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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借人与分红

此刻时辰还早，不过下午时分。
旁边几间秦记的店铺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但秦记成衣店却早早关上了店门。

女侍们集齐来到后院，帮着绣娘们开始打下手。

她们没有精致的绣工，却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剪裁布料，穿针换线。

就连随行保护程桑的皎月和暮冬，都没有闲着，然而人手还是不够。

程桑看了忙碌的众人一会，去找了趟裘四。

“你去烈焰阁走一趟，找林管事借些绣娘来，绣工如何无所谓，人可靠就行。”

她的打算是，找些绣娘来打下手，解决前面一些简单琐碎的工作，让秀姨她们直接负责最后的绣花，这样能最大效率的保证速度和质量。

“是。”

裘四也听出了她话了的含义，应下后急忙跑了一趟。

烈焰阁也很配合，甚至林忡早就准备，都没费一个时辰，裘四就带着人回来了。

看着裘四身后跟着的数十个妇人，程桑第一回在下属面前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这么快？”

裘四的神情不是很高兴，答话时也有气无力的，“嗯。”

程桑挑挑眉，没急着问他这是在闹什么别扭，先安排人将数十个绣娘带到了后院去帮忙，之后才放心的看向裘四。

“怎么？不满意？还是这些绣娘有什么问题？”

虽这样问，她心里也是知道不可能有问题的，真有问题，不管是林忡还是裘四，都不会把人带回来。

所以，他不高兴什么？

裘四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就是有点……怎么说呢，落差……

天知道，当他跟林忡说出要借人的话时，林忡兴冲冲就招来了数十个绣娘，跟他提出要求，就前后脚的事。

当时他也是震惊错愕的，然后林忡就很是得意的说。

“以小姐的本事，成衣店不开张还好，等开张了，那生意还不得红火至极？说不定客人们都是用抢的，所以啊，有备无患，我老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借人呢。”

他当时听了就很不是滋味，明明他才是小姐的下属，怎么一个外人林忡都比他想的周到？

就是因为这个，他一路上都很郁闷，就连完成了小姐的嘱咐，带回了数十个绣娘，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程桑看了他半响，都不见他说话，多少猜到了他的心理。

这是自责了？还是觉得输给了林忡？

她没有出言安慰，裘四不是什么小孩子，比起经验来，裘四才是她的长辈，她相信他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果然，不过片刻，裘四便收敛了之前落寞的神色，重新变得稳重精明。

“这些绣娘都是烈焰阁名下工人的亲人，她们和烈焰阁是一起的，绝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小姐可以放心用。”

这是在解释绣娘们的来历，也是为了让程桑安心。

程桑嗯了声，对这些绣娘更为放心了，有亲人和烈焰阁做捆绑，那一些不算太重要的细节，也能告诉她们知晓，让她们帮忙了。

秀姨她们会更加轻松。

满意之余，她也不吝啬夸奖，“林管事想的很周到，改日替我谢谢他。”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落差，又被小姐一句明显偏袒的夸赞给扎了心，裘四，“……”

他也出力了，怎么就不夸夸他？

……

数十绣娘的到来，解决了成衣店暂时的危机。

布料、针线、工人、绣娘都够了，接下来的需要付出的就是心力和时间。

从程桑嘴里知道这些后来的绣娘都是可靠的之后，王秀就对她们做了初步的考核。

她拿出了几张图样，又交给后来的绣娘们每人一块刚剪裁好的手帕，要她们按着图样绣在手帕上。

这是在考验她们的绣工。

因为是烈焰阁那边派来的人，来之前林忡就点拨过她们，选的人也都是老实忠厚、手脚麻利的，因此这些绣娘都没有意见，领了东西就开始动起手来。

手帕上的图案都不大，绣娘们也没花太多时间，不过半个时辰，她们就先后绣好了，只是，每人的绣工参差不齐，略有差距。

王秀对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她本以为，这十人中绣工拿的出手的有一两个就顶天了，没想到，最后足足挑出了五人，直接就是总人数的一半！

这也从侧面证实，烈焰阁在挑人时，是真的费了一番心思的。

其他五人的绣工虽然差些，但一些简单的缝边、收尾、花纹，都是没问题的。

心里有数，王秀很快给她们分了工作，绣工最好的三人直接加入她们，一起负责衣裳上大片复杂的绣花，略次的两人两边轮流帮忙，绣花来不及就加入绣花，绣花来得及就单独去绣一些团扇、手帕、荷包之类的小物件，丰富店里的品种。

另外五人则是专门负责剪裁缝合，成衣前的所有一切，都由她们接手。

如此一来，再加上之前原有的人手，整个成衣店顿时运作起来。

见她们配合良好，成衣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几倍，程桑终于放了心，又回到了自己小憩的房间。

程域还在房里练字，见姐姐回来，他急忙放下笔，去倒了杯温茶给她解乏。

程桑喝了几口，忙碌一天的疲惫顿时消却大半，她侧眸看了眼桌上的字，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这是清河先生的《忘忧录》吧？”

《忘忧录》不是什么大作，而是一首打油诗，不过因出自清河先生之手，名气也不小，在临州城是很盛兴的一首诗作。

程域嗯了声，嫩白的小脸挂着腼腆，“我好久没见先生了，有些想他。”

程桑这才想起，她和弟弟离开临州城已经许久了。

摸了摸弟弟的头，程桑心里有些歉然，“阿域是不是还是更喜欢临州城？”

程域歪着头看了姐姐一眼，飞快摇头，“才没有。”

他拉住姐姐的手，语气又坚决又肯定，“我最喜欢跟姐姐在一起，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之前姐姐去京城，将他托付给外祖父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想，姐姐什么时候来接他，诚然外祖父很宠他，小姨和晨曦姐姐也对他很好，可他还是最喜欢姐姐。

