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心绞发作的甘奇,此时正坐在内院之中,身旁坐着赵宗兰,七八岁的甘云正在院中撵着一条老狗哈哈发笑。
一旁还有张淑媛在慢慢抚琴,春喜正跟在甘云的屁股后面走来走去,春喜身后,还有吴巧儿也微笑地看着满地撵狗的甘云。
甘奇那边有些安静,吴巧儿却在说话:“乖官,你慢些,莫要摔倒了,稍后先生来了,你可还要上课呢……”
有那么一瞬间,甘奇听得吴巧儿口中熟悉的乖官两字有一些恍惚,却也知道那一声“乖官”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叫自己的儿子甘云。
甘奇的大女儿甘呦呦已经大了,开始在道坚书院上起了学堂,还有吴巧儿生的一个小儿子名叫甘天,此时只在咿呀学语,正在萧九娘怀中抱着睡的香甜。
唯有蒲希尔多少有些不合群,虽然坐在甘奇不远处,却更像是独坐。
男人与女人,兴许关系上分很多种,有亲情,比如甘奇与吴巧儿就属于亲情更多,有爱情,甘奇与赵宗兰自然就是爱情,还有欲望,蒲希尔大概就代表了甘奇的欲望。
这就是甘奇的一大家子人,大宅门内,有人苦有人愁,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远有人近,有人求而不得,有人有恃无恐,甘家也不例外,不关乎公平,只是大户人家的平常。
至于旁边还有许多伺候的丫鬟之类,更是这大宅门里的最底层,也只求这门内的主人能庇护一个衣食无忧。
甘奇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今日他特意把家人都聚集回来,倒也不是要开什么家庭会议,这个家该何去何从,从来不需要开什么会议,甘奇有绝对的权力。
唯有赵宗兰多少能与甘奇在这种话题上说上几句话语:“夫君,也不知官家会让咱们去向何方?”
赵宗兰说出这番话,就代表她心中也有担忧,她本以为只要自家夫君不与赵家发生冲突就是万事大吉,真到了这一步,赵宗兰内心之中,更多的是对自己这个家的未来担忧无比。
甘奇看了看赵宗兰,微微皱眉,只答:“人生在世,知足常乐,只要官家不要我等的性命,哪里都是好去处。”
甘奇这话说出,显然又是在做自己的人设,爱妻当面却已然不再坦荡,男人狠心的时候,当真难以想象,这已然不是他爱不爱亲自的问题了。
便是这一句话,赵宗兰陡然泪如雨下,手都擦不过来,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自己的夫君,甚至心中还有一些自责,便是知道自家夫君一旦失了权柄,便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之前怕自家夫君去宰割娘家,如今也怕娘家人来宰割自家。
“不必哭,随我出门一趟吧……”甘奇如此说着,已经起了身。
“去何处?”赵宗兰连忙起身来问。
“去王府,头前宗汉来寻你帮忙,咱们如今也该去求宗汉帮帮忙了……”甘奇几步而出。
赵宗兰岂能不知道甘奇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是更觉得自责无比,去求宗汉帮什么忙?自然是求宗汉帮忙在官家面前多多美言,好保住这一家老小的性命。
这一刻,赵宗兰心如刀绞一般,却也只能默默跟在甘奇身后出门而去。
车架快速到达汝南郡王府,只是赵宗汉还没有下朝归来,两人被安排在正厅等候。
赵宗兰泪水一直止不住,如何去忍也忍不住,眼眶已然肿大起来。
甘奇倒也不坐,走到门口,看着院中有一帮小孩正在玩闹,其中有赵宗汉的幼子赵仲炤比较面熟,四五岁模样,正与一帮人趴在地上打石丸,打石丸大概就类似古代的玻璃珠游戏,又可以类似于后世的门球或者高尔夫。
小孩童玩的自然就简易,就是打石头进洞的游戏。
一旁回廊柱子边还坐着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却并不参与游戏,只是静静的看着,还时不时转头来看刚刚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的甘奇。
甘奇也看了一下这个大一点的男童,正见男童连连咳嗽几声,用手去擦嘴边,甘奇便抬手一招:“过来过来。”
小男孩怯生生走了过来,站在甘奇面前,也不拱手作礼,只是微微低头。
甘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谁家的孩子?”
