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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失手

白浣茹看着春庭隆起来的肚子，突然说道：“今儿怎么没见逸安在你旁边陪着？他如今也不必当差，平日里不是你走哪他跟哪，粘的跟一个人似的，今日怎么没见着？”
春庭嘴里面嚼着一块甜瓜，含糊不清的说：“他去前面见管事了，我现在都不怎么管家的，都是他在管。”

白浣茹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都说一孕傻三年，春庭这上一个三年还没过去呢，第二个三年就跟着来了，原本就不怎么聪明，如今更是什么都不想，每日除了吃睡绕着院子走几圈就当真是什么都不做了，就连内宅的事情也都是罗御在打理，实在管不了的就交给涓池。

“人都说酸儿辣女，你这倒是喜欢吃起甜食来了，瞧你这肚子，莫不是对龙凤胎吧？”白浣茹转移了话题，把春庭手上的小银叉接过来，“一盘子甜瓜都叫你吃了，再过会午膳还吃不吃了，你可快歇歇嘴吧。”

春庭摸了摸肚子，也不恼，笑眯眯地接着白浣茹的话说：“也没准呢，请了御医来瞧，也没个定论，要是两个姐儿就好了，生的像钰姐儿那般好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好。”白浣茹嗤了一声，“你见着她的时候倒是乖巧，在家里还不知要怎么闹腾呢，整个就一小魔星，比起宴哥儿小时候可差远了，一个都这样了，你还想要两个，侯府都能给你拆了。”

“拆了我也愿意。”春庭嘟着嘴，“我就稀罕闺女，再说了，有盘哥儿就够了，再要个哥儿做什么。”

白浣茹一挑眉，“要个哥儿多好，等长大了是给你娶个媳妇回来，要是个女儿，出阁的时候你还不得心疼死。”

这倒也是，自家的儿子娶了旁人家的闺女是觉得赚了，拐了个乖巧可人的媳妇回来，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到时候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春庭还真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她自认将来不会做那个恶婆婆，可别人未必啊，春庭默默把目光移到了白浣茹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白姐姐，我记得宴哥儿今年也有八岁了吧？”

春庭一开口白浣茹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由白了她一眼，“你就盯上我家的孩子了是吧？刚有盘哥儿的时候你就相中了钰姐儿，我也就不说你什么，左右两个孩子没差多少，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要是到时候两个孩子真有些情意在也不是不行，宴哥儿可是大了你肚子里这个足足有九岁呢，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倒是想的长远。”

春庭很是无辜，“要真是个闺女，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嫁到姐姐家里去我才放心，要不姐姐你也努努力，再生个哥儿......”

还不等春庭说完，白浣茹的巴掌就先落到了她头上。白浣茹自然是不能真打的，只不过是轻轻拍了一下，“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没个正形的，都是逸安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罗御是当真对春庭百依百顺，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神态还似个未出阁的娇俏少女一般。春庭不是没经过世故，也不是没见识过世态炎凉，只不过是罗御后来给她圈了个圈，把她围在里面，叫她渐渐淡忘了以前那些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了，虽然有时细细追忆也能想起一二，但也只是留在回忆里面罢了。

白浣茹蛮羡慕春庭的，她从小到大从未像这般过，嫁给苏翰然之后比在安国公府好了些，但也有操不完的心。苏翰然不纳妾，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道德约束，却不是像罗御那般只是因为喜欢春庭，就不愿再与别的女子欢好，哪怕春庭嫁入罗家三年才得了盘哥儿，罗御也没提过半个字有关纳妾的事情。

如果春庭不曾遇见罗御呢？白浣茹低头抿了一口茶，她大概会把春庭嫁给一个庄子上的管事，离内宅远一些，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一辈子安安稳稳是有了的，却绝不会像如今的春庭过得这般好。

旁人都在背地里嘲讽罗御失势，不愿与春庭深交，可但凡对庆安侯府的情况了解些的哪个不羡慕春庭？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自家爷们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吗？

等到白浣茹领着钰姐儿走了之后罗御才回来，春庭躺在小塌上仰面看他，罗御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笑的很是温柔，“今日见到钰姐儿，可是开心了？”

