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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我们都不容易啊

流星雨直到凌晨两点才彻底结束，共计坠落了1038颗流星，是极少见的千星级流星雨，整片南金市区和一些临近的小城镇全都成了残垣断壁，苍夷之地。
只不过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灾难，流星雨一结束就开始着手灾后的重建工作。

由于流星雨降落前的疏散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所以这场灾难中死去的平民其实并不多，反倒是前来“救援”的英雄牺牲了不少。

对于死去英雄的追悼会自然会有，但每一次灾难里都会有英雄牺牲，第一次人们会痛哭流涕，第二次人们会悲伤难过，但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之后，人们便麻木地习惯了英雄牺牲的结局，甚至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英雄成为职业和常态之后，它的崇高和伟大就会逐渐黯淡无光，被人遗忘。

因此英雄追悼会注定是一场草草了结的例行公事，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英雄庆功宴的盛大举办，多个国家领导人亲自到场，寒暄问候那些斩杀了星空灾兽的英雄们，庆功宴上照例开展了记者招待会，为今后几日的新闻提供了不少热点素材。

活着的英雄享受荣誉和追捧，而死去的英雄，其名字很快就会从英雄排行榜上消失，从各类新闻资讯中消失，从人们的视野里甚至记忆里消失。

“对英雄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对商人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时代。”

夏林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从高楼之上俯瞰街道里来往的人群，眼里闪着微妙的光芒，嘴角露出一丝愉悦的笑意。

“咚，咚，咚。”忽然，敲门声极有规律地响了三下。

“进来。”夏林没有转头，从敲门声里他已经听出敲门之人是谁了。

“老板！”

进门之人是身穿白领制服的年轻女性，她恭敬地呼唤了一声，踩着轻盈的脚步走到夏林的身后，手里拿着的一叠文件，低声道：“上周的业绩表出来了。”

夏林“嗯”了一声，转身接住叠文件，借着阳光看了起来，他的看得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因此翻阅文件的样子就好像在数钞票一般。

年轻的女助理在一旁大气不敢喘，清秀的脸上满是忐忑不安，眼前这个男子年纪和她相仿，却已经是一家上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其手腕和手段她可是充分见识过的。

夏林翻到最后一页之后，扶了扶镜框，镜片反射着阳光遮去了眼里的波动，使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你说，【盖亚】是真的没落了，还是我的领导力不够？”

夏林转身看向女助理，嘴角露出平易近人的笑意，仿佛在问一个类似于中午吃什么的简单问题。

“您的领导能力毋庸置疑！”女助理慌忙回答。

“哦？你的意思是【盖亚】已经没落了？所以这一周才会连一个新增的黄金级玩家都没有？所以店面平均胜率才会连百分之四十都不到？所以上周末的分店排位赛才会排在最后一名？”

夏林用近乎平静的语气说着排比强烈的疑问句，最后轻笑道：“所以你认为，一切都是因为【盖亚】没落了？所以将分店设立在【盖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是吗？”

女助理心里委屈极了，心想您既然一清二楚，干嘛为难我一个小职员啊！您难道想从我这里得到其他答案吗？【盖亚】没落不是众所周知的吗？将分店设在【盖亚】，业绩能好才有鬼啊！

女助理内心抱怨不断，但脸上可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的表情，夏林虽然年轻有为，但因为资历不够而被总部强行分派到分店里，这个分店的业绩影响了总部对夏林的最终评价。上周的业绩如此差强人意，夏林现在指不定憋着多少怒火呢！她现在必须小心翼翼才行呀。

“不...不是，都...都是我们的错！”女助理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半圈实在没能想出什么好说法，只好用了最老套的办法——主动背锅。

“呵呵，看来你还不傻，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还有点救。”夏林松开手，冷笑着转身面对落地窗，留给女助理一个孤傲的背影。

女助理傻眼了，敢情在老板的眼里她和那些员工一直都背着锅啊！

“我一直强调一件事，虚拟竞技行业的顾客不能靠等待，必须亲自前去宣传，诱导，拉拢，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们变成顾客。就算是路过的一个行人，你们也应该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虚拟竞技的重要性，将他们拉入虚拟竞技的世界，明白吗？你们要想办法让他们沉迷进来，不能自拔！”

夏林看向街道上路过的行人，有的人转身进这间高楼里，有的人却连看一眼都没有便径直走出了街道，这就是顾客和非顾客的区别，显而易见，冷酷无情，但又生机无限，非顾客和顾客之间仅仅差一个字，也许一句劝导的话就能让“非”这个字消失无踪。

“这是英雄的时代，同样也是竞争的时代。有些人看不起虚拟竞技，认为真实的战斗才能提高个人能力。然而这都是无知的偏见，虚拟竞技分明才是人类提升战技熟练度最快的方式！明白了吗？我们要极力消除人们对虚拟竞技的偏见观念，让那些无知的非顾客明白虚拟竞技的重大意义，让他们成为我们的顾客，让他们沉迷于虚拟竞技，让他们成为业绩单上完美的数据！”

夏林说到最后，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平静，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明...明白了！”

女助理赶忙回答，心里却快哭了，这番话她已经听了好几遍了，职员们也照着夏林的话去做了，每天不干事净是跑去外头拉人，一个个像传销人员，都快成了皮条客了，这样还不够吗？

“呵呵，明白了？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一届评级排前三的新人却都还是非顾客，你们真是太怠惰了。”

夏林冷笑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那三个新人是最重要的资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论用上什么手段，都要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忠实顾客，特别是那个石小白！然而十一天过去了，别说石小白，就连另外两个前三的新人你们都搞不定，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对...对不起！”

女助理欲哭无泪，那个石小白连长相都不知道，身份信息更是机密无比，人也仿佛直接从【盖亚】消失了，怎么拉拢啊？另外那两个新人也是个性十足，说什么也不来，压根劝不动啊！

女助理虽然心里抱怨，但嘴上只能老实承认错误，她只是个小员工，哪里敢顶撞老板，黑锅乖乖背着就是了！

“道歉有用的话，黄浦江的水就不会是红色的。”

夏林话语冰冷，表情更冷，忽然伸手指向落地窗外，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那个人变成顾客，我就原谅你一次。”

女助理赶忙向前一步，透过落地窗往夏林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道上有一名少年，正横着身子像螃蟹一样移动着，少年已经走过店门，但三步一回头，一幅恋恋不舍的模样。

“此人介于非顾客和顾客之间，需要我们推他一把，明白了吗？如果一把不够，就推两把，如果劝说不行，就诱骗；如果诱骗不行，就强逼；如果强逼不行，你就是脱衣服喊非礼也得把他逼进来！”

夏林恶狠狠地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女助理赶忙紧紧了衣服，心里腹诽，连脱衣服喊非礼你都想得出来，你呀的已经丧心病狂了！

透过窗子，只见那如同螃蟹一般移动的身影已经快要离开街道，女助理不敢耽误，赶紧踩着高跟鞋像鸭子一般往外跑去。

螃蟹少年，快给老娘站住！

女助理也快疯了！

“我们都不容易啊。”

夏林看着女助理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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