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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是我害了你们

看着老汉胸口微弱的起伏着，白芷将剩下的药膏一股脑的都涂抹在老汉的胸前。
可她分明看到了那泛黑的伤口中有好多小虫子的尸体。也不知道老汉被扔在那里多长时间了，他又是如何挺到他们来的呢？

鼻头酸涩的厉害，白芷一抽一抽的赶紧扭过头去。凌霄将白芷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他也想哭，到底是谁，为何要对老汉下这般黑手？

老汉，一个常年行走于山林的猎户，一个基本没出过山林的萨满，他怎会有仇家？

就算是仇家，也不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将人折磨成这样！

“别哭啊！我回家了，好事儿...好事儿啊...”

老汉心里明镜似的，他这是在阴沟里翻船了。这些年，都是由他控制兽灵。如今，他却让兽灵控制了自己一回，这滋味可真是太难受了。

这辈子肯定不会有下一次了，他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那个兽灵用骨笛控制了我，他在我身上种下了一条蛇，就养在这里...”老汉指着自己的胸膛。

从老汉回来那日，这身体就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了。

今日那条蛇驱使着他的身体往林子里走去，之后那条蛇将老汉的的缝线全部撞开从里面爬了出来。并带走了凌霄画给老汉的图。

“我终于知道那个怪物来做什么了，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找獐子精复仇，它...咳咳...也在打着那张图的主意啊！”

老汉懊恼的摇头，白芷和凌霄赶紧握住他的手。这不是他的错，有了图又如何？就算把里面的什么秘密撞破、把宝贝带走又如何？

这世上的秘密太多了！

被谁解开，都是天意！

看到俩人是真的不在乎，老汉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不怨我，我也是怨自己的！是我...给你们拖了后腿！你们...哎...”他说着说着，就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多说无益！

他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这世上的事儿和他马上就没有关系了。

忽然，老汉的眼睛和星星似的发亮，他笑着摆手，让这几个年轻人别担心。

“老汉呐，我真丝佩服你，你才是真汉子！”

金满堂竖起大拇指，他背上的伤火烧火燎的痛，他趴在铺上根本不敢动弹。

老汉竟然在凌霄的搀扶下做了起来，他胸口的伤歪七扭八和大蜈蚣似的，看起来十分可怕。他毫不在意的将衣服裹了裹，随后对白芷说道，让她去房中将他柜子最上层的那身衣服取下来。

都这时候了，还在乎穿什么？

白芷哭的和小泪人似的，根本不敢回头看老汉。凌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做什么就快去！

白芷这才起身打开柜子！

柜子最上层分明是一套寿衣材质的袍子，上面拼接着各种兽皮和五颜六色的鸟羽，这是什么？

战甲？

她颤颤巍巍的将衣服捧到了老汉身边，老汉看着衣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眼神就像看自己最心爱的姑娘一般。

“真好啊！真好啊！”

白芷和金满堂不知道老汉在说什么好，唯有凌霄一脸的凝重，看着老汉自己将衣服往身上套时，那利落的动作哪像是受过伤的人。

这是...回光返照！

她咬着嘴唇忍住眼中的泪看向凌霄，凌霄冲她点点头，没救了！

太晚了！

老汉自己将袍子套在身上，可他无法起身，那袍子只能堆在上身。

凌霄上前，搬起老汉的身子，将那身精致的袍子抚平，老汉笑着拍了拍凌霄的手，都是好孩子啊！

他从未想过自己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人。

这回好啊，他不用担心火烧的痛苦了。

有人可以在他死后，帮忙把尸体给烧喽。

“老汉...老汉....”白芷终是忍不住哭泣出声，她握着老汉干枯如树根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家、熊岭山，和她有血脉关系的人一个个离开，在这世上终究剩她一个人。

“丫头，别哭！这是好事儿！”

他有了传人，对得起干爹，对得起萨满一脉。熊岭山的兽灵有人接了，不怕他们出去作恶，也不怕他们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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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又是熊神的传人。日后，这一脉必然会发扬光大。

“等我走了，一把火就烧了！把骨灰就扬在这林子中，我会在这林子里看着你们，你们不要怕...咳咳..早点走，离开这里...走！走！走！”

老汉握着白芷的手猛然抓紧，梗着脖子连叫三声走后，终是撑不住了。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握着白芷的手也无力的耷拉下去。

“不要...不要走...”等他闭上眼的时候，白芷握着他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

泪水，顺着她和老汉的手指缝哗哗淌出来。

金满堂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悲伤在屋内蔓延，除了白芷压抑不住的哭声，死一般的沉寂。

安巴老汉，熊岭山的前任萨满，就在这日魂归七星天，亡了。

初春的天，飘起了小米粒般的雪。小雪不大，可也将这院子的地面覆盖的一片雪白。

安巴老汉一身盛装的尸体被置放在木头架子上，白芷和金满堂都拄着拐，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雪很快就将他们的头发染白。

凌霄一下一下劈砍着木柴，整齐的摆放在木架子底下。老汉说要火葬，那就尊重他的想法，这应该是萨满一派的传统。

“准备好了吗？我要送老汉走了...”

他要点火了，能看就再看一眼吧。

白芷扔下手中的拐杖，在她给老汉取临终前这身衣服时，她看到了柜子顶上的那两本记录着萨满一派的传志，这是老汉临死前给她留下来的财富。

她翻看了里面的记载，也知道该如何送老汉去七星天。

那个记载中，所有萨满魂魄都向往的，住着七星神的地方。

“开始吧！”

白芷从旁边的案子上取了一面白色的小鼓，鼓槌三敲，“咚咚咚”的声音飘向远方。这是和天神报信，随后放下小鼓，从老汉柜子翻出来的牛鼓铃被她摇响。

她忍着伤腿的刺痛，一边咬着牛骨铃一边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围绕着燃烧的烈火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