“我叫赵佣,皇城里的。”小男孩答道。
甘奇微微一皱眉,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赵顼的儿子,未来的皇帝陛下吗?宋哲宗赵煦,只是现在还叫赵佣。
甘奇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赵佣看起来十分瘦弱,还又咳嗽了几下,一看就是身子骨极差,慢慢答道:“母亲送我来的,让我在王府住上一些时日……”
甘奇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为什么要把一个皇子送到宫外来住?不由得甘奇不多想,自然就是有人真的怕他提刀冲进皇城里去,这是在躲灾避难,这是在给赵顼留后……
只是这个赵佣也不是有福之人,二十三岁就死了,只当了不到五年皇帝。
“你怎么不与他们一起打石丸啊?”甘奇问道。
“母亲说我身子骨差,不能劳累,不能随别的孩子一起疯闹。”赵佣老老实实,他显然也不知面前甘奇是何人,就算知道也不会懂这些事情。
甘奇便也不再多言,却又忽然见得院中打石丸的一帮子三四岁的小孩闹起来了。
赵宗汉的幼子赵仲炤正开口:“你莫要耍赖,明明是你身旁小厮帮你用脚踢进去的,这岂能算?”
另外一个孩童却也真耍赖,答道:“我这小厮帮我踢进去的,那也是进去了,你为何不叫你家小厮也帮你?”
赵仲炤立马大怒,指着那孩童说道:“岂有此理,为一个彩头玉佩,你竟然能如此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我赢了,玉佩拿来!”那孩童似乎也不惧赵仲炤是这王府的主人家,立马反唇相讥。
赵仲炤已然不忍,上前就推,一把把那孩童推倒在地,说道:“你耍赖,便是我赢了,合该把你的玉佩给我。”
说完话语,赵仲炤便上手去那孩童腰间抢。
那孩童似乎并未料到赵仲炤敢动手,倒地之后有些不知所措,任凭赵仲炤在腰间拉拽。
这一幕看在甘奇眼中,倒是觉得十分有趣,还觉得赵宗汉这小儿子有点男子气。
赵仲炤自己拉拽几番没有拉下玉佩,还左右呼喊:“都快来帮我,他的玉佩合该输给我了。”
左右立马有一众几岁的小厮玩伴上前与帮赵仲炤抢玉佩,把那耍赖的孩童压得死死。
那孩童也反应过来了,也是大喊:“快,都来,都来都来救我。”
又有另外一帮孩童小厮上前去救。
倒也成了两方人马大战了。
甘奇看得是津津有味,也不起身去阻拦。
却是甘奇身旁的赵佣连忙上前大喊:“住手,都住手,十一弟啊,你愿赌服输就是,又要玩,还要耍赖,你这是作甚呢……”
十一弟?看来还不止一个皇帝之子出来躲灾避难了,甘奇又是叹气。
赵佣冲入人群,还在大喊:“都住手,不要打架,一个玉佩而已,算得了什么。”
赵佣大了这帮孩童几岁,左右拉拽之下,倒也真把一场大战给止住了。
赵仲炤气呼呼说道:“我乃是你叔父,你还敢与我耍赖?”
地上的皇家十一子也站起来了,站起来就哭,哇哇哭:“七哥,他打我,他打我!你还不帮我打他!”
赵佣听得自己弟弟哭,更是来气:“赵佶,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玩乐之事样样有你,舔了彩头玩不过,你就耍赖,被人打了就知道哭,你自己理亏,还要人帮你?”
“哇哇哇……”皇家十一子已然委屈至极,更是哭声大作。
唯有一旁的甘奇面色一变,看着那个叫赵佶的皇家十一子目不转睛。
眼前这对皇家兄弟,一个宋哲宗,一个宋徽宗。一个二十三岁死了,弟弟赵佶继位,把国家给亡了。
赵佶其人,本是个闲散王爷,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个哥哥赵佣死得太早,让他捡了个皇位,一辈子吃喝玩乐、吹拉弹唱、踢球打马最是擅长,书画也是绝顶,玩乐之道就没有他不会的。
也是这个赵佶,不仅让金人铁蹄踏破了汴梁城,连自己都被抓到金国黄龙府去了,浑身赤裸披着带血的羊皮在完颜人的祖坟前爬来爬去,苟延残喘还活了五十多岁,老婆女儿皆成了金人奴隶……
历史最悲剧,不过这靖康之变,历史最可悲不过这个赵佶。
此时的赵佶依旧在哭,赵佣在解自己的玉佩给赵仲炤,赵仲炤拿了玉佩高高兴兴,接着赵佣开始给赵佶拍打身上的泥土灰尘,也出声安慰。
此时也有不少人赶来,一个妇人上前问了几问,开始教训赵仲炤,又把玉佩拿回来还给赵佣,还频频给赵佣与赵佶施礼道歉。
赵佶见得有人做主,终于不哭了,反而开口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我!”
