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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是我的错

神兵城南城九王府。
这天已经是腊月初四了，再过五日便是九王府办喜事的大日子，虽然近日神兵城局势复杂，穆妍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但她丝毫没有耽误给萧月笙和莫轻尘准备娶媳妇儿的大事，一切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就连萧月笙和莫轻尘大喜之日要穿的喜服，穆妍都亲手为他们做好了。

莫轻尘看到喜服的时候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说穆妍就像他娘一样，然后萧星寒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小弟妹，不好了！”萧月笙脚步匆匆地前来找穆妍的时候，穆妍正在思考要给他们准备什么新婚礼物。虽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但穆妍还是想送点特别的东西给他们。

穆妍转头，看着萧月笙不太好看的脸色，微微皱眉问：“怎么了？”

“星儿弟弟有些不好，小弟妹赶紧去书房看看吧！”萧月笙声音急切地对穆妍说。

萧星寒和穆妍在九王府之中有一个独立的书房，同时也是他们的制药房，为了避免别人进去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受到伤害，平时都锁着门，而腊月初八穆妍要与上官悯在神兵坛决斗，这几日萧星寒在九王府的时候都在帮穆妍做那种可以短时间提升功力的药物。

穆妍立刻站了起来，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自然也没有看到萧月笙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常，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穆妍走到半路的时候，眼眸微闪，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她脚步不停，走到了她和萧星寒的书房门口，门关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穆妍伸手，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让她瞬间神清气爽，而萧星寒就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桌子旁边。

“过来。”萧星寒没有回头，说了一句。

穆妍走过去，萧星寒把手中的一颗药放在了她的手中：“你看看如何？”

穆妍拿到鼻下闻了闻，幽香阵阵，但这药的原材料，她就这么是看不出来的，只知道其中用了万年冰莲和赤焰花。

“你做的，自然没有问题。”穆妍微微一笑说。刚刚肯定是萧星寒让萧月笙去找穆妍过来，结果戏精萧月笙故意逗穆妍玩儿的。

“有一点问题。”萧星寒微微皱眉，“这药效比预计的要强一点，但是持续时间缩短了一半，也就是说，你用了这药，就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对敌。我与萧月儿一起商讨了半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我有些担心，你想要在半个时辰之内打败上官悯，有点难，并且这药用了，你的功力突然提升，药效一旦过去，你将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至少要半日，便是万年冰莲也没有用。”

“这样啊？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上官悯都管我叫小九师侄了，他不会真的伤我的，我们只是切磋一下，满足一下他天元大陆第一高手的尊严。”穆妍很淡定地说。

“不行。”萧星寒摇头，“我决定替你去。”

穆妍愣了一下：“萧寒寒，你要男扮女装替我去？月哥说得没错，你怕是发烧了。”

萧星寒伸手捏了一下穆妍的脸：“别乱想，我直接出战，上官悯不肯跟我打的话，咱们与东王府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敬着上官恪，也敬着上官悯，但其实我们早已不必如此。你给东王府的诚意已经够了，如果上官悯当真那么顽固不化，又何必非要给他面子呢？”

穆妍笑了：“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倒也不是怕他们，只是不想增加无谓的伤亡，也希望得到一个有力的帮手。不过我打算明日去东王府拜访，跟上官悯好好聊聊接下来的事情，你陪我一起去。”

“好。”萧星寒点头，然后把穆妍手中的药拿过去，放在了一个药瓶之中。

“给我吧，便是这次不用，之后我也可以带着防身。”穆妍对萧星寒说。

萧星寒皱眉，还是递给了穆妍，看着穆妍神色严肃地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这个。”这是萧星寒亲手做的药，里面加了万年冰莲，他可以保证用了之后对身体不会造成伤害，但药效过去之后至少半日的虚弱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穆妍把小小的药瓶放在了她随身带的荷包里面，微微一笑说：“我当然知道。”

“穆妍，东王来了。”朱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穆妍和萧星寒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上官悯竟然先一步来了九王府。

“请他到前厅稍等片刻，我们马上过去。”穆妍对朱雀说。

“上官前辈已经带着东王去找小星儿了，东王也没说要见你。”朱雀说。

穆妍扶额：“行，我知道了。”她还以为上官悯是专门来找她的，没想到是来找她家小儿子的。

“小星儿的紫色眼睛，要不要用药遮一下？”萧星寒问穆妍。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自己那双紫色的眼眸，而小星儿的那样的眼睛，外人看到就会立刻知道他是天冥国皇室的正统后嗣。

