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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素手织霓裳

“阿梦！”
“阿梦，醒醒！”

“别睡了，出事了！”

在半睡半醒的恍惚之间，牛阿梦微微睁开了双眼，牛柱子和牛小三等人都聚在榻边，摇晃着自己的身子。

揉了揉眼睛，牛阿梦坐起身来，看了看窗棂之外的月色，道：“怎地了？现在还是丑时，你们都不睡觉的么？”

“还睡什么！出人命了！”牛柱子面色复杂，“赵洛女她”

“她怎么了？”

牛阿梦闻言直接打了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便起了身。

“她用剪刀插入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了一屋子，如今已是死的透了。”

脑海之中“嗡”的一声。

牛阿梦仿佛被雷轰了一般，愣了一瞬。

下一刻便直接推开牛柱子等人，赤膊着上身，双腿仿佛不要了似的，急速跑向了赵洛女家所在的方向。

牛家村的村民此时已经聚集了了大半，愈是靠近赵洛女家，这人群便愈是密集，牛阿梦用力拨开一个个的牛家村村民，根本顾不上别人投来的古怪复杂目光，朝着最前方挤去。

村长面色肃然，独自一人站在门前，沉默地看着屋里。

“让开！”

牛阿梦再次推开一个村里的闲汉，终于看到了那屋内的些许景象。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房屋里昏昏暗暗，并不算太明亮，但却有着大量极为明显的血迹在门内的地上铺展着，有些甚至已经干涸，已是渐渐凝固了起来。

一步跨进了这个熟悉至极的屋子，牛阿梦直接呆在了原地。

她静静的躺在地上，依然是那么清丽俏美，只是那往日里极为白皙的面色如今却是更为苍白，红润的嘴唇也已经毫无血色，透着一丝丝的惨白。

愣愣地走到赵洛女的身边，牛阿梦蹲下身子，看着她那清澈如初的双眸，颤抖着手轻轻抚摸了上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牛阿胖冲了进来，一巴掌把此时已是浑身无力的牛阿梦打翻在了地上。

“牛阿梦，你可知她来我家为了什么？”

牛阿梦躺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面色狰狞的牛阿胖，嘴唇微微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身后的木盒之中取出一件大红色的精绣嫁裙，牛阿胖将其直接摔在了牛阿梦脸上。

“洛女许久之前便一直都在念叨着与你的亲事，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们牛家村根本没有什么上好的丝绸，洛女便想自己缝制一件嫁裙，这些年来她省吃俭用，甚至你都不知道她一天只吃一餐，那些省下来的阳灵稻米都攒了起来，拿到我家来换取我爹在外面城镇带回来的绸线。”

“她还央着我们，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想要在出嫁与你之时穿的漂漂亮亮的，也让你有些体面。”

“她虽然身份有些惹人非议，可为人却极为勤快，虽然在我家借了一个角落织就丝绸，可也帮我家做了许多杂活，我爹便答应了她，更是少收了她许多稻米。”

“她说，还有一个月时间便要成亲，可自己织就丝绸实在是太慢，这才连夜前来我家赶工，至了今时，她已是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身子虚弱的紧。”

“她说，你曾经说过她生的极美，只是这些粗布衣裳配不上她，从此以后她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我曾经见过洛女拿着这件大红嫁裙之时的样子，就像在拿着一个爱不释手的宝贝，随着嫁裙渐渐织成，洛女也一日胜似一日的开心。”

“她还说”

牛阿胖的话渐渐在耳边飘远，牛阿梦抚摸着这件嫁裙，低头看着其上的每一针每一线，似乎已经体会到了少女在织这些针线之时的所有心境。

蓦地，其眉心有着一把金色小剑虚影浮现，却在片刻之间便消散而去。

牛阿梦的目光也变成了淡漠至极的金色，可这金光，却在金色小剑虚影消散的瞬间就恢复至了原状。

咬着牙站起身来，牛阿梦对方才自己身上的事毫无所觉，此时他的内心已经完全被悔恨、自责等等极为复杂的情绪充斥其中，将这件即将完成的嫁裙装在木盒里，夹在臂弯处，双手抱起赵洛女已经有些冰凉的身体，不顾别人的指指点点，朝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行去。

刚刚行出不远，便迎上了神色焦急的牛柱子等人。

“阿梦，你怎么了？赵洛女她已经”

牛阿梦抱着赵洛女，脚步未停，神色坚定：“我要娶她。”

牛柱子和牛小三几人大惊失色，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相顾无言。

“阿梦，阿梦！”村边一个很是面善的妇人朝着牛阿梦用力招手，正是待他极好的牛端婆，“那丫头已经死了，你莫要再做傻事了！小心她变成鬼来害你！”

面色一动，牛阿梦停下了脚步，看向牛端婆：“婆婆，人死之后真的会变成鬼么？若是洛女真的变成鬼，那便好了，最起码我还能再次见她一面。”

牛端婆摇头道：“哪有什么鬼！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我们牛家村上头的牛鼎镇之上，据说就有着‘上宗’使者的存在，负责每十年收取一次附近村镇的阳灵稻谷，听说他们甚至可以飞上天！”

悄悄地将“牛鼎镇”和“上宗”记在了心里，牛阿梦朝着牛端婆道了谢，便抱着赵洛女继续朝着家里行去。

随着牛阿梦进了院子后，牛柱子再也忍之不住，上前一拳就打在了牛阿梦肩膀上，吼道：“阿梦！她已经死了！赵洛女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恢复一些理智！”

牛阿梦的心防似乎在这一瞬之间全部溃裂开来，快走数步，颤抖着将赵洛女放在里屋的炕上，双目之中已经满是血丝，泪珠滚滚落下，自木盒之中取出那件大红的嫁裙轻轻抚摸着，将头深深埋在了其中。

牛柱子和牛小三对视一眼，又看向了低着头哽咽颤抖的牛阿梦，不禁相顾叹息一声，走出了屋子。

牛大傻半眯着眼睛从院外悠悠的踱了进来，却是正迎上牛柱子等人，当先开口笑道：“今夜这是发生了何事？我老头子只是起个夜，回来之后村里便聚集了这么多人？现在可是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