甘奇起身,叹气,转头入了正厅,人如其国,国如其人。
在正厅落座,赵宗兰还问:“外面谁家孩童打闹?”
甘奇只道:“两军对垒,主帅无勇,输的在哭。”
赵宗兰只道:“莫要打伤了就好。”
却也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呵斥:“仲炤,你身为长辈,岂能与后辈打架,岂有此理,还不带下去,丢人现眼。”
话音落下,说话之人走进了正厅,正是刚刚下朝的赵宗汉。
便是一进门,赵宗汉连连拱手:“道坚久等了久等了!”
甘奇上前便是躬身大礼,双手一个作揖,从头顶直到脚下,口中直呼:“宗汉救我!”
赵宗汉先是一愣,立马上前去扶甘奇,口中连连在说:“道坚这是作甚,你我一家人,何必如此……”
便是甘奇这一下,刚刚已经止住了眼泪的赵宗兰瞬间又是泪眼喷涌,哭声已出,这不是做戏,而是她看着自家夫君如此,真的心如刀绞。
甘奇借势起身,连连又道:“宗汉,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此番你一定要救我一家老小啊,让我这一家老小有个活路。”
甘奇腹黑,今日尽显。
赵宗汉先不答话,而是连忙示意身后跟进来的小厮出去,小厮倒也见机,出去之后还把门带上,不让旁人看到正厅之内的情形。
随后赵宗汉才说道:“道坚多虑了,当真多虑了,官家可并无此意啊!”
甘奇一脸不信,只说:“圣心难测,圣心难测啊!”
赵宗汉略微一想,倒是真觉得甘奇多虑了,却也莫名有那么一点点担忧,便安慰甘奇:“道坚放心,官家万万没有此意。”
一旁的赵宗兰此时也起身说道:“哥哥,你一定要帮妹妹!”
“道坚,宗兰,你们当真不必多想,官家也是你们看着长大了,向来宅心仁厚,岂是那等人,更何况还有我呢,我又岂会不保着你。你们放心,以道坚如此功勋,以道坚在士子之中的名声,在百姓之中的名望,完全不必多想多虑,官家只是想亲政而已,别无多谋。”
此时情景,赵宗汉也是面带惭愧,事情到的这一步,他是完全没有预料的,甘奇在他心中何等英武了得,而今却落得个这么惶惶不可终日。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赵宗汉心中,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再看而今甘奇的姿态,这事情也不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甘奇又对赵宗汉一个大礼,说道:“我这一家老小就拜托你了!”
赵宗汉连忙又扶:“哪里话哪里话,一定不会是你想的那般,官家亲政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学要问,说不定过不得多久,还要道坚你继续帮衬着!”
这是赵宗汉此时的心里话,如今之事,早已证明甘奇是何等的忠良,这么好的臣子,往后自然还要再用才是。
甘奇连连摆手:“万万不可奢望,只求余生安稳!”
甘奇可真没有去想什么以后再起用的事情,他唯一求的事情就是永远不要在束手束脚,什么事情都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国家与社会都要按照他的意愿向前发展。
赵宗汉此时多少有些可怜甘奇,也是甘奇姿态放得极低,不仅可怜,还有万分愧疚,怎么办呢?赵宗汉左右看了看,说道:“今日既然来了,便也不要急着走,我吩咐人去备酒宴,咱们今日一醉方休,什么话都在酒里,人生几十载,但求一个问心无愧,道坚信我!”
甘奇点点头:“我信你!”
“好!”赵宗汉转头打开大门便喊:“来人呐,备酒菜,备最好的酒菜!”
