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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章 酒里酒外问人心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通这少年在整什么幺蛾子。
见杨天辰直愣愣的倒在桌上，坐在不远的杨晓茹顿时紧张起来，赶忙离开椅子，跑上前。

燕归虽是一个假师傅，可他确定与杨天辰缘分不浅，是真的喜爱。见后者倒下，也是第一时间查看后者的情况，甚至害怕杨天辰是中了歹人的毒。

手掌附在杨天辰的后背，元气浅浅的探查起来。

心跳快了点，呼吸粗了点，脖子到手指头全都红的透透的，这是醉了？

燕归有点不信，又是查探一遍。

“小辰，小辰你怎么了？”杨晓茹打开燕归的手，抱着杨天辰的胳膊问道。

燕归也不在意，只是挑着眉头，有些诧异的说道“看天辰的样子，应该是喝醉了。并无大碍。”

燕旧等人闻言，先前的紧张顿时化为疑惑。

“父王，您说天辰师弟喝醉了？”燕旧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喝醉了。”燕归这时摸着胡须，嘴角却挂起了笑意“臭小子，之前还跟老夫讨价还价，胆子大的很，绣花枕头，一杯下肚就能倒！”

话音刚落，原本趴在桌上的杨天辰猛的抬头，大喝一声。

“谁！谁说小爷醉了？”

看着红着脸，一脸严肃的杨天辰，无人不感到诧异，一时寂静。

“小辰，你没事吧。”杨晓茹也是一愣，见后者坐直的身子，赶忙问道。

杨天辰本来在一遍一遍的“巡视”是谁在污蔑他，听到杨晓茹的关心，这才转过头。

看着蹙着眉头的美人，杨天辰忽然咧嘴一笑。

“嘿嘿，娘子，为夫没事。”

一个招牌的酒蒙子的笑容，配上这么一句二愣子的话。不说燕旧等人，就是活了几百年的燕归也不免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杨天辰。

还抱着杨天辰胳膊的杨晓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娘子你喝酒了？怎么脸这么红？”杨天辰见状，关切的问道，竟还伸出手摸了摸后者的小脸。

杨晓茹不好意思的瞥了一眼，外人们无一不是诧异的看着二人。

杨晓茹拉起杨天辰的胳膊，红着脸说道“小辰，你喝醉了，咱们先回房。”

“醉？谁说我醉了？”杨天辰闻言，甚是不服，看了一眼众人。

“行了天辰，你是醉了，也怪为师，你第一次饮酒，这神仙醉确实酒劲大。”燕归笑着说道。

闻言，杨天辰诧异的看向燕归。

“您是我爷爷？”

“瞎说！我是你师傅！”燕归笑斥道。

“老头你谁啊！不是我爷爷说话怎么这么老道呢。”杨天辰一撇嘴说道“就这破酒能把小爷我喝醉？没见过世面？”

语不惊人死不休，杨天辰说第二，在场还有人敢说第一？

燕旧等人已经不是诧异了，现在心里都在打鼓。两百年没见的老王爷，回来就是脱凡尊者的境界，脾气谁能摸得准？这两个月，当了这么久王爷的燕旧，跟他说话都颤颤巍巍的。

老头你是谁？这话可说不得啊！

“天辰师弟，你真的”

燕旧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天辰打断，后者一指，点了几下。

“坐下！大叔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这”燕旧有些发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怀着忐忑的心，偷偷看了一眼坐着的燕归。只见后者并未露出丝毫愠色，这反而让镇守一方的燕旧王爷更不能安心。

“呵呵，天辰这是喝多了说酒话，你们也就看个乐，出了门忘了就行，可不许传出去。”燕归笑意浓浓的说道。

“是是是，我们就当没”华克朝顺着燕归的话，赶忙表态。

可话还没说完，不死不快活的杨天辰又来找茬。

“嘿！老头，当我没听见是吧？”杨天辰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叫道“小爷我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堂堂丹海境武者！这么点散装劣酒能把我杨天辰撂倒？”

说着，杨天辰还摆出一副豪迈的得意气势，只是，除了燕归，哪儿还有人敢欣赏？在座辈分最小的姜少颜，已经抱着面前的一碗汤羹喝了半天，不敢抬头，就差把碗底刨个洞了。

“老王爷，燕兄，我忽然想起来家中有事还没处理，克朝就不打扰，先携夫人告辞了。”华克朝哪还敢多待，冒着冷汗，战战兢兢的说道。

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由想抽自己两嘴巴，没事非得骗小孩喝酒作甚？

“那个，父王，儿臣也有些不适，我看要不就先到这儿？”燕旧也不敢在这儿碍眼，这位宝贝小师弟是摆明了要丢燕归的脸，看的越多，越倒霉。

“都站住！”杨天辰一声怒吼，惊的众人停下脚步。

“怎么滴？诸位是觉得我杨天辰说大话？”

