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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皇帝“谋反”

王拙只得无奈地应承下来。
李元利又对刘体纯道：“二虎叔，郧襄一带的流宼必须尽快解决，早点把地方安定下来，咱们好全力以赴对付东虏鞑子！”

“不好弄啊！去年我就想解决他们，可是咱们一动，他们就跑进深山老林里，连人影子都找不到。”

“钻山里？这个好办，明日你回荆州的时候，把土兵旅和梅山兵都带上，看那些流宼还跑不跑得掉！”李元利说道。

对付这些“穿山甲”，还得是山里的老猎人！

热闹了几天，元帅府又清静了下来，李元利也得了闲，昨日陪同秀娘归宁之后，整个婚礼就算结束，所有人又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

春耕过后，川黔湘三省也开始了考试，这一次考试制度比上一次更完善，分门别类也更多。按李元利的意思，不光是录取读书的士子，只要是能够读、写字的，都可以来参加，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公务员考试。

考中录取之后，所有人都要参加各司组织的入职培训，考核合格的还要经过实习才能入职，总之制度非常严格，但也基本杜绝了滥竽充数的问题。

时间已经进了四月，除了李定国已经进入广东外，其余各地仍然风平浪静，但李元利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不会维持太久！

…………………………

永历八年二月，永历帝派出的使臣林青阳离开广西仅十天，李定国就将分散各地的兵马集结到柳州，誓师南下。

早在去年十月，李定国在广东肇庆受挫回师广西五个月之后，他便派遣使者联络避难山中的南明两广总督连城璧，告之自己即将进军广东，命连城璧联络广东义师准备接应，双方约定永历八年三月初二会师，连城璧立即通过广东义军从海上联络了郑成功，告知会师时间。

广东民间义师多在海滨、岛屿活动，同样拥有舟师，海上联络并不困难，至闽海来回只需一月，然而直到如今，郑成功仍然没有回信传来。

李定国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说云南永历帝翘首以盼，单是数万大军留在广西，想尽办法筹措的粮草就要耗尽！此时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军翻山越岭，经横州、广东灵山、直达廉州，沿途各县没有官府治理，自然也没有守军。

鞑子自李定国进广西后，便将派驻广西各府县的官吏全都撤了回去，李定国既没有人力物力、也没有时间来治理地方，只有任其自生自灭。

此时已近正午，距廉州还有十余里，众将士走了半天，也是又累又渴，李定国命大军扎营造饭，稍作歇息，准备一鼓而下廉州。

“山河破碎，而人心叵测！”李定国心底烦躁，刚下得马来，就见一名斥候疾驰过来下马禀道：“禀王爷！清虏总兵郭虎已率部逃走，廉州府并无一兵一卒。”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廉州清虏驻兵仅仅三千，如今数万大军来攻，哪能保得城池不失？若是不逃，连命都要保不住。

“既然如此，传令各部，大军继续前行，至廉州再行歇息！”李定国又翻上马背，对身旁的传令兵道。

十来名传令兵分散去往各处，部将马思良笑道：“王爷威名远扬，鞑子闻风而逃，此番广州定当手到擒来！”

李定国却没心思说话，他心里十分清楚，廉州守将逃走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难啃的骨头还在后面，只要郑成功不来，攻打广州的计划多半是要泡汤。

在廉州住得三日，收集齐了粮草，大军继续向高州进发，虽然一路行来十分顺利，麾下士卒士气高涨，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又过六日方才抵达高州城外五十里处石城青头营，清虏高州守将张月早得知李定国大军来袭，自知不敌，然而又不敢不战而退，只得和平南王藩下副将陈武、李之珍领绿营兵五千至青头营扼守。

青头营所在既无险关，也无城池，只有几座不高的小山。数千绿营兵在三人威逼下，战战兢兢地在两座小山之间的必经之处立下营寨。

李定国到得此处，就有麾下总兵周金汤请战：“王爷，标下愿领兵前往，为大军扫清前路！”

“区区数千伪胡，螳臂当车罢了！传令下去，各部一鼓作气，荡平此贼，大军今晚赶到高州歇息！”

