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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承诺

梅林在神秘屋里待了三天，他一直在关注艾尔莎的转化情况。
但因为艾尔莎身体情况的复杂性，这姑娘的转化突变过程会比其他猎魔人更久，从目前的进度来看，她的转化速度，是科尔森和加特勒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按照这种速度，艾尔莎可能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转化完成。

但好消息是，血石夫人的猜测是正确的，艾尔莎身体里的寒冷力量并没有阻止突变药剂对血石小姐躯体的催化与重塑，相反，在这充满痛苦的转化过程中，那股寒冷的力量一直在保护艾尔莎。

这是好事，意识被封冻于精神之中，感觉不到身体变化时伴生的可怕痛苦，这能让艾尔莎的心智几乎不会被恐怖的痛苦转变。

而血石夫人也居住在神秘屋中，她的到来并不是一件坏事，最少她会帮梅林照顾两个小丫头，瑞雯和洛娜也挺喜欢血石夫人，她们叫她瓦妮莎阿姨，经常会在吃晚饭之后，跟在血石夫人身边，听夫人讲过去的故事。

她是一位正牌猎魔人，已经活了快200年，她经历过的那些冒险故事都是真正的个人经历，尤其是她和年轻时的尤利西斯大师一起冒险的故事也足够精彩。

当然，梅林在神秘屋里需要关注的人并不只是艾尔莎一个。

在2天前，玄兰告诉了他另一件事情，梅林这才知道，在神秘屋的二楼客房中，还睡着另一位客人。

“魔术师”扎坦娜.扎塔拉小姐，她用黑暗神书的书页追寻自己父亲的踪迹，但很可能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导致她被强大的意志力量击晕。

直到一天前，她才堪堪苏醒，但还没能恢复行动能力，只能由其他人照顾。

“啪”

梅林推开房门，他端这一份午餐走入客房中，在他眼前，脸色苍白到近乎毫无血色的扎坦娜小姐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魔法书在用心的看。

这让梅林感觉到了一丝羞愧。

和勤奋而有天赋的扎坦娜相比，他这一段时间在学习魔法的态度上确实有所松懈，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一段事情发生的事情太多。

“瓦妮莎夫人做了鱼汤，她叮嘱我送一份给你。”

梅林将手里散发着香气的午餐放在扎坦娜手边的桌子上，他说：

“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在恢复，不用担心，梅林先生。”

扎坦娜看到梅林就有些紧张，她还清楚的记得黑暗神书给她的要求，虽然并非必须选项，但在和梅林这个当事人接触的时候，年轻的魔术师小姐还是有些下意识的抵触。

她努力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情况，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对梅林说：

“我可能今天午夜时就能恢复体力，到那时我会自行离开，你不需要担心我。”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他说：

“玄兰会把你送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我的建议是，先别着行动。”

“嗯？”

端起午餐，拿起勺子的扎坦娜疑惑的看着梅林，后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对魔术师小姐说：

“你肯定从黑暗神书里得到了一些信息...”

“嗯，是的，我得到了...”

扎坦娜想要告诉梅林关于那个灵的事情，但却被梅林挥手阻止：

“不，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家事，我无意介入。”

他说：

“我的意思是，不管你从那本书里得到了什么信息，关于你父亲也好，关于你的血脉诅咒也好，那些信息对你而言必然重要，但重要不意味着你要立刻行动。”

“仅仅从你的昏迷就能看出来，你要面对的对手是多么的棘手。在这样的情况下，鲁莽的行动并不是一件好事。”

梅林说：

“你应该再等等，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还有更大的潜力没有被发掘出来，等到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强大，甚至超越他之后再行动也不晚。”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竭力帮忙。”

梅林开玩笑说：

“只要别让我去直面那个恐怖的灵就可以。”

听到梅林的劝解，扎坦娜一时间有些漠然，片刻之后，这个连生病的时候都有种楚楚可人感觉的漂亮女孩轻声回答说：

“你果然是个细心而又温暖的人呢，梅林先生。”

“你的建议很中肯，我会采纳的，实际上，我也并没有打算立刻去拯救我可怜的父亲。一方面是因为我做不到，另一方面，那张纸也给了我警告。”