“不敢不敢，小师弟怎会说妄语。”燕旧连忙道，顺着酒蒙子的来，怎么高兴怎么哄。

不过，看热闹，总有不嫌事大的，燕归久经沙场多年，最不怕人酒喝多了胡言乱语，那是真性情！

“呵呵，天辰啊，你这么说，我倒想见识见识了，你说我珍藏多年的神仙醉是劣酒，那想必你那儿有佳酿呗？”燕归笑着说道。

“父王，小师弟他”燕旧想劝，可燕归却笑着摆了摆手。

他可不是就想着杨天辰出糗，对于杨天辰的话，燕归半信半不信。他可是认定了，这少年身后，有着一位在他之上的师傅的，开一两句玩笑，无伤大雅。要是真叫杨天辰拿出好酒，那他可是赚大了。

“当然有！”杨天辰趾高气扬的说道，伸手掏向腰间。

左摸摸右摸摸，空空如也。

燕归坐的近，当然看得清。见杨天辰脸色不对，更是笑意横生。

“我酒壶呢？”杨天辰锁着眉头，自语道。

“呵呵，天辰啊，没有就算了，凑合着我的劣酒，喝喝也行。”燕归笑道。

“有！你等着。”杨天辰反驳道，说着，一件件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藏界物内被他取出。

定睛一看，除了些修行之人的常备物，其余大多都是女人家的用品，衣裙鞋帽，梳子首饰。不用想也都能从杨天辰身旁女子红着的脸上看出端倪，众人不由越发好奇。

“好了小辰，别胡闹了，快跟我回去！”杨晓茹羞怒的拉着杨天辰就要离开。

“娘子你别急，这男人的脸面不能丢！”

杨晓茹哪还管脸面问题，就当没听见他胡扯，拉着他就要离开。

拉扯中，杨天辰看到了自己拿出来的一个小玉瓶，眼珠一动。

“对了，我想起来了，好酒给我忘在房间了，我这就回去取。”说着，杨天辰收起了这些个东西，被杨晓茹拉着离开“都不许走！谁敢走，莫怪小爷发飙！”

话音随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落下，燕旧几人不由看向坐在主座的老人。

“哈哈哈，天辰这孩子，有意思！”燕归哈哈笑道“总能给人意外，老夫算是明白那些个老东西，抱着小徒弟眉开眼笑的原因了。”

“呵呵呵，天辰师弟确实很意外。”燕旧等人，只得强扯着嘴角，附和道。

“翠儿，你跟上去，给天辰打点热水，服侍他休息。”燕归道。

“是，老爷。”翠儿行礼退下，跟上被架着的杨天辰。

“老王爷，那克朝就先回去？”

少了闹事的杨天辰，华克朝仍然坐立不安，想着先行离开。

“行，时候也不早了，克朝你就与弟妹回府吧，为兄就不远送了。”燕旧拱手，笑着说道。

“不必不必。”说完，华克朝站起身，回礼作揖，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要告辞。

“慢着，我还有话要跟你们说。”

一声平静，但很是威严的声音传出，华克朝步子一顿，燕旧同样，心头一颤。

“老王爷。”华克朝，拱手弯腰，等着聆听燕归的训话。

“坐下来吧。”

“是。”

“知道我要说什么吗？”燕归环视众人，幽幽的问道。

“父王放心，师弟的胡闹之事，我们定不会随意玩笑。”燕旧有些紧张，赶忙说道。

“是是是，老王爷您放心。”华克朝也是说道，还不忘看向姜少颜，道“表皇子，这可不是小事，您也不要当做玩笑。”

“啊？什么，师傅师祖，弟子光顾着喝酒吃菜，什么也不知道。”姜少颜立即装傻充愣。

“呵呵，不错，不错。”燕归笑着说，可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不错啊，你们几个小子，当了几年官，别的本事没长，庙堂里糊弄人的本事倒是厉害了不少！”

燕归的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众人无一不是心头一颤。事情藏不住，在场的局内之人也无人愿意触怒身为尊者的老王爷，可时不我待，事发突然，不抓住势，机会就永远不会有了。

“父王息怒，儿臣怎敢糊弄父王，请父王明示。”燕旧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额头已是冷汗密布。

华克朝也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燕归看着目光躲闪的燕旧，不由冒出几分火气。后者不敢抬头，只摆出一副任打任骂不还手的姿态。

许久时间，众人未出言语。

“唉～”燕归叹息一声。

“罢了，既为殿下臣，当行朝堂事。”燕归无奈道“当年也是我不愿混迹庙堂，只求大道，才把你送上这个位置，如今怪你也没有资格。罢了罢了。”

燕旧抬起头，满怀愧意的望着燕归“父王。”

“事不得已，你们做的也不错。”燕归道“不过，你要记住，天辰是你师弟，若是你们真敢以他性命博天下，为父定不饶你！”