春庭用力点了点头，“钰姐儿可乖了，盘哥儿和钰姐儿玩的也好，姐儿走的时候他还要哭呢。”

“夫人莫不是想要给两个孩子定亲吧？”罗御半是打趣的说道。

春庭眼睛亮了亮，“我倒是想，可白姐姐说等到两个孩子长大了再说。”

罗御挤到春庭身边，“堂嫂说的是，等到臭小子长大了自己提亲去，哪有什么都不做就得了个媳妇的道理。”

春庭就伏在罗御怀里面哧哧的笑，罗御拿手指绕着春庭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同你说个好玩的事？”

“什么？”

“听说太子殿下把如今住在宫里的成王长子推到了太华池里面去了。”

春庭收了笑，疑惑道：“那孩子不是比盘哥儿还小些？太子殿下都多大了，这两个孩子总不能玩闹到一起去吧？”

“自然不会。”罗御拿起手边的团扇给春庭扇着风，语气自然的就好似他说的不是皇室的纷争说的是叫人给春庭做了一套新衣裳一般，“听说是乳娘抱着孩子出来散步，叫太子殿下撞见了，太子本是同伴读争吵，失手推到了乳娘，那乳娘一时不备就松了手。”

这个事情就很不好办，这就好比是宴哥儿不小心把盘哥儿推到了池子里面去一样，也不是故意的，这事能赖到孩子身上去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普通人家都是个难理的官司，更何况发生在皇家，太子殿下这一推，就要推出来多少事故。

“那孩子呢？救过来了吗？”春庭问道。

罗御揉了揉春庭的头，“太医院里面那么多太医，自然是救过来了的。”

然而当时救是救回来了，不过五日的功夫，宫里面就穿来说成王长子没了的消息。

眼瞧着就是中秋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怀文帝自然是震怒，一气之下禁了太子的足，听闻那日在御书房里怀文帝足足骂了太子有半个时辰，要不是有皇后劝着，只怕怀文帝都要一气之下废太子了。

等到春庭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的时候，又传出消息说成王妃有孕了。

彼时春庭正嫌弃书木端上来的葡萄是酸的，听了这个消息也觉得这时间点太巧合了些。侧妃生的长子才过世，成王妃就坏了孩子，但凡有点心计的听了这事，往深了想想只怕都会认为这事是成王妃布下的局。可再仔细想想，似乎又有哪里不对，成王妃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至于算计到太子头上去吧？

旁人都是这么想的，宫里的陈侧妃也是这么想的。一旁的宫人看这陈侧妃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了一句：“侧妃娘娘，该用膳了。”

陈侧妃缓缓转过头去看那说话的宫人，半晌才说道：“我不饿，端下去吧。”声音幽幽的，在空旷的寝宫里面荡出些许回音，吓得那宫人一哆嗦。

谁不知道这位侧妃娘娘自从小公子没了之后就一直不大正常，那孩子没的时候陈侧妃连着三日水米未进，眼眶都凹下去了，神情很是骇人，如今也是日日抱着那几件小衣裳神神叨叨的，就连成王来了一次之后都不再来看她了。

看着那宫人颤颤巍巍地退了下去，陈侧妃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衣裳，她的川儿才那么大，她都没有听到过她的川儿叫她一声娘，那个小小的孩子就不在了，就只是因为他挡了那个还在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的路吗？

明明当时提议要把她聪陈家接过来的人是她，劝说她给成王做妾的人也是她，如今却是这般狠心，连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

陈侧妃眼角淌下一行清泪，她可以为了家族嫁给成王，她可以忍受自己的亲姐姐每时每刻对她的提防，可他们不应该对她的孩子下手啊，他还那么小，还那么小，那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啊……

陈侧妃把那小衣裳一件一件叠好，口中还哼唱着江南小调，生态温柔地好像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再哄自己的孩子入睡一般。只是她的孩子已经死了，就像那日她瞧见那个小小的人儿啊，被人从太华池里面捞上来，脸都是青的，她不怪太子，太子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他不过被人算计了而已，她不怪他……

那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不曾养在她身边，可那是她的孩子啊，她亏欠那个孩子良多，不过没关系，陈侧妃笑了笑不论是谁亏欠了那个孩子的，她都会一点点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