穆妍摇头笑着说：“我觉得不必，他是咱们的儿子，跟别人无关，他的眼睛是天生的，不怕被人看到。不过你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习惯你的眼睛变成紫色。”

“嗯，都听你的。”萧星寒伸手揽住穆妍，“去看看上官悯。”

这天天气晴好，拓跋严推着萧源启亲手给小星儿做的小车，小星儿躺在里面，兄弟俩正在九王府的后花园散步。

“小弟，这个小车是爷爷给你做的哦，爷爷可好可好了，等以后咱们回家你就知道了。”拓跋严一边走一边跟小星儿说着话，神色十分认真，并且坚信他家小弟可以听懂。

而每次拓跋严说完一句话，停下来的时候，小星儿都会很给面子地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回应一声，拓跋严就很开心地觉得他家小弟在说好好好……

拓跋严猛然回头，看到不远处的大树枝丫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人，一阵冷风吹来，他把小车上面穆妍加的罩子往下面拉了一点，省得小星儿被风吹到，然后继续往前走。

而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上官悯皱眉看着上官恪，压低声音说：“大哥，来都来了，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你突然出现吓到小孙孙怎么办？”上官恪十分理直气壮地说。

上官悯无语：“大哥，别闹了行不行？”

上官恪的神色有些怅惘：“阿悯，这像不像当年你带着我躲起来偷看弟妹的情景？”

上官悯面色微沉：“大哥，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

“无法释怀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上官恪伸手拍了拍上官悯的后背，拉着上官悯从大树后面走了出去，笑容满面地说，“郎朗，师公来了！”

上官恪朝着拓跋严和小星儿飞奔过去的时候，上官悯站在原地，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怅惘。

很快，上官恪又嗨嗨地跑了回来，抱着怀中的小星儿给上官悯看：“阿悯你看，小孙孙是不是天下第一可爱？”

上官悯低头，便看入了一双美丽至极的紫色眼眸之中，当即愣在了那里。上官恪并没有跟上官悯说过穆妍和萧星寒的真正身份，所以看到小星儿的眼睛，上官悯才知道，这九王府，真的跟天冥国皇室有关……

“来，阿悯你抱一下。”上官恪把小星儿递给了上官悯。

上官悯下意识地接过去，抱在了怀中。怀中的小娃身子小小的，柔软得不可思议，那张小脸仿佛得了上天的眷顾，每一处都堪称完美，灵秀天成，白白嫩嫩的小脸上面带着天真无邪的笑意，如紫水晶一般的眼眸笑眼弯弯，真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上官悯扯了扯嘴角，冷硬的面庞之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不错眼地看着小星儿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娃。”

“哈哈！”上官恪一脸得意地说，“哥哥没说错吧？可惜这不是咱们的亲孙子，不过徒孙也是一样的，带出去多有面子啊！”

上官悯嘴角微抽：“大哥，你想带他到哪儿去？这孩子姓冥，你真以为我们能当他的爷爷吗？”显然，上官悯看到小星儿的眼睛，再联想到朱雀身为天冥国大将军嫡女的身份，已经下意识地认为这九王府根本就是天冥国皇室安插在神兵城的了。

上官恪却摇头笑了：“不，小乖乖不姓冥，他姓萧。”

上官悯皱眉：“姓萧？有这双眼睛，他怎么会姓……我听说冥修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萧星寒，难道他是冥修的儿子？”

“没错。”上官恪点头，“昨夜你见到的九王的王夫，就是冥御风和叶凝香的儿子冥修。”

上官悯神色有些惊讶：“冥修怎么会来神兵城？现在天冥国皇室的太子之位都还是他的！”

“在回天冥国当太子，和留在神兵城当九王的王夫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我认为他的选择很明智。”上官恪神色认真地说，“阿悯，这孩子身上是留着冥氏皇族的血，但这神兵城的九王府，跟冥氏皇族没有什么关系，做主的就是我的徒儿，他们从另外一片大陆过来，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选择了神兵城而已。”

