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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小两口
“儿臣,想到雨虹别院看看。”
闻言,原本乐意见太子“请假”的皇上顿时就皱起眉来:“你去那做什么,雨虹别院空着多年,怕得再整修一番才能住人,你这不是平添的劳民伤财?”
那给周贵妃建造的那华丽合欢宫就不劳民伤财了?
“父皇,当初雨虹别院建造得挺结实,到现在也未损害多少,收拾一下还是能住的,真要修缮,儿臣也不敢动用国库,全当儿臣祭奠母后的一点孝心,再说,住得差点有什么关系,正所谓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儿臣吃点苦是应该的。”
皇上狠憋了一口气。
雨虹别院建造得何止是结实,当时为了讨好皇后,请的都是天下最有名的工匠,更别说往里头塞的好东西了,单单一座别院,说是一座宝都不为过。
只是别院后来转给了樊沉兮,他一个做丈夫兼父亲的,总不能从死去的妻子和儿子手中将别院夺回来,这才眼不见为净的让别院就此荒着。
可别说才慌了十来年,就算过个五十年,那别院估计都还好好的,樊沉兮过去住能吃什么苦了。
可话头是他说的,他现在也无法去反驳太子自夸自谦的话语。
“兮儿想去就让他去,”太后发话了,俨然疼爱孙儿的模样,“这是他的假期,别院是他的别院,他想去自然去得。”
随即太后调侃地看看魏情:“那里确实不错,也有易于小两口增进感情。”
魏情红了脸:“皇祖母!”
樊沉兮眼观鼻鼻观心,太后看似为他着想的话,却落实了别院他们是绝对不会出钱修缮的,想住,你就自己处理去吧。
无所谓,他还真不差这点小钱。
皇上跟太后母子连心,明白了太后隐含的意思,略略一想,还是同意了:“母后,你就是太惯着孩子了。行吧,让太子自己折腾去,朕不管了。”
后来又聊了几句,这个请安就算过了,樊沉兮领着“他的”太子妃,离开了凤凝宫。
樊沉兮在前头,魏情错后一步跟着,前者连个余光都没给她,还拿出帕子擦手,只因为在凤凝宫时,被太后按在了魏情的手背上过,让他恶心。
后者咬咬牙,末了还是当先出声解释:“殿下,臣妾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昨晚您不见臣妾,虽然臣妾难过,但更多的只是担心你,是奶娘,她擅作主张说了那些话,您,您可不能冤枉了臣妾。”
“不重要。”樊沉兮淡淡地回了一句。
魏情磨了磨牙根,可她刚才告状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奶娘,皇上太后在这事上摆明了不会在这事上追究太子,说来也是,太子中毒坐了轮椅近一年半,前面一年时,多次传出病危,也就这几个月看着气色好点,几乎全京都的百姓都知道,所以,这事要传扬出去,就算这是个开放的,对女人宽容的社会,在一对一个虚弱一个健康的夫妻中,谁会去怪病弱的夫君不跟健康的夫妻圆房?况且还不是男方硬要娶的,是女方硬要嫁的!
她能怎么样,在樊沉兮都敢说出是不是要死在她身上这样的话后,她忍着心里的恨意,强笑道:“听说雨虹别院的风景很别致,臣妾早就想去看看了,没想到现在就有这机会,殿下有什么需要臣妾为您准备的吗?”
“不用。”
“那……”
“魏三郡主,”樊沉兮冷冷地道,“能麻烦你闭嘴吗?”
魏情脚步一顿:“您、唤臣妾什么?”
都成亲了,还叫她魏三郡主?
可她的质问,别说回应了,樊沉兮连停下来看她一眼都没有,反倒因为她这一停,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魏情只觉得屈辱地咬紧了下唇,妄想着他知道她跟上去后会停下来等他,可别说太子了,所有的侍卫宫人都没有一个停下的,就只有她自己带进宫来的婢女陪在身边,就这么一会,都快看不到太子那一行人了。
“樊沉兮,你欺人太甚!”她气得狠狠一跺脚。
“太子妃娘娘,您可千万要忍住气啊。”婢女劝道,“别忘了,您嫁进东宫的目的。”
做了好几次的呼气吸气,还是没办法平下怒气,魏情对着婢女骂道:“还不去给本宫准备步辇,是要本宫走着回去不成?”