酒得喝,甘奇也敞开了喝,只是姿态一直放得低,戏依旧是戏,舞台却是越来越大。
酒宴之上,为了表达心意,甘奇甚至与赵宗汉说道:“宗汉,我家中向来日进斗金,有酒店,有彩票,有成衣店,还有城外的纺织厂,相扑场,还有钱庄,赚的钱早已足够日后生活了,而今朝廷正是用钱之际,你代我与官家说,就说我愿意把这些产业都转到皇家名下。”
“不必不必,当真不必如此。”赵宗汉连连摆手。
“宗汉,你不懂其中,便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甘奇如此说道。
赵宗汉有些不解,又问:“我有何处不懂?还请道坚明言。”
“许多事情,不外乎钱粮兵马,兵马我交出去就是,这钱粮却也不能留在手中。”甘奇也直白。
一个人要造反,就两样,人与钱。要让皇帝安心,就得没有人也没有钱。
赵宗汉恍然大悟,却又一想,说道:“不至于,道坚,当真不至如此。”
赵宗汉最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至于”,对皇帝也这么说,对甘奇也这么说。
甘奇面色严肃,说道:“你只管如此与官家禀奏,就算帮我一个忙,如此也算我为朝廷尽的最后一份忠心!”
赵宗汉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自打你我相识,你做的事情,说的话语,都没有错过。今日我却觉得你当真想太多了,但是你既然如此说,我便帮你把此时禀奏上去,但是你也要相信官家,官家当真不是那等人,我想,他是不会要你这些产业的。”
“你帮禀奏便好,请饮此杯!”甘奇姿态依旧低下。
这顿酒,赵宗汉是越喝越难受,曾几何时,他哪里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甘奇越是如此低姿态,他越是觉得心中难受无比。
赵宗兰在一旁,也饮了几杯,眼睛已然肿如灯泡。
甘奇喝得有些摇摇欲坠,从王府出来,面色一直沉着,不言不语,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回到家中,甘奇倒是没有想到家中还有一个人等候他到深夜。
来人正是司马光,从下朝之后,就在甘奇家中一直等候,知道甘奇去了汝南郡王府,还吩咐旁人不要去催促。
甘奇是意外的,他本以为今日朝会之后,家中会来许多人,倒也是高看了自己一眼,这京城里,天地君亲师,皇帝依旧是皇帝,特别是在文人心中,皇帝至高无上。
甘奇终究是臣子,倒也不是说冯京、韩绛、吕公著、曾孝宽等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而是说在文人心中忠君永远都是最重要,其次才是私情。
而苏轼苏辙蔡确李定等人并不在京中,而是被甘奇安排到杭州成都等地任要职去了,若是他们在,此时多半会上门来,甚至也会帮着甘奇在朝堂说话,但是甘奇要做的事情,也是指望不上他们的。
京中还有甘奇许多门下,比如蔡京,他没有上朝的资格,却是消息比较灵通之辈,之所以没来,显然就是还在权衡着利弊得失,他这一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趋吉避凶。
至于秦观黄庭坚等人,只怕是连消息都没有收到,都不知道今日朝堂发生如此大变化。
倒是周侗一下朝就赶来了,见得甘奇进门与司马光落座,便也不敢多说不敢多问,这世界变化快,他还是懵的。
而甘霸,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稍后与周侗去聊一会,大概也就清楚明白了,兴许还得大发雷霆一番。
所有人,所有事,不外乎这么几种几类。
让甘奇感到意外的只是今日来人不是王安石,却是司马光,甘奇不是气,而是觉得来人正好。
若是王安石来了,反倒不好说不要言,不好利用。
司马光来了,那就正好。
司马光自然是义愤填膺、义正言辞的,见礼之后开口便问:“相公在汝南郡王府可是求情?”
甘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陛下昏庸,陛下昏庸啊!”司马光是有一说一。
甘奇也不置可否。
司马光又问:“不知相公与王爷谈得如何?”
甘奇慢慢说道:“我准备把京中产业都转给皇城内库。”
“什么?”司马光有些惊愕,又问:“京中所有产业?”