她喝了口汤，放下碗，然后从手边的书里取出那张羊皮纸，递给梅林，她说：

“我已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我该把它还给你了，梅林先生，这张纸在魔法世界里价值连城，如果可以，别告诉其他人你持有它，这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

梅林摇了摇头，他对扎坦娜说：

“当初我们说好由你持有这书页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作为我拿走了你祖传的神秘屋的报酬。以我对这张纸的了解来看，只要你运用得当，它会给你带来很多收益，关于魔法，关于知识等等。”

“约定就是约定，要按照约定来执行。”

他说：

“一个月后，你再把它还给我吧。”

“好吧。”

眼看着梅林面色淡然的拒绝，扎坦娜也不再强求，她将羊皮纸放回魔法书的夹页中，然后开始安静的享用自己的午餐。

梅林从口袋中取出金色的怀表，低头看了看时间，他对扎坦娜说：

“我还要去看看艾尔莎的情况，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站起身就离开。

“梅林先生。”

扎坦娜的声音在梅林背后响起，后者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扎坦娜：

“还有什么事情吗？”

“今晚...今晚能不能请你来这里。”

扎坦娜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烫，她很快找到了一个理由，然后有些结结巴巴的说：

“关于魔法，那些晦涩的神秘学知识，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向你请教一些我遇到的问题。”

“晚上吗？”

梅林皱了皱眉头。

晚上瑞雯应该都睡着了，没有瑞雯的帮忙，他这个“神秘学大师”估计一开口就会被扎坦娜拆穿的。但在思考了片刻之后，梅林还是点了点头，他对扎坦娜说：

“那就今晚九点钟，在吃过晚饭之后，我会过来的。”

“嗯。”

低头喝汤来掩饰脸颊通红的扎坦娜回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她听到梅林推门离开的声音，她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又拿出了羊皮纸。

她看着羊皮纸，她说：

“这下你满意了吧？”

羊皮纸没有什么回应。

这很正常，它只是一张纸而已，在没有问题的时候，它就和其他纸没有什么区别。

梅林走下楼梯，走入一楼的房间中，血石夫人正站在银色生物舱前方，她看着生物舱中的女儿，她的脸色有些担忧。

“艾尔莎不会有事的，夫人。”

梅林低声说：

“她是个乐观坚强的人，她会挺过去的。”

“拍拍别人的肩膀，告诉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确实比直面残酷的现实轻松很多，梅林先生。”

血石夫人语气冷淡的说：

“但我们不能总是逃避现实，我的女儿在经历某种改变，我们都不知道它是好是坏。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个打击，在继我丈夫失踪之后，我又一次面对可能会失去女儿的风险...也许当初，我就该狠下心把她从纽约带回法国。”

“她会失去自由，但总比现在这样好多了。”

面对血石夫人的说法，梅林无法反驳，他只能安静的待在血石夫人身边，看着生物舱里躺着的朋友。

在艾尔莎活蹦乱跳的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梅林并没有担心过她，这大概是因为艾尔莎在几年前出现在梅林生活里的时候，她就一直维持着比普通人更强的形象。

她和梅林一起对抗过吸血鬼，一直担任神盾局的神秘事务顾问，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在梅林心目中，艾尔莎是个值得信赖的下属，一个很独立，也足以保护自己的朋友，一个很乐观，让人想要亲近的女孩。

她还会帮梅林照顾瑞雯和洛娜，甚至帮梅林收拾房间，偶尔还会动手做几顿味道古怪的饭菜。

这一切似乎都很普通，但直到艾尔莎突然倒下，梅林这才突然意识到，她在自己的生活里已经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除了卡罗尔之外，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他带来这种熟悉的感觉。

而关于卡罗尔的记忆，那更多的是男人对生命中第一个女人的执着印象，相比和卡罗尔之间稍纵即逝的感情，艾尔莎则更像是润物细无声一样，在时间的流逝中，她已经在梅林心中留下只属于她的特殊印象。

“我会照顾艾尔莎的。”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梅林突然说：

“不管她苏醒之后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会照顾她的。”

“这些话...”