众将轰然领命，不一刻金鼓齐鸣，中军一万攻正面，左右两侧各有两万士卒爬上小山，从山顶一泻而下！

“不好！原以为至少也能阻上半天，到时再徐徐后撤，也不落人口实。可如今这样子，怕是一个时辰也顶不住！”张月一见漫山遍野涌来的明军，不由得大惊失色。

寨栏内清军也是毫无斗志，偏将陈武急奔两步来到跟前，厉声喝道：“若有后退一步者，立斩！刀牌手上前！弓箭手放箭！”

众清兵虽然害怕，但仍然不敢违抗军令，刀牌手上前竖起盾牌，弓手也开始张弓引箭，这时明军的箭矢、枪子也呼啸而来，无处躲藏的清军一下就被射翻数百人，一时间更显慌乱！

只放得两轮箭，密密麻麻的明军已经近在咫尺，众明军发一声喊，齐齐侧转身来将肩背猛往寨栏上一靠，丈高的木墙一下就倒了数十丈。

明军蜂拥而入，只一个照面，又有数百名清兵见了阎王。其余清兵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放开脚丫子四散逃窜。

张月、陈武二人不得不带着亲兵逃回高州，而李之珍却被溃兵拥着逃向了南面电白。果然一个时辰未到，清军已被杀得大败而逃！

李定国率大军一路追杀，到高州城下时已是半夜，正要令大军点起火把连夜攻城，守将张月却遣人来降。

原来先前清军在青头营大败时，张月就准备率部投降，五千士卒逃散，高州定然不保，失陷了高州，他哪怕逃回广东也是死罪！但那陈武原来是平南王尚可喜麾下亲兵，宁愿弃城而逃也不愿投降，反而令亲兵裹挟士卒拼命向高州逃窜，妄图向广州撤离。

回到高州之后，张月越想越不对劲，陈武只是偏将，又是尚可喜原来的亲兵，回广州之后定然无事，而自己身为一城主将，又没有根脚，逃回广州哪能幸免？

只过得一会，他便打定了主意，找了一个借口令亲兵将陈武诓骗到府中，左右埋伏的刀斧手冲将出来，乱刀齐下，将陈武砍成一团肉酱，这才命人来李定国军前迎降。

三月初三，李定国大军进驻高州（今广东茂名），与南明两广总督连城璧约定的三月初二会师高州只相差了一日，罗全斌、王兴、陈奇策等广东各处义师先后来投，明军已达六万之众，声势空前浩大。

和去年一样，李定国又在高州停了下来，等的也还是郑成功，他深知郑成功主力来与不来，便是决定广东一战成败的关键！

只有他才清楚自己麾下六万大军的底细，除了两万一直跟随自己的大西军士卒外，其余四万人全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战！

这四万人中的三万是在湖南广西等地收编的南明和清虏败兵，余下万余人则是两广各地民间义兵，这些人打顺风仗时还能凑凑人数虚张声势，若是让他们去攻打坚城，却无异于痴心妄想！

当初他和郑成功约定的也是三月初二高州会师，然而一晃已经进了四月，郑氏却还是音信全无！

李定国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忧虑之下，竟然一下就病倒了！

…………………………

李定国在高州望眼欲穿，永历帝在昆明同样如此！

林青阳已经于前些天回到云南，但带回来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朱由榔接到他写来的密奏时，把腰间仅有的一枚玉佩都摔了个粉碎，他生气的是：难道就不能先到云南把朕接出去再攻广东吗？

可以说，他的心情比李定国更加急迫，再怎么说，李定国也没有性命之忧，而他则不同，要是孙可望哪天要想登基做皇帝，绝对不可能留下自己！

可他这笼中之鸟又能怎样？唯一能做的，只是每天在“寝宫”里气急败坏地骂上几句发泄一下而已，而且还得小心一些，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听到，要是传到庞天寿耳朵里，那阉贼定会去报给孙可望，到时肯定大祸临头。

急的也不光李定国和永历帝两个，其实庞天寿也急。自投靠孙可望后，他已经被封为“内监总管”，提督宫内勇卫营，但他深知，若是有朝一日永历帝翻过身来，他绝对要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对朱由榔监视得更为严密，希望能够找出永历帝“谋反”的证据来交给孙可望，迫使孙可望除掉永历，那样他才能彻底安全。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庞天寿日夜监听，终于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皇太后身边的太监张福禄，这些时日来鬼鬼祟祟地频繁进出永历帝寝宫，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