甘奇点点头:“成衣店,纺织厂,彩票,温泉酒店,相扑场,钱庄,所有产业,都转给官家内库。”
“这……这怎么能行?”司马光下意识里就觉得这事情不对。
“这些年,这些产业赚下的钱,早已够我几辈子花了,便当是为国尽忠了,昔日里,你不也是如此想的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子,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甘奇唏嘘着。
“这……此一时彼一时,也不是,昔日下官是这么想过,想着甘相公如此豪富,为国出点钱便也是应该,但是……这叫下官怎么说呢。这事情就是不对,难道?难道是汝南郡王开口如此索要?这也太过分了!”司马光倒是会猜。
更是甘奇会引导司马光去猜,却是甘奇还道:“胡说,都是我自愿的,岂能是宗汉索要。你莫要瞎想,难道我为家国社稷尽一份忠心也不成,也省得让你们这些清流人物觉得我夺民之力啊、以公谋私啊……”
司马光越听甘奇这么说,越觉得事情就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便是捶胸顿足:“相公,你这……惭愧惭愧,下官惭愧……下官当真小人也!官家便也是气量狭小……此事万万不该如此,若是如此,官家在旁人心中会成个什么模样?天下之人又如何看待官家?为君之人,岂能这般?”
就在此事,刚刚与周侗谈论了一番的甘霸大发雷霆而来,推门就进:“大哥,这也能忍?若不是我听周侗与我说起今日之事,我还蒙在鼓里呢,大哥……我……”
甘奇立马打断,一声大喝:“出去,滚出去!”
大发雷霆的甘霸听得甘奇如此从未有过的呵斥,立马蔫了一半,却又忍无可忍,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欲言又止。
身后周侗追了进来,连连告罪:“都怪我多嘴,都是我没有拦住这厮,搅扰二位相公,恕罪恕罪!”
说完周侗还继续去拉甘霸,生拉硬拽,一边拉一边说:“走吧,走吧,你这憨货,莫要误了相公之事。”
看着甘奇怒目而瞪,甘霸更气,却又不敢发出,被周侗拖得退出了门口,周侗还回过头来把门关上。
“见笑了,军汉无状,不懂规矩。”甘奇说道,心中却觉得这憨货倒是闹得正是时候。
司马光也是便是连连摇头,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想,说道:“相公受委屈了!”
“无甚委屈,只要家国无恙,社稷无恙,朝堂有你们在,便也照样能蒸蒸日上,一代新人,本该如此……”甘奇说得是真心实意。
“不该如此!”司马光反驳一语。
“君实兄不必这般,大局为重,前程为重,兴许几年之后,还有起复之日,待得那时,你我再来共事也无不可。”甘奇轻声说道,显得有些无力无奈。
司马光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拱手便道:“世间之事,都有个是非对错,日夜交替,也有个黑白分明,圣人教诲,君子之道,岂能颠倒乾坤?公道自在人心,相公,下官告辞!”
甘奇起身点头作请:“夜路难行,一路小心。”
“告辞!”司马光起身就走,好不拖沓,心中郎朗日月,必要清晰。
司马光走了,甘霸又进来了,手中还有刀,身后依旧是拦他拦不住的周侗,有些事情,是越想越气,越气越不能忍。
进得门来,甘霸第一句便是:“到底是何人在官家那里挑唆是非?可是刚才那个司马光,大哥,若是这厮,我这就去砍了他的脑袋!”
甘奇听到这话,便是心中觉得堵得慌。甘霸是何人,是甘奇要造反,甘霸也会第一个提刀相随的人。甘奇心中堵的不是其他,而是连甘霸都觉得他与皇帝之事,不是皇帝有问题,而是有小人挑拨作祟。
这种心态,代表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心态,这个时代的人,对皇帝的那种感情,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甘奇挥挥手:“罢了,把刀放下,大哥这一辈子,何曾被人欺辱过,朝堂之事,又岂能轮到你来给我出头?你只管跟着我,来日自有事情要你做,歇息去吧,”
甘霸止住了手中的张牙舞爪,定身想了一想,骂了一句:“这些直娘贼,碰到一个杀一个,世界就清静了。大哥,便只等你吩咐,杀光他们才解气。”
甘奇起身,摇了摇头,倒也并不多担忧,甘霸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没有甘奇首肯,便也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今日之事,到得此时才终于做完,甘奇终于可以安心去睡下了。
第二天大早,赵宗汉第一时间匆匆入宫而去,今日没有朝会,左掖门便也没有文武百官,却是赵宗汉碰到了一人比他来得还早,自然就是司马光。
司马光见到赵宗汉的车架,也不下车见礼,只是掀起车帘看了一眼,立马就把车帘放下。
倒是赵宗汉下车来给司马光见礼:“司马相公有礼!”