……
不知道是不是被樊沉兮做得太过,仇小贝梦见了那一天晚上。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哪里,凭着那一丝丝线索找到宫里,还进了夜幽宫,做了好几天的低等太监,每天天没亮就得起来洗洗刷刷就罢了,夜幽宫也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人,似乎随便来个人就有权利对他们打骂。
这些还是其次,想想都知道,这样的地方,积存的怨气会有多重,她是靠着父亲给她的法宝在勉强支撑。
好在她运气好,只待了几天,就被选中进了东宫。
然后她就发现,东宫里的龙气很旺,怨灵很少看见,不是说东宫没有血腥事件,而是怨灵很难在东宫里生存,只有像小甲小乙这类比较平和的灵,勉强窝在东宫的边边角角,因为对他们来说,要能吸一点点的龙气,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她艰难地来到这个地方,耗损了自身不少灵气,几乎所剩无几,又经历了夜幽宫那种怨气重的地方的璀璨,她迫切地需要龙气来补充一下自己。
便用了点法子,进了龙气最重的太子寝殿。
然后……然后当然是发现了太子就是她要找的人,然后吸龙气的时候,遇到了他突然毒发,偏偏她那会将影卫、守夜的宫人都给迷晕了!
幸好她懂点医理并且对药精通,因为他的毒性猛,她想暂且将其压下,下的药也猛,两者相冲汇于下部……就会引发起兽性的本能。
她也只好……咳咳,亲身上阵去帮他了。
事后处理掉痕迹赶紧跑走,对樊沉兮来说,那就是一场很模糊的,醒来后连细节都想不起来的春梦。
她现在也做着这场梦,在和他相拥缠绵时醒了过来,霎时羞恼地翻过身锤了枕头几拳。
一定是樊沉兮昨夜做得太过分了,才让她在梦里还在品尝那种刺激。
不过,他人呢?
新婚第二天,丈夫不应该在床上跟妻子温存的吗?
她披着外衣下床,就迎来了静安伺候她熟悉。
“殿下呢?”
“今儿要去给太后和皇上请安的,去了好一会了,估摸着也快回了。”
静安特意回避了魏情,但仇小贝自个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静安行了一礼被退下了,仇小贝自己转到屏风后换衣服。
“谁……”
忽然发觉有人靠近,迅速地抓起放在前面的衣服挡着前面才转身,就看到坐轮椅仍可以来得消无声息的樊沉兮,她松口气,又有点无奈:“殿下,您能不能发点声音啊?”
她差点把手中的毒药洒出去了。
“这是我的寝殿。”独处时,樊沉兮都用了“我”做自称了,他笑望着她,“我进自己寝室,见自己妻子,还得招呼一声不成?”
仇小贝瞪着他,捂着胸口的衣服不敢放下:“那,那你现在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你换你的,”樊沉兮一脸正直地装纯,“为何要我出去?”
眼睛却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为夫,又不是没见过!”
“……”殿下竟然是这样的殿下!
“你出去。”
樊沉兮眯起眼睛:“大胆奴才,敢这么对自己的主子说话。”
仇小贝先是瑟缩了下,但马上又挺直身板:“我、我是你妻子,为什么不能?”
樊沉兮笑了,笑得很愉悦:“既然是娘子有命,为夫自当遵从。”
然后他还真的将轮椅转了个方向,不过临走前,他还说道:“若没有外人来,你那胸皮就别戴了,听子亦说,怀孕会胸胀?”
“您、您闭嘴啦!”
哪有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啊,羞、羞死。
“害羞了?”樊沉兮笑得斯文,“你昨晚,怎么不见你……”
“您给我出去,快出去!”仇小贝红着一张猴屁股脸,将一旁挂着的衣服抓过来丢到他身上去。
然后听着他哈哈大笑着离开,她气恼着气恼着,憋了憋,憋不住了也跟着笑出来。
在这个世界里与他相逢后,就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过,低头看着摆在衣服上头准备换上的胸皮,近来戴这个确实越来越难受了,如果她不出门,也没人来的话,不用穿是最好了,反正能进出这寝殿的,好像都知道了。
想到这,她既无奈,又有点点的幸福充斥在心间。
关起门来做夫妻的小两口坐一起用膳,樊沉兮将仇小贝喜欢吃的夹到她碗里:“今天好好准备收拾一下,我们明儿就到雨虹别院去玩几天。”
度蜜月吗?
仇小贝喜滋滋地点头,忽想到另一个人:“那个魏小三……我是说魏三郡主,她现在怎么也是嫁给‘太子’的人了,她也会跟着去吗?”
