重负地出来一口气,仿佛终于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然后看了一眼睡梦中的乌契,情绪又低落下去，压低声音说：“他们给他打了镇定剂……”

“先去吃点东西吧,不然我看你也得需要镇定剂。”安东尼像是嘲笑又像不是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以示抚慰，就抱着她离开了乌契的卧房。

然而顾晗晗没有任何心思吃饭，她的头脑被满满的心事占据了。还有同情、愤怒的情绪与前所未有沉重的责任感。没等安东尼将她抱出房间，她就问：“那个身体里的生物芯片发出电击时究竟是什么感觉？”

“撕裂灵魂的痛苦吧，”安东尼想了一下回答说，然后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顾晗晗没理会这个问题，径直问道：“那你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怎么可能，”安东尼笑笑说，“那种体验其实跟能量场最终突破时的一刻非很类似。如果连这个心理压力都扛不过去，那就不可能突破了。反过来，只要突破过这一层，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心理阴影。等过些年，你自己亲身体会过之后，你就会明白。”

顾晗晗对于安东尼这种轻妙淡写的语气很不理解，摇了摇头，向他讲起了今天发生在乌契身上的事——

草原落日时，面对壮观瑰丽的闪电奇观，乌契突然崩溃尖叫之后，领队和几个男生给顾晗晗帮忙，将他抱上车，留学生代表随团医生看了，判断是一种心理原因引起的，但他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确定原因，所以不好轻易采取治疗措施。于是又请旅行公司的医生来诊断，看是不是由三眼星当地一些特殊气候和环境的原因引起的。

三眼星当地的那名医生略微检查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在乌契的后颈上摸了一遍，当摸到颈椎与大脑连接部位一个非常微小，连米粒大大小都没有的圆形凸起之后，他就松开了手，很轻松的地给出了诊断。

“是生物放电恐惧症……如果还喜欢他的话，那的确不应该带他来看这个。”

顾晗晗和同胞们面面相觑：“什么是生物放电恐惧症。”

“你们不知道他有这个恐惧症吗？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未成年就带芯片的普遍会有这个恐惧症，成年人只经历过一次生物放电之后就患上这个恐惧症的，大约也会有三分之一。”本地那名医生这么说着脱下手套，交代护士准备镇定剂。

领队说：“真么小的孩子打镇定剂对身体不好吧。”

“只能打镇定剂，不然他会一直这样直到心理完全崩溃发疯，”医生摊手道，“打完镇定剂之后他睡一觉醒来自己就会好了。没什么问题，微量的镇定剂对他身体的影响基本不大。不过用过镇定剂肯定会加深恐惧，下次再发作就只能加大剂量，恶性循环下去，大量的镇定剂肯定就会有影响了。所以从我们医生的角度上讲，生物放电还是应该尽可能少用——当然只是从纯医学的角度，怎么做是你们的自由。”

医生没说太多，给乌契打完镇定剂，看他睡着之后就离开。这种情况之下，顾晗晗自然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游览观光的心思。她心里压着沉甸甸的“生物放电恐惧症“七个字，跟地球留学生旅行团的同学们分手，先一步带着乌契回了飞船。

之后询问过贴身男仆之一，顾晗晗才了解到。乌契从一出生就被植入了生物控制芯片。这个芯片的控制罗盘现在就贴身男仆之一手里，拍卖场将它跟乌契一起送过来。只不过顾晗晗这些天以来一直忙着搞艳遇，并且热心地准备搞拯救，因此贴身男仆之一就一直没来得及把罗盘拿出来，芯片的控制电波也还是模拟的，一直没能更换成顾晗晗的脑电波。

贴身男仆之一和之二互相补充着告诉顾晗晗，为了在最适合的年龄将乌契培养成功，他从很年幼的时候就接受过生物电击。那种恐惧几乎是根深蒂固与生俱来的。不独雾纱娃娃，宇宙中数以亿万计生而为奴隶的人口都会在小时候被植入控制芯片。所以这种电击的心理阴影和恐惧症几乎比比皆是，是仅次于太空恐惧症的宇宙第二大心理病患。

为了缓解这一问题，联合国人权组织多年前就专门做过立法，将芯片植入术和首次接受生物放电的最低年龄限制到十二岁以上。当然，雾纱娃娃肯定不在保护和限制之列，因为他们不是天然出生的，即便在形式上是天然，也必然是经过人为干涉的。他们在总体上被归为基因改造人的范畴，而在人权问题上，目前宇宙通用标准是，基因改造人等同于机器人。