“大哥不是说她是另外一片大陆的苍氏后人，神兵门之主吗？她竟然是冥修的妻子。”上官悯以为昨夜穆妍给他的意外已经够多了，现在才知道，他对穆妍和萧星寒的身份一无所知。从出身来说，他们的身份并不简单，不论如何，萧星寒的确是冥氏皇族正统皇嗣，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即便萧星寒把自己的眼睛变成了黑色，但小星儿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凝香救过大哥，大哥是因为……”上官悯开口问上官恪，但他的目光依旧温和慈爱地看着小星儿那张可爱的小脸。他们兄弟虽然都不算什么好人，上官悯行事手段也颇为狠辣，但他们内心深处还是很重感情的，只是原本他们在意的人极少，而他们对不在意的人非常冷酷罢了。

上官悯知道上官恪欠着叶凝香的救命之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而如今他怀里这个小娃娃是叶凝香的亲孙子，上官悯在想上官恪是不是因为叶凝香，才选择了当穆妍的师父，还这么喜欢这个孩子？

上官恪轻哼了一声，打断了上官悯的话：“阿悯，是我徒儿不够厉害，还是小孙孙不够可爱？你竟然这么误会我？我能当小孙孙的师公是我的荣幸好不好？我倒是想报恩，但我徒儿和姓萧那小子都说不需要，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了，哈哈！”

上官悯看着上官恪得意的样子，摇头微叹：“大哥，很多年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师公，师叔公。”拓跋严推着小车跑了过来，笑容灿烂地看着上官悯说，“师叔公觉得小弟好看吗？”

“好看。”上官悯看了拓跋严一眼，心中暗暗点头，穆妍能够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养得如此挺拔俊秀，气质清贵又温和，已经说明穆妍的品性了。也有些人收养孩子，只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傀儡，但拓跋严显然并不是。

“阿悯，两个孩子都叫你师叔公了，你也不表示表示？”上官恪提醒上官悯。

上官悯的神色有些尴尬，他来的匆忙，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好宝贝，怎么表示？而且小星儿现在还不会叫他师叔公好不好？

上官悯怀中的小星儿仿佛感应到了上官悯的心思，挥舞着粉嫩可爱的小手，对着上官悯咿咿呀呀地叫了一声，上官悯觉得自己听懂了，这小孙孙是真的叫他师叔公呢……

“下次师叔公给你们再给你们见面礼。”上官悯对拓跋严微微一笑说。

“谢谢师叔公，我不要礼物，听说师叔公是天元大陆第一高手，我想让师叔公指点指点我的武功可以吗？”拓跋严小脸认真地说。

上官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他就喜欢这样努力勤奋的好孩子，不像上官凌，从小就懒惰，得他一直鞭策着，才肯练功……

“师叔。”听到身后传来穆妍的声音，上官悯抱着小星儿转身，就看到穆妍和萧星寒走了过来。

萧星寒没有戴面具，上官悯看清了他的脸，下意识地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星儿，觉得这对父子长得也太像了。

“本来打算明日去拜访师叔，没想到师叔先来了。”穆妍微微一笑说。小星儿在上官悯怀中看着穆妍笑，穆妍觉得自家小儿子在这次统一神兵城的过程之中功不可没啊！上官悯明显已经被小星儿征服了。

“老夫有些事，想跟你们谈谈。”上官悯对穆妍和萧星寒说。

拓跋严把小星儿抱走了，穆妍和萧星寒请上官恪和上官悯一起去了正厅。

落座之后，上官悯看着穆妍问：“腊月初八的决战，你准备好了吗？”

上官恪和萧星寒同时皱眉，就听到穆妍说：“师叔真想打，那就打。”

“阿悯，你不是说……”上官恪看着上官悯开口。

上官悯抬手，打断了上官恪的话：“大哥，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无需多言。”然后又看向了穆妍，“老夫承认，你是老夫见过的最聪明的后辈，腊月初八的决战，照旧进行，不过老夫不跟你打，跟他打。”

上官悯说着，指了一下萧星寒，看着萧星寒问：“小子，你敢吗？”

萧星寒神色淡淡地说：“有何不敢？”

“很好！”上官悯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小九，腊月初八，如果他输了，你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如果他赢了，老夫便甘心当你们的属下，你看如何？”