“她不会的。”樊沉兮语气淡淡却很肯定。
“可能吗,虽然我不知道她嫁进东宫为的什么,但肯定会跟着您的吧?而且,您这算是大婚的婚假,哪有丈夫去玩,把妻子丢在家的,皇上和太后能同意吗?”
她真的是就事论事地在说这件事,毕竟跟樊沉兮拜堂、洞房的都是她,魏情连跟自己拜堂的是谁都不知道,她实在不好在吃这个醋。
“放心吧,交给我就行,你还是想想,有什么要带去别院的。”
仇小贝点头说好,忽想到什么,眨着大眼问他:“那您呢,有什么重要东西,我帮您一块准备着。”
“你歇着就好,有什么需要的,李公公和静安她们会准备妥当。”
“您确定吗?”她眨巴着眼睛,“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您真要他们来准备吗?”
他抬起头,笑问:“哦?还有什么东西,是得我来亲自准备的?”
她脸颊染上红晕,却还是对着他的眼睛不舍得移开视线:“我啊,殿下,我难道不是您的贵重物品,您难道,不想自己亲自收拾好?”
樊沉兮很快反应过来,煞有介事地点头:“夫人说的是,你不说,为夫都差点忘了。”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并趁她一不注意,滑了进去,一路往上摸:“这么贵重的物品,我肯定要自己收拾,随身携带了。”
“啪!”
仇小贝腰背上一痒,羞恼他昨夜索求无度地她本能地就是一拍,见拍不走,还得她将其拽出来,娇嗔地瞪他,努力摆出自己生气的样子:“吃饭就吃饭,别、别动手动脚的。”
樊沉兮摇头轻叹:“想当时,也不知道谁,天天恨不得往我身上蹭,找尽任何空隙地吃我豆腐,现在倒好,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他坐在那,手拿一串佛珠,在那一颗一颗地波动,一副要入定成老僧的模样。
仇小贝囧囧有神,想了想,还是投降地拖动椅子到他身边挨着,把他的手抓过来,抚摸手背:“那个,打疼了?”
他随她抓自己的手,可自个仍是那看破红尘的清冷,只淡淡地“嗯”着。
“我给您揉揉。”她还真的在他手臂上揉搓起来,然后试着好好跟他讲讲道理,“我、我就是这腰还酸着,您昨晚、昨晚太过分了,这不是,条件反射嘛。”
“过分?”他鼻子哼着,“本宫已经看在你有孕的份上,只要了那么一点,连这一点都不能满足本宫,你这妻子太不称职,就更应该好好的锻炼锻炼,你倒好,还敢拒不接受!”
仇小贝:“……”
她努力回想,他中的毒里,有没有蛇信子之类“春欲”很重的成分,可她只有第一次遇到他毒发时没办法,才用了会相冲的药来压制,后面给他用的药都没有什么副作用才对,她夫君怎么还是要往色魔上发展啊?
轻咳一声,她妥协地在他肩上也捏捏:“练练练,我肯定练,可得给我时间让我……咳,让我成长是不是?来来,吃饭啊,我好饿啊。”
果然,一听到她说饿,他虽然还是那副高僧的架势,但已经让她转向桌子,让她先吃。
吃完再讨论,如何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妻子。
仇小贝:“……”
让这顿饭吃得久一点吧!
心里刚这么哀嚎着,就听到李公公说:“殿下,太子妃说要见您,说是亲自给您熬了补汤,已经在殿外等候。”
“让她回去。”樊沉兮连一点迟疑都没有,末了还加一句,“把今天要处理的奏折公函密件都搬到这来,本宫要在这办公。”
“是!”
李公公手指一动,小顺子就非常有眼色地退出去处理了。
仇小贝吞进嘴里的东西,本来想说点酸话,比如人家可“亲自”给你做了补汤呢,但想想,人家嫁进东宫来,不被丈夫待见,而她以为的丈夫正一心地陪着自己,还是有点可怜,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但自己作为暗中的胜利者,绝对不可能把丈夫让出去哪怕一点点的胜利者,再对方不来得罪自己前,还是……对她稍稍宽容点吧。
于是话在口中转了转,就变成:“我也会熬汤,殿下我弄给你尝尝?”
