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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不如死

面对死亡，楚颜除了绝望，就是不甘，深深的不甘，他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我的手上，要是就这么死在了我手上，他下了黄泉都不会甘心，他死也不会瞑目。可是，偏偏他又无力反抗，在我的面前，他改写不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眼看瓶子的玻璃尖端刺来，楚颜条件反射般，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下一秒，楚颜等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疼痛和死亡，而是一具软绵绵的身体。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正扑在他身上的冯雪。

就在我手中瓶子的玻璃尖快要刺到楚颜的一瞬，冯雪忽然像是不要命一般，猛地扑了过去，扑到了楚颜的身上，她用她自己的身体，为楚颜挡住危机。

我完全没料到，冯雪竟会有这样的举动，刚才为了不给冯雪求情的机会，我是用最快的速度刺向了楚颜，可冯雪，竟赶在我前面，为楚颜挡祸。我见状，几乎是立刻收回手，但即使如此，那锋利的玻璃尖端，还是划伤了冯雪的后背。

一瞬间，冯雪的背就已皮开肉绽，鲜血直接飙了出来，溅在了我的手上。

我呆了，木了，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定格了，可我的心，却在滴血，我感觉到了窒息的痛，那伤口落在冯雪身上，却是痛在我心上，这比我自己中刀，要疼痛千万倍。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亲手刺伤冯雪，我的手，都在发抖，它好像做了一件极其不该的事情。我呆呆地看着冯雪，艰难地开口，悲痛万分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雪继续抱着跪在地上的楚颜，抱得非常紧，她就像是护住自己的孩子一样，一刻不放松地护着楚颜，听了我的话，她也没有回头，只是对我很决然地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我老公，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冯雪背部受了伤，痛感刺骨，但她却没有叫喊，她的脸上都疼出了汗水，但是，她依旧强忍着，不让自己有一丝脆弱。

楚颜在这一刻，也彻底清醒了，他知道，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这个瞬间，他的心都颤抖了，他没有庆幸，他有的只是心疼，他看着冯雪，颤声道：“小雪，你怎么这么傻啊！”说这话时，楚颜的眼睛都模糊了，他堂堂一个铁血男儿，也要哭了！

冯雪低头，看着楚颜，微笑道：“你以前不也是一样这么保护我的吗？”

楚颜痛苦道：“那不一样啊，我是男人，我保护你是应该的，我不能要你保护的！”

冯雪苦楚道：“可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啊！”

楚颜和冯雪两人，就像是一对苦命鸳鸯，在这包间里，上演着一场苦情戏，场中那些二代们，都不禁进入情境了，不少人为之动容，他们都能看出，楚颜和冯雪，是真心相爱，这份爱，可以经历磨难的考验，这种在生死面前依旧不动摇的爱，才是最真的爱。这一下，谁也不会质疑楚颜和冯雪的感情了，就连那些一开始不看好楚颜和冯雪的人，现在都改变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两个人，你侬我侬了好久，最后，楚颜才轻轻推开了冯雪一些，然后，他抬头盯着我，愤怒道：“王星辰，你还是人吗，你连你的妹妹都下得去手，你真是禽兽啊！”

我依旧像木偶一样，呆愣在原地，楚颜这卑鄙小人，明知冯雪是为他受的伤，明知我是无意伤到冯雪的，他却夸大其词，拿这事抨击我，说得我好像故意去伤冯雪一样，他这是往我心中的伤口，再撒了一把盐。

其实，即使是无意伤了冯雪，我也痛苦万分，我心里比谁都要难受，从小我就舍不得冯雪受一丝伤害，今天我却亲手伤了她，这怎能不让我痛苦。但是，更让我难以承受的，是冯雪替楚颜挡下我这一击，她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住楚颜，她这是舍身相护啊，她对楚颜的情，竟深到了这一步，深到不惜和他一起去死，这份感情，冯雪都不曾给过我，但她却给了楚颜这个畜生，我心里难受啊，太难受了，我没有去理会楚颜，只是对着冯雪，悲伤道：“小雪，楚颜他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冯雪非常严肃地回道：“他值得！我愿意跟他一起死，你有本事就把我们一起杀了！”