闻言，燕旧等人皆是一阵颤栗。

“父王放心，儿臣怎么说也是您亲手带大的，不会做不义之事。”燕旧诚恳的说道。

“有什么事，也不一定非得瞒着天辰，大可以商量，你小师弟天资聪慧，识人心，辩事理。或许会主动帮你们。”

“儿臣遵命。”

燕归说完，又看向仍旧低着头的姜少颜。

“少颜，抬起头来。”

闻言，姜少颜硬着头皮抬起头，看向燕归。

“你野心不小！”燕归语气严厉的说道。

话音刚落，姜少颜还未有所反应，坐在身旁的长公主却起身，跪在了燕归身前，众人脸色皆变。

“叔叔莫怪，是侄女的主意。”

“娘！师祖！”姜少颜站起身，红着眼睛，看向燕归，眼神中满是委屈。

“有你什么事儿？”燕归见状，皱着眉头说道“站一边去！”

“是，王叔。”长公主不敢违逆燕归，只得站起身来“求王叔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不要为难少颜。”

“不许插嘴！”燕归呵斥道，长公主，红着眼，不敢再说话。

“少颜我问你！大道与江山，你是何取舍？”燕归正色问道“若选大道，老夫现在就解开你的封印，若选江山，那我也不会阻拦。”

“父王（老王爷）！”闻言，燕旧二人顿感着急。可一道伶俐的眼神，打断了他们想说的话。

“我在问他！”

此时的姜少颜脸色纠结，陷入两难。

沉寂在过往之中，许久未出言语。

众人皆是紧张的看着姜少颜，心同样揪在一起。

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姜少颜跪倒在地，低下头，说道。

“师祖，少颜无用，还是想搏一搏江山！”

此言一出，众人心也随着落地。

“儿子，是娘对不起你。”长公主泣不成声，一把抱住姜少颜。

“你不后悔？”燕归再问。

“不后悔！”

“好，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你。”燕归叹了口气，说道“比起那两个，确实你更好。”

“谢师祖成全！”

“你敢这么说，想必也能看出来，咱们得陛下，确实对你有所期望。”燕归道“他想的是一位可以让东朝国泰民安的皇帝，而不是能坐在皇位千年，却民不聊生的修士。不可兼得，姜诚看不透，或者看透了却不舍得放弃，你顺势而为便行，起来吧。”

“是！”姜少颜应道。

问心一了，众人也都松了口气。燕归也无心再训斥什么，正要散去，丫鬟翠儿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爷，天辰少爷拎着酒坛子，正要过来。”

“嗯？”众人闻言一阵头大。

“不是让你服侍他休息吗？”燕旧皱着眉问道。

“奴婢也是这么做的，可天辰少爷不愿意，死活不肯躺下。”

闻言，燕归不由发笑，问道。

“他的酒哪来的？”

虽然杨天辰威胁过她，可翠儿也不敢隐瞒，照实说道。

“回老爷，是在，是在库房的杂物间随便找的一坛。”翠儿小声说道“老爷。您可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天辰少爷要是知道会罚我在大街上跳舞的。”

众人一阵语塞。

燕归哈哈大笑道“行了，不说是你说的，下去吧。”

“是。”翠儿行礼退下，留下众人大眼瞪小眼。

“既然这小子不愿放过咱们，那你们就别走了，陪他玩开心了吧。”燕归道。

“是，父王。”

话音刚落，顶着猴屁股脸的杨天辰就跨进了门，咧着嘴笑道。

“嘿嘿，老头，绝世佳酿来了！”

“呵呵，天辰，你那娘子呢？”燕归不怀好意的说道。

“你关心我娘子做什么？”杨天辰闻言，顿感警惕，倒是让燕归下不来台。

“我娘子累了，先休息了。”

“我看是不愿意跟你来丢这个人吧。”燕归笑道。

“哼！丢不丢人，喝了我的佳酿再说！”杨天辰一拍桌子，一小坛酒就垛在了桌上。

说来，酒蒙子也有机灵的时候，坛子擦的锃亮，看起来花了不少工夫，还真不像放在库房吃灰的散酒。

“行，我们就都来尝尝天辰的好酒。”燕归笑了笑，就当陪傻子开心了。

燕旧等人也忍着笑意，这么一胡闹，倒是化解了先前的紧张气氛。

姜少颜辈分小，眼疾手快，拿过杨天辰手中的酒，要给众人倒上。

“小心点，这可是好酒，别搞洒了。”杨天辰不忘提醒道，真有几分心疼的神色。

“小师叔放心，洒不了。”姜少颜笑着说道，抓着泥封，一把揭开。

异象骤生，一阵直击神魂的清香传出，就连脱凡境的燕归都不免片刻失魂。更不用说修为还低的其他人。

燕归最先回过神来，满脸的震惊，瞪着大眼，看看小酒坛，又看看一脸得意的杨天辰。

“库房里有这样的仙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