穆妍笑了：“师叔，其实我很希望你与星寒切磋一下，指点指点他，腊月初八你们的比试我会很期待。不过师叔说的条件，现在可以直接提，不必见外。师叔说要当我们的属下，倒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不缺属下，师叔就是师叔，如何？”

对于上官悯的来意，穆妍之前就有所猜测，她并不觉得上官悯会直接过来对他们俯首称臣，就这么把东王府拱手相送，倒不是上官悯心里还会有什么芥蒂，只是那不是上官悯作为一个绝顶高手的行事风格。

上官悯主动更换腊月初八与他决斗的人选，还是在他亲眼见过萧星寒的实力之后，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和妥协了，因为他跟萧星寒打，是势均力敌的，胜负是个未知数，而他这样的选择，已经代表他认可了穆妍这个师侄，并不打算再与穆妍之间有任何争斗。

而上官悯依旧要打，要跟萧星寒打，穆妍也已经知道了上官悯的目的，那就是上官悯对他们有所求，这也是上官悯想在赢了之后提出的条件。

穆妍其实很喜欢上官悯的行事风格，事到如今，上官悯依旧保持着一个绝顶高手的风范，他已经低头了，却不肯直接对穆妍和萧星寒提什么条件，反而要跟萧星寒比试过后再谈，如果他输了，便不提了。

穆妍觉得上官悯是一个很有原则，并且很有骨气的老前辈。倒不是说上官恪没有骨气，只是他们兄弟性格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罢了。

而在昨夜，苍喆让上官悯和上官恪兄弟俩选择一个为上官凌去死的时候，上官悯没有任何犹豫地说让上官恪先走，不用管他们父子。当时穆妍就在附近，她心中是有些感动的，因为上官悯是真的在乎他的兄长上官恪，即便在自己和他唯一的儿子的生死面前，也没有想过要牺牲上官恪。

上官悯听到穆妍说的“师叔就是师叔”，神色微动，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小九，老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有些事情，老夫不知道要不要把你们牵扯进来。”

“阿悯，事到如今，有话就直说吧！”上官恪看着上官悯说，“他们不是青鸾国的人，也不是玄叶国的人，跟七杀城也没有关系，这不是最好的吗？唯一跟咱们兄弟没有仇怨的，只有天冥国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听到上官恪的话，穆妍心中微叹，这俩老头到底跟青鸾国玄叶国和七杀城结了多大的仇啊！让上官悯都不好意思开口说……

上官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穆妍说：“小九，跟老夫为伍，以后会有很多麻烦，老夫现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如果你怕了，就当老夫今日没来过。”

“师叔请直言。”穆妍微微点头说。

上官悯的神色有些怅惘：“这件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我和大哥本是玄叶国人，因为武功不错，进了玄叶国皇宫当侍卫，我还当上了侍卫统领。”

“后来阿悯就看上了玄叶国当时最美丽的公主，就是我那苦命的弟妹，现在已经不在了。”上官恪开口插了一句。

上官悯皱眉：“大哥，听我说。”

“我不是怕你不好意思说你跟弟妹私定终身，抛下我一个人私奔的事情吗？”上官恪看着上官悯说。

上官悯老脸有些挂不住，瞪了上官恪一眼：“大哥，有些事情就没有必要提了！”

“为什么不能提？当年你就惦记着带弟妹走，一起双宿双栖，也不管我收没收到你传的信！你俩倒是都跑了，我留在后面差点被打死！”上官恪轻哼了一声说。

“大哥，你差点被打死是因为你非要去偷玄叶国皇室的藏宝库，你就惦记着宝贝，我给你传信你都没看，这能怪我吗？”上官悯反击。

“不怪你怪谁？那次老子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差一点双手都被剁了，要不是叶凝香正好在玄叶国皇宫做客，把我救下来，给我医治之后把我送走了，现在你就是个没哥的臭老头！”上官恪瞪着上官悯说。

“叶凝香会救你还不是因为她在玄叶国皇宫把三皇子蒙着头打了一顿的时候，被我发现，我放了她一马？”上官悯反击。

“师父，师叔，别吵了。”穆妍扶额，“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

“小九你说什么呢？”上官悯皱眉。

“徒儿，你错在哪儿了？”上官恪不解地问。

穆妍幽幽地说：“我错在以为师父和师叔都是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