“哼!”车内只有一声冷哼。
“司马光相公……”
“莫要多言,我乃政事堂相公,你乃皇城内指挥使,内外有别,道不同不相为谋。”清流人物司马光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宗汉面色微变,倒也不多言,转身而回,心中却是难受无比,他岂能不知司马光为何对他冷言冷语?更觉得惭愧不已,把甘奇弄到如今这般地步,是非他所愿,只是他真的就做了。
皇城门开,二人而入。
皇帝赵顼那里自然也就知道大早有两人来见,这两人显然不能一起见,先见谁,在赵顼心中自然不用多想。
赵宗汉先入拜见,把昨日甘奇之语带到。
赵顼心情大好,甘奇这么一个姿态,当真把赵顼心病彻底治好了,没有篡夺之心的甘奇,再也不会让赵顼睡都睡不着了,也不用把心爱的儿子送出宫去躲灾避祸了。
赵顼问道:“皇叔觉得此事该如何回应?”
赵宗汉立马答道:“当不能允之,以免天下人轻看了官家。”
赵顼想了想,分析了几番,朝廷如今频频借债,缺钱缺到了极点,甘奇之前还要任性妄为,花几百万贯派人出海,甘奇之巨富赵顼清楚无比,若是真得了甘奇主动献来的产业,那真是雪中送炭一般的好。
但是也如赵宗汉所言,夺了人家的权柄,还要了人家的钱财,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反过来一想,赵顼又觉得这是甘奇主动进献的,也不是皇帝主动要的,而且甘奇还说这是他为朝廷尽的一份忠心,似乎……
最重要的是,甘奇一走,赵顼真正亲政,亲政就得做出成绩来,做出成绩让天下人共睹,做出成绩就得用钱……
还有一点,若是甘奇没有了这份产业,便真正不必担忧任何事情了,甘奇最惯做的事情就是那钱赏赐麾下军汉,如此收买人心,这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以前司马光之流还屡屡弹劾过甘奇的这些钱上的事情,只要没了钱,甘奇便再也不能笼络人心。
想来想去,赵顼点着头:“唉……这份产业,还是不能要啊!”
赵宗汉心中大喜:“官家所言极是。”
赵顼又问:“若是甘相公不依不饶,三番五次非要进献,这该如何是好?”
“那就一直拒绝即可,一定不能让天下人看轻了陛下。”赵宗汉哪里知道皇帝想了那么多。
“那你去与他说,便说朕决计不会要他的东西,让他不必再来进献了。”赵顼,真的成长了,有城府了,也有些膨胀了。
“好,臣这就去与道坚说清楚官家之意。”赵宗汉高兴无比,皇帝还是那个仁厚的侄子,都不是决绝之人,甘奇不是,皇帝侄子也不是。
赵宗汉走了,司马光来见。
司马光岂是赵宗汉那般人物,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陛下,臣有谏言,请陛下一定要听!”
赵顼只听这个开场白便是一个头两个大,却也只能说:“还请司马相公慢慢说来,但凡有理的,朕必然从善如流。”
“陛下,甘相公忠君之心,日月可鉴!朗朗乾坤,天下万民,皆可共鉴。若是陛下与甘相公之间有何嫌隙,君子之间,定要以诚相待,万不可一错再错。”司马光已然跪地而下,大拜不起。
“司马相公这是哪里话?甘相公乃是朕的恩师,甘相公对朕之心,朕岂能不了解?朕对甘相公之意,便也是拳拳在心,朕与甘相公之间,从来不曾有过嫌隙。”赵顼早已烦透了司马光,却也深懂赵宗汉说的脸面问题。
赵顼这一番话,倒是把司马光给堵住了,司马光不知如何再说下去,虚伪之语,司马光岂能听不懂?唯有更加直白一语:“陛下,甘相公万万不会有谋逆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此甘相公有谋逆之心?乃何人所言?当真包藏祸心,说出此言之人,其罪当诛,当诛灭全族!”赵顼气愤不已。
皇帝几语,又把司马光给堵住了,司马光实在无法,对于这般虚伪之言,实在难以聊下去,唯有头一铁,又道:“陛下万不可要甘相公之产业,此举若行之,必召天下人义愤!”
“你也知此事?倒也正好,如此做个见证,甘相公主动进献几处产业,朕已回绝了此事,已让皇叔去答复甘相公了,朕岂能要甘相公私财?该的他的便是他的,该是皇家内库的便是皇家内库的,朕岂能不分公私?”