我苦涩地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对你下得了手的！”

冯雪不以为然道：“你现在还有谁不敢杀的！”

一句话，再一次深深打击了我，我在冯雪眼里，竟然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真的以为我会滥杀无辜，她真的认定了楚颜是无辜的，她眼中的楚颜是完美情人，而我，只是一个冷血的杀手，哪怕我跟她解释得那么清楚，她也一点没相信我，我被楚颜虐得那么惨，她也不设身处地为我考虑一下下，她就是打定了主意，誓死维护楚颜。

我对冯雪，真的有了一种无力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顿了许久，才忍住了心头泛起的酸涩，对着冯雪真诚地告诫道：“你这样做会后悔的！”她现在对楚颜付出了一切，将来楚颜和楚家依旧可能弃她于不顾，楚颜，不可信啊！

但冯雪，依旧是不假思索，决绝地对我道：“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我深深地道：“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冯雪听了这话，整个人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她猛地转过头，对我大声地叫道：“你的这种好，我不需要！”

冯雪的声音，歇斯底里，她的话，更是残酷无情，我仿佛遭受了万箭穿心一般，痛得喘不过气。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我为冯雪做了那么多，我一生都在为她付出，我什么都是为她好，什么都是为她考虑，我的付出，从来不求回报，我只是单纯地为了她好，但她却说，我的好，她不需要，似乎我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冯雪一句话，就否定了我所有的付出啊！

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了不让人看见我哭泣的样子，我微微仰起头，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眼泪泛滥，我将悲伤压在心间，然后，我一字一字开口，艰难而又苦涩地说道：“冯雪，谢谢你家的养育之恩，也谢谢你从小对我的照顾，我欠你们一条命，我一直在努力地偿还，倾尽全力，我原本想用一生去偿还，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了，今天，我答应你，放过楚颜，但请你记住，从今以后，我王星辰不欠你什么了，我用楚颜的命，偿还了你的恩情！”

放下了！这一回，我是彻底放下了！冯雪选择了楚颜，完完全全不给我机会，我连成为她后盾的资格都没了，我甚至没法再做她的哥哥，我为她做的一切，她都不需要，她只是坚定地要和楚颜在一起，宁死也要护着楚颜，我没办法当着她的面，去杀楚颜，那样的话，我可能也会间接害死冯雪，我不能让冯雪有事，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为了她，放弃报仇，放弃杀死让我恨之入骨的楚颜，只因为，我要还她恩情。还了，我就再也不欠她了！

说完这话，我的心也死了，眼泪也彻底止住了，于是，我直接低头，看向了楚颜，对他厉声低吼道：“楚颜，我希望你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你若是再敢和我过不去，我照样会让你碎尸万段！”

话落一瞬，我捏着半截瓶酒的手猛地一用力，顿时，酒瓶子就化成了玻璃渣子，洒落一地！

随即，我转过身，默默向着包厢外走了去，我的脚步，非常沉重，我的心，更是沉痛。活了这二十几年，第一次有了这种蚀透身心的痛苦，这痛，是绝望的，就好像，我即将走入的，是一个无底的黑洞，那个世界，没有冯雪了，没有任何的光亮和希望了，我将真正的，生不如死。

包厢，静到针落可闻，没有任何人发声，大家都在看着我离开，即使就这样让我走了，他们很不甘，可是，他们也不想阻止我离开，或者说，不敢阻止我，我是连楚颜和苏墨都敢打的人，在大家看来，我就是一个恐怖魔头，谁还敢再触怒我这个魔头。就是楚颜，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即使他被我踩到了底线，他对我恨到了极致，但他也不敢拦我，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冯雪舍弃一切保下来的，他现在巴不得我这个瘟神赶紧离开，唯有如此，他才能确保自己活着，只要活着，他随时能再找我报仇！

我现在已经没有在意任何一个人的想法了，我的脑袋空空，灵魂飘摇，我像是一具行尸，向着门口，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寂静的包厢里，只有我脚步走动的声音，我每走一步，心就像是被割掉了一块，一点点的路，我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等我好不容易走到了包厢的门前，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人凌厉地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