对他来说，这天底下，只有姐姐才是能让他安心的人。

“姐姐喜欢徐州吗？”

他更想知道姐姐的想法。

程桑怔了怔，“喜欢吧……”

这里有她唯一的亲人，民风也很合她心意，想来是喜欢的。

只是……

“骗人。”

程域鼓着腮帮子反驳她，嫩白的小脸气鼓鼓的，像团包子。

“姐姐明明更喜欢京城。”

他的嗓音轻软，却带着控诉。

“是因为沈哥在京城，对不对？”

程域很少有觉得委屈的时候，年少的经历除了让他早慧之外，也让他学会了坚强，不给姐姐增加负担。

但他现在却很委屈。

明明他才是那个和姐姐相依为命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沈哥更重要了。

姐姐好偏心。

等程桑回神，看见的就是自家弟弟委屈巴巴的小脸，那双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清透的双眼里，盛着的是满满的依恋。

程桑忽然就笑了，揉着他的小脑袋道。

“胡说，我明明最喜欢临州城。”

程域被姐姐温柔的手劲揉的浑身发软，小脸也红透了，嘴上却还依旧孩子气的道。

“为什么？”

“因为阿域、爹爹和洵安都在啊。”

程域哼了声，“姐姐贪心！”

程桑笑的更欢快了，“那可能是……我本就是一个贪心的人吧……”

京城太冷，除了沈洵安，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沈家有些人很好，但那些人不能给她安全感。

徐州的话，又缺了些什么，哪怕有秦家，有亲人在，她也总是融入不进去。

唯有临州城，那是她长大，盛满回忆的地方，也最能给她安全感。

程域安心的被姐姐揉了好一会儿的头，最后信誓旦旦保证道。

“等我长大了，我就帮着姐姐满足愿望。”

“哪怕我贪心？”

“姐姐才不贪心！”

程桑失笑，“人小鬼大。”

这一天的对话，程桑并没有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那些话，也是她安抚弟弟的方式。

但程域却牢牢记在了心里，就如他当初学画一样。

只要是姐姐想的，他就会去做，并且，会尽力做到最好！

……

日子越发平凡无奇，隔了两天秦记再开业时，再次迎来了盛况。

卯时天还未亮，秦记成衣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队伍男女都有，有自己来买衣裳的，也有为家人、朋友来买的。

这长长的队伍，引起了无数行人的注目，也让秦记成衣店的衣裳，瞬间传遍了整个徐州城。

秦记，这是一家让各大门派女弟子们求而不得的店。

店里的衣裳全是精品，并且精致华丽秀美，能满足所有女子的幻想，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形容词。

并且，外面渐渐起了传言。

想追求喜欢的姑娘？

不买秦记的衣裳送她，好意思说喜欢？

想找医师办事？

简单，男医师就去秦记药铺买珍稀药材当礼物，女医师就去秦记成衣店买件衣裙当礼物，选秦记，准没错。

秦记渐渐成了一种代名词，连带着秦记果茶铺和秦记小吃铺，生意也越发兴隆，几间铺子给程桑带来的收益，足以让所有世家都眼红。

事实上，秦家的确受益不菲，程桑开的这些铺子，都用了秦家的名头，最后也都给了秦家分成。

秦晚如还好，她是长辈，阅历和经验都不允许她太过跳脱，有钱和没钱的区别也不是很大，顶多是最近多给自己添了些武器，又给老爷子买了些礼物。

晨曦就不一样了，一拿到分红，她当场就沿着秦府的围墙，飞了整整三圈，连楼天和常遥一起，都没能将她抓住。

晨曦是真高兴，双手压着自己腰间鼓囊囊的荷包，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天啊，我有钱了！”

常遥有点看不过去她的傻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

“不就是钱嘛，跟谁没有似的。”

晨曦顿时一瞪眼，将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举在他面前。

“不就是钱？谁没有？你知道这里是多少吗？”

常遥还真有点好奇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多少？”

晨曦哼了声，神情是止不住的得意，“二十万两！是二十万，不是两千，不是两万，是二十万！”

“啥？二十万？”

常遥也惊呆了，立马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话，“这么多？”

他听晨曦说，药铺发月钱了，还以为顶多就几千两。

毕竟，他现在可搞清楚了，那家药铺其实是程桑的，晨曦顶多算技术入股。

“多吧。”

晨曦乐呵呵的，“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了吧？”

她其实不太用钱，身上的一些好东西，也没法用钱来衡量，但不用钱，不代表不缺钱。

姑娘家爱的首饰、华裙、好吃的，哪有不要钱？

她以前没有余钱，所以喜欢也不敢说，更不敢奢望买，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决定，明天就去大采购，带上大师兄和二师兄一起！

常遥这会是真的酸了。

“秦记药铺这么赚钱？”

光分红就分了二十万？

晨曦哼哼唧唧的，也不解释，就一个劲昂着下巴笑，逗的常遥心痒不已。

最后还是楼天看不过去了，一把拽住险些嫉妒发狂的师弟，无奈道。

“那不是秦记药铺的分红，而是所有秦记的分红。”

常遥还是酸，心里酸的都滴醋了，“那也太多了吧！”

那可是二十万两！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楼天更无奈了，“你先想想秦记药铺和秦记成衣店的销量。”

常遥想了下，默了。

成吧，如果是那种客人将店里差点抢空的情况，二十万两是不多，秦记可好几家店呢！

但他该酸还是酸，眼巴巴的望着晨曦……手里的荷包……

现在想想，自己好穷啊，好想将之前送给小师妹的药方拿回来，重新卖给小师妹，反正小师妹现在有钱，是富婆。

像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是得瑟够了，晨曦忽然收回了荷包，重新看向他道。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