赵顼的烦躁都写在脸上了,只是这事情是该有人做个见证,甘奇进献家产,皇帝决计不要,便是皇恩仁厚。
司马光一愣,俯下去许久的头颅终于抬了起来,看了一眼皇帝,好似从皇帝脸上看到了两个明晃晃的大字:虚伪!
虚伪至极。
如今甘相公当真成了任人拿捏了,甘相公好一个主动进献,皇帝还要三请三让,如此成全皇帝仁德模样……
“陛下,老臣历经三朝至今,昔日仁宗陛下何等宽仁,英宗陛下何等敦厚,到得如今,还请陛下一定要感念二位先帝之仁德,定不可做那令人唾弃之事,史书千年,丹青历历,陛下切不可自误啊!”司马光一个头便是又磕了下去。
“朕都不懂你今日说这一番话是为何?朕哪里做错了什么吗?那件事?”赵顼也是气个半死,若不是学着仁宗陛下宽仁,今日还容得你司马光在这里喋喋不休?
“陛下!”
“好了,朕早间连饭食都未进,便在此处理公务,反倒召来你一顿训斥,你退下吧,朕要去进早食了!”说完话语,皇帝起身,也不管司马光退不退,反正他要吃饭了。
司马光抬起身体,跪坐当场,唯有口中连连叹道:“想我大宋,历代圣明,历代圣明啊……若是任由天子胡作非为,国将不国!”
说完这话,司马光鸡血上身,起身转头,迈步如跑,政事堂不去了,直去御史台!
京城之中,还有一人彻夜未眠,一直愁眉不展。
此人便是王安石,他想了一夜,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帮甘奇渡过难关。
昨日下朝,王安石本想第一时间奔到甘奇家中,与甘奇一起商议应对之策,却是走到半路他又折返了,不为其他,便是知道此时不该去见甘奇,不该让皇帝再觉得甘奇党羽众多、权倾朝野。
所以王安石未去甘奇那里,而是回家一个人沉思起来。
想的法子一个一个,皆是不能文稳妥,以史为鉴,陷入甘奇这种境地的人无数,真正能脱困还不使家国动荡的人,其实没有。
所以前人用过的法子,在王安石这里都是不能用的。
好在,好在这大宋朝不比其他历朝历代,大宋朝对士大夫向来宽宏大量,只要不过分的刺激皇帝,甘奇暂时无安危之忧。
所以不刺激皇帝是首要,王安石先要做的就是私下里去联系与甘奇关系好的那些官员,甚至武官,让他们今日万万不可往甘奇家中去聚集。也要往各地州府去信,让苏轼等人不要因为甘奇之事上书谏言。
其次,其次……
其次,当真的要为甘相公谋个安稳之处,沉寂便是低调,低调最好不过。说不定来日还可以起复,这大宋朝就是这点好,连文彦博那般戴过罪的人都可以起复,甘相公也定有起复之机。
朝堂起落,本属正常,甘相公论年岁还不老,不必着急。
该如何让皇帝放下戒心?
这就看发挥了,主要是看王安石自己发挥,乃至一众在朝官员发挥,万事都有个水滴石穿,众人慢慢影响之下,终有一日,皇帝会放下对甘相公的戒心,那便是甘相公起复之日。
这是王安石冥思苦想之下,不那么高明却又不可奈何的应对之策,想定计策之后,王安石带着笔墨便上了车架,一边在车上写那些要寄出去的秘信,一边到处去见人,老的要见曾公亮等人,中年的要见冯京韩绛等人,年轻的要见曾孝宽等人。
乃至甘奇的一众学生,也要召集来嘱咐一二。
军将更要见,皇城司李明,殿前司狄谘,禁军周侗……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顾末冉没想到自己会穿书,还是从自带万人迷属性的大美女穿成原书中的丑女配角。 被要求渣女收心,乖乖撮合原书男女主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她在现实世界中曾经喜欢过的白月光男神陆霖也出现在了书里? 顾末冉揉揉脸,醒醒,这是书里!他只是个跟陆霖长得一样的角色!于是她决心好好逆袭,势必要跟这个&......ldquo;白月光”再续前缘。 直到某天,顾末冉突然意识到,书里的陆霖和现实的陆霖,怎么好像不止是长得像呢……【展开】【收起】[>
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