但,不知道怎么的,别人一听,还是觉得这是酸话。
李公公道:“贝娘娘不必在意,魏太子妃不过就是想找借口见太子,那哪是她亲手做的啊。”
“就是。”静安也道,“就算她真做来一百道汤,殿下也不会见她的。”
仇小贝脑后黑线:贝娘娘是什么鬼。
最后,樊沉兮更是从高僧模式转换成温柔丈夫模式,摸摸她的头:“要你做什么汤啊,你只要会吃就成。”
“……”马德,这饭吃不下去了!
……
魏情不是能吃苦的,她本来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诚心,扮一扮可怜,改改她之前在他那里留下的不好的印象。
被拒绝进入后,她还想着她就这么捧着汤站着,不信站到天黑太子都不心软。
只是,虽然已经临近冬天,可晴天的午后,太阳还是挺晒的,她照一会就有些受不住,加上手里端着的汤实在有些沉。
她本来还有点骨气地想再坚持坚持,为了自己的目标,女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可当看到有太监将一批公文奏折送往寝殿,摆明了太子殿下连寝殿的门都不愿意出,这样她站到死。太子也不会知道,更别说看到,那她还站这做什么?
将手里的汤盆塞回婢女怀里,不顾自己大力的动作是不是让汤洒了婢女一身,转身就走。
好在汤已经凉了许多,不至于把人烫伤,婢女忍着身上的狼藉抱着汤盆跟上。
魏情看似气得不行,实则被气着气着,她已经……有点习惯了,倒还能在回去途中,按耐着怒火想着接下来该用什么办法。
这殿下简直油米不进,她来软的硬的都不吃,重要的是,这会连让她近身的机会都不给了,面都见不到,还能做什么?
却在这时,她看到两名宫女,捧着一个托盘,那托盘上的物品被黑布遮着无法看到是什么东西,那两名宫女更是遮遮掩掩生怕被发现的往库房去,她隐隐觉得不对,便偷偷跟上,然后隐隐听到两名宫女的讨论声:
“你可小心点,这可是皇后留给太子的,有什么差池,我们的小命肯定不保。”
“放心吧,只要放进库房里,就凭那里的守卫,还有谁能偷去。”
第二天,太子已经准备出发到雨虹别院了,却等不来太子妃,让人去催了后,太子妃的婢女过来说,太子妃病重,恐过了病气给太子,无法陪太子到别院去了,请太子见谅。
太子淡漠地道:“这事已经跟雨虹别院那边报过了,这会若说不去岂不是白忙活了,让太子妃好好歇着吧,本宫过去几天,看看别院还有哪需要修缮的,祭奠祭奠母后,就回。”
这种场面话自然是说给旁人听的,不然以为他新婚两天就抛下“妻子”自个到别院去,他当然不在意外人怎么看他和魏情,但他不想有人在期间到别院去打搅他和仇小贝,他放下这话,一是言明魏情不去是她自己病了说不去,他没有留下还执意去别院,是为了去替修缮母后曾经住过的地方,孝道为先,没人揪得到他的错处。
他上了马车,两名随侍的太监跟了上去,一切准备就绪,队伍前行。
已经有小小“啤酒肚”的贝公公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魏小三怎么可能不跟着你去别院啊?”
对方不是想尽一切办法来靠近樊沉兮的吗?
樊沉兮将她揽回身边:“因为东宫里,有她需要的东西,自然是留下来。”而他又不在,不正是她可以下手的好时机吗,她怎么可能错过。
“什么东西?”
樊沉兮垂眸看她:“想知道?那可得付出相应的筹码的。”
他面上一本正经,在她背上的手则一点都不正经。
仇小贝悄咪咪地翻个白眼,拉下他的手,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杯茶:“殿下,奴才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樊沉兮好笑地举杯抿了一口,放下,问:“到别院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你今儿起这么早,眯会吧。”
“出了宫门再说,”仇小贝应景地打了个哈欠,“我怕一会会检查。”
但如今哪个城门的守卫敢随便检查太子的行驾?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等到了城外的官道上时,说要撑一撑的仇小贝,早就靠在樊沉兮身上睡熟过去了。
樊沉兮接过小德子找出来的薄毯被她盖上,他把自己的手也藏进了毯子里,倒没有趁她睡着时做什么,就是轻轻地放在她的肚子上。
原以为他这一生,会很短暂地带着一世仇怨离去,谁能想到,他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个孩子,若前半生所有的忐忑和折磨,都只为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以前那地狱般的生活,真的只不过是,不太如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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