“我要取掉乌契身体里的生物控制芯片。”顾晗晗语气坚定地说，“安东尼，这回你可得真正尽力给我帮忙了。”

“我现在没有取出芯片的能力，晗晗，”安东尼赶紧表态，“这不是我不尽力，而是做不到。你非要取出来，只有到灯塔星之后，找超能协会。或者你多等一些时候——”

“我知道你取不出来！你要能取出来干嘛不先把自己的给取了？”顾晗晗白了安东尼一眼说，“老早之前萨沙先生他们那里那位文质彬彬的领班先生不就说过了要找超能协会的特事科么？我没忘。我要你尽力的是另外更重要的事。”

顾晗晗从安东尼腿上跳下来，跑到起居室另外一侧的书桌那边，从贴身男仆之一正堆在那里整理的一大摞书里面抓了几本跑回来，照旧跳上安东尼的腿。

“给，这些参考书你好好学习，”顾晗晗递给安东尼说，“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跟我一起，做乌契的爸爸和妈妈，给他一个真正的家和真正的爱……”

安东尼一呆，下意识地低头，目光瞄过顾晗晗塞给他那些书的封皮——《爱与自由》，《育儿百科》，《如何做一个好爸爸》——当时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我认为乌契可能更需要一个心理医生，而不是你这种半吊子的妈！”为了掩饰自己的退缩心理，安东尼特别加重了嘲笑的语气。

“就是因为已经找过心理医生了啊！”顾晗晗一副姐早就打听明白了，比你想得周到得多的口吻，“就是刚走那个心理医生说的，这种恐惧症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就算取出来芯片，也只能靠亲人的爱重新让他的内心建立起安全感。可是乌契没有其他亲人，我们又不能给他租一个。所以只有咱俩来了，或者你想我找其他人？苏大款现在也不在啊，你不干难道我要找之一吗？之一虽然肯定比你有爱心，可跟我配合给乌契做爸爸，乌契会不会觉得很混乱啊明明之前都叫他管你叫‘姐夫’了……”

安东尼一阵泄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晗晗再次从安东尼腿上跳下来，捧着他的脸说：“你不要有畏难情绪，安东尼。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拿出你对姐说‘我的生命与爱全部属于你’那时候的演技来，你肯定能行！你看我找之一帮你准备了那么多参考书……那行，你要觉得这些参考书写得太飘渺，今儿晚上打电话就问顾教授帮你取经。姐家的顾教授可是模范好老爸。”

正在地球五好少女努力动员安东尼的时候，男仆东光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小梅花鹿过来。它只有一尺大小，还是一只幼崽，毛皮光溜溜的，两只耳朵竖着，眼睛睁得很大，非常可爱。

“哇，好可爱，好漂亮，这是梅花鹿吗？”顾晗晗也顾不上动员安东尼了，当时就丢下它冲过去抢鹿，“东光你给我抱一下了”

东光只好给她抱，同时禀告说：“这是一位署名鲁勃的先生刚派人送过来的礼物。放下礼物人就走了。”

“不是你从三眼星买给我的礼物吗？”顾晗晗微微有点失望，抱着小鹿回头问安东尼，“鲁勃是谁。他为什么要送这么可爱的小鹿给我们？”

“一个老不死，”安东尼随口答道，“大概是因为他以为我会喜欢吧。”

“安东尼瞧你这人品，人家送了这么可爱的小鹿诶你说人家老不死！”顾晗晗白了安东尼一眼，兴致勃勃地抱着鹿跑去了花园，“我们把它养大好不好？正好可以和乌契作伴，心理医生也说了养小动物有帮助……”

“你什么都想养吗？”安东尼笑笑，“不过只要你喜欢就好。”

她真的很喜欢这只小鹿，抱着他舍不得放下，花园房间地来回乱蹿，握住小鹿的两只前蹄对着镜子摆各种造型，准备挑一个最好的拍照。然后，她发现新大陆似的猛然一声叫：“安东尼，快来呀，快来看！”

“怎么了？”安东尼以为顾晗晗出了什么事，从起居室越过多半个花园直接出现在正在长廊照镜子的顾晗晗背后，伸手揽住她的胳膊。

“不是，”顾晗晗甩开安东尼的手，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小鹿说：“你看，我和这个小鹿乖乖的眼睛长好像！”

安东尼吃了一惊，仔细端详了镜子里那两双眼睛，然后晒然说道：“鹿的更漂亮一点儿。”

“能说句良心话吗？”顾晗晗顿足捶胸，“明明一模一样！”

“好了，去吃饭了，”安东尼从顾晗晗怀里抓走小鹿递给男仆，“吃完你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