身为过来人的血石夫人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你应该早点对她说的。梅林，我并不因为我的女儿遭遇这些危险而愤怒，猎魔人的生命中总会遇到危险。我真正感觉到不满的，是你把我女儿对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她回头看着梅林，眼中带着一丝严厉：

“我听瑞雯说，你有一段无法释怀的过去...我能理解，像你这样的人，你的过去绝对不会简单，我也不强求你必须和我的女儿在一起，感情这种事情，对于可以活几百年的猎魔人而言并非必需品，但我希望...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准备怎么做，你应该给艾尔莎一个交代。”

“嗯。”

梅林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没有多少朋友。”

血石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她说：

“在从两个丫头那里听说了你们的故事之后，我有些惊讶，在我记忆里，我的女儿从来没有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过...唉，结果你们一个不说，另一个也不问，就这么一直拖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的是...”

梅林有些尴尬，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讨论自己私生活的人。

他只能保持着沉默，听血石夫人的唠叨。

好几分钟之后，血石夫人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她对梅林说：

“我要回去庄园了，我的那些名贵的花不打理就会枯萎，我的朋友们也在等着我一起看歌剧...我有的生活，这个笨丫头就交给你了。”

她指着身边放着的两把剑，对梅林说：

“我会带走钢剑，我毕竟是个猎魔人，手边得有把剑。我把银剑留给我的女儿，在她苏醒之后，你替我把剑交给她。”

“那把剑是她爷爷在我和尤利西斯婚礼当天亲手交给我的，那把剑是传承了近千年的古剑，它叫‘艾吉薇儿’，据说和白狼大师有些关系，是带着象征意味的武器，让艾尔莎好好使用它。”

“嗯，我会做好的。”

梅林对血石夫人做出了承诺，后者用一种丈母娘看女婿一样的目光看了看梅林，这让梅林压力极大。

而在送走血石夫人之后，梅林也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结果他回过头，就看到一脸冷漠的瑞雯正坐在神秘屋的沙发上，拿着手帕擦拭着一把比她本人还要高的战刀，那把刀寒光闪闪，还带着一丝古怪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找到的？”

梅林走到妹妹身边，他好奇的问到，瑞雯看也不看他，一遍擦拭着武器，一边说：

“这是瓦妮莎送给我的，她也喜欢我，就和艾尔莎一样。”

“她为什么会送你一把刀？”

梅林说：

“这可不像是给孩子的礼物。”

“它叫爱丽丝。”

瑞雯用手指轻弹着战刀刀刃，她说：

“曾经被一个强大的半魔持有，这把刀有自己的意识，它会在战斗中帮助自己的主人。它很适合我...它会跟着我一起杀进地狱！瓦妮莎告诉我，我需要这样一把武器，来赢得自己的自由。”

“好吧。”

梅林看了一眼那刀刃上跳动的血光，他说：

“还有件事，扎坦娜今晚邀请我去她那里，她要向我询问一些神秘学的知识...”

梅林的话还没说完，那锋利的刀刃就架在了他脖子上，瑞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说：

“我不喜欢扎坦娜，我更喜欢艾尔莎...”

“嘿，小心点。”

梅林用手指点在爱丽丝诡异嗡鸣的刀刃上，将那嗜血的刀刃推离自己的脖子，他说：

“别多想，只是纯粹的魔法知识的讨论，我需要你的帮助，瑞雯，你也不希望我露馅，对吧？”

“好吧，我会帮你。”

瑞雯有些艰难的单手收回战刀，她说：

“但我会盯着你的，梅林！你已经对艾尔莎做出了承诺...”

“我可不希望，我的哥哥成为一个四处留情的渣男！”

“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瑞雯。”

梅林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瑞雯的脑袋，他说：

“尤其是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你们的插手也会让事情都变得很麻烦。总之，一切，都等到艾尔莎苏醒之后再说吧，好吗？”

瑞雯盯着梅林，片刻之后，她的目光下移，她说：

“你的女人缘真的是好的不正常，但艾尔莎是个好人。”

“你最好收敛一点，你敢伤害她，我就亲手砍掉...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