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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的时候新阳刮起了台风,新闻里说是五十年一遇的最强台风,大洋上两个风球撞到了一块儿,好死不死就在新阳登录。
这台风给起了个名字倒挺唯美的,叫“赫莲娜”,劲儿也是真的大,加上新阳是临海城市,一个浪头掀起来就有十多米。
政府早几天就下了通知,社区挨家挨户上门让市民做好防灾准备,住港口的渔民早早撤离,公司企业昨天下午就停了,超市里纯净水和泡面饼干一类的也被抢购一空。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一点半左右风雨突然袭来,厚重的黑云迅速层层堆叠起来,院子里香樟叶落了一地,摇曳的树枝在地上拉扯出破碎的影子。
“黑云压城城欲摧。”徐龙端着一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天空感慨道。
尚楚刚在心里嘀咕说他倒是挺有文化,还会背诵古诗呢,转眼就听见徐龙问他:“下一句什么来着?路上行人欲断魂?”
“......”尚楚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掌,“好诗。”
“你怎么有肠?”徐龙看见尚楚的老坛酸菜里头放了根火腿肠,“分你哥一点!”
他一叉子把整根香肠都给叉走了,尚楚心痛地“嘶”了一声,说道:“不是说一点吗!”
“一根肠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可不就是一点吗?”徐龙嬉皮笑脸地耍赖皮,边吃面边吩咐道,“一会儿去后门检查检查门缝堵上没。”
“知道了。”尚楚嘬了口面汤。
“在首都没见过这阵仗吧?”徐龙翘着脚,“北边应该不刮台风。”
尚楚看着窗玻璃上劈里啪啦砸下来的雨点,外头的香樟树似乎要撑不住了,并不那么粗壮的树干剧烈晃动着,远处的云层后有长鞭一般的闪电翻滚着。
“嗯,那边不刮。”
尚楚掏出手机对着窗户外头拍了几张照。
“发朋友圈啊?”徐龙随口问了一句,“给你那些北方朋友们开开眼。”
尚楚收起手机:“没,自己留着当纪念。”
徐龙吃完一碗泡面还没饱,起身说要再去泡一碗,让尚楚吃完了趴桌上眯会儿,夜里还得起来值班。
各行各业都停工了,他们不能停,文件下了一份又一份,再三强调要保卫好人民群众的生命及财产安全。
街道对面一块广告牌从三楼“砰”一声砸了下来,尚楚肩膀一紧,莫名觉得有几分紧张。
徐龙怕他吓着了,笑笑说:“没事儿,台风年年有,大家都躲家里,一般出不了什么事,放心。再说了,真有点什么,还有我们这群前辈在你前头顶着呢,放松点,吃完就去睡会儿。”
尚楚点点头:“哥,以前怎么没觉着你这么可靠呢?”
“滚你的!”徐龙作势要揍他,“要不是你龙哥现在还饿着,保管揍的你找不着北。”
“你还欠我一根肠,”尚楚撇嘴,“我记着呢。”
“把你抠的!”徐龙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尚楚吃完泡面,趴在桌子上眯了会儿,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宋尧给他打了通电话,不过手机信号不行,没能说上两句就断了。
外头声音实在太嘈杂,风声尖锐的像是某种动物在嘶嚎,隔壁位的实习生被婆娑的树影吓坏了,凑到尚楚身边挨着,战战兢兢地问:“你听没听到脚步声呀?”
“脚步声?”尚楚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没啊。”
“好吓人啊我|操!”实习生打了个寒噤,“我一直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就窗户边上,感觉有人在外头走来走去的......”
尚楚说:“你别自己吓自己。”
市局灯火通明的,前后左右都是人,刑警队就在隔壁办公区,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alpha,有什么可吓人的。
“不是啊我靠!”外头突然打了个闷雷,实习生浑身一抖,抱着尚楚的腰,“窗户那真有脚步声啊妈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这......”
什么鬼不鬼的尚楚倒不觉得吓人,被个alpha这么抱着确实是挺瘆人的,他推开实习生:“我去窗边看一眼。”
他到窗户边一看,原来是雨水顺着窗框渗进来了,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听着就和有人在踱步似的。
“是雨珠子,”尚楚拿了条干毛巾铺在地上,“这下没了。”
实习生呼出一口长气,心有余悸地瘫软在靠椅上:“吓死我了——”
尚楚站起身,顺道往窗外望了一眼,电闪雷鸣的,还真有点演鬼片的氛围。雨大的都不能用倾盆来形容,像是有人在天上一浴缸一浴缸的往下泼水,街道上水慢慢积起来了,目测能到人小腿肚那么高。
在首都确实见不着这种场面,白艾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他铁定没见识过......
尚楚看着外头的雨景有些出神,突然听见走廊边有人在喊:“西三街要被淹了,大王你那边带几个人赶紧出队!”
西三街?
曾经被强制要求背下的地图在他脑子里自动展开,西三街就是整个新阳地势最低的地方。
前厅乱作一锅粥,求助电话不断地打进来,尚楚看见二队的王哥领着十多个人,迅速换上雨衣雨鞋出了院子,顶着风雨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
“不会有事吧?”另一名实习生忧心忡忡地问,“西三不该淹的啊,前两年都没出过事。”
“可能是低洼面积太大,”尚楚也觉得有些奇怪,皱眉说,“加上这回台风实在太大吧。”
“希望没什么大事,”实习生披上外套,“不然把咱们也给叫去怎么办......”
尚楚看着飘在积水面上的广告牌、花盆、树枝和各种垃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操|你们大爷!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几天巡查的时候你们他妈不报!”徐龙朝着手机一通吼,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指挥道,“全体换装,随时待命!”
“龙哥,我俩也要去吗?”另一名实习生小心翼翼地问。
徐龙铁青着脸,扫了他俩一眼:“你们不用,安心待着。”
“好的好的,”实习生立即点头,“我们在局里接应......”
“我去。”尚楚迅速套上雨衣,“我可以去。”
徐龙问:“你真要去?西三淹成个渔场了,到那边可没人顾得上你。”
“我能帮上忙,不会拖后腿。”尚楚说。
徐龙定定地盯了他几秒钟,突然轻轻一笑,指了指他的领口,正色道:“搭扣系紧!”
“是!”尚楚敬了个礼。
西三虽然地势低,但这几年政府很重视水灾防患,挖渠引流都做得不错,已经两三年没被台风所害了。今年夏天那边一片棚户区拆迁,拆迁队为求方便,把肥料全往下水道里排了,已经造成了一定情况的堵塞,前几天派出所下去巡查,拆迁队瞒报了实情。当前降水量达到了一百多毫米,大量积水排不出去,整条街的房子被淹了半层楼,关键那片经济不景气,还有不少一两层楼的平房。区领导这才知道害怕,忙慌把事情报给了市局。
车是没法开了,只能靠两条腿在水里硬淌,尚楚跟着大部队,眼睛被雨水刮得几乎睁不开,徐龙在他后边护着,问他:“能不能行——”
“什么——?”
尚楚只听见呼呼的风声,旁的根本听不清,徐龙抬手重重捏了捏他的肩膀,尚楚抬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西三被淹的几乎没法落脚了,一层几乎被淹了个干净,锅碗瓢盆飘的到处都是,二楼的窗户里有人挥舞着红色衣服求救。尚楚站在坡上,坡底下就是西三街,消防那边弄来了皮划艇,一趟趟地从房子里往外接人,一批警|察在坡上打配合,腰上绑着麻绳下到坡底拉人。
徐龙张嘴刚想说话,风从嘴里灌进去,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于是对尚楚打手势,示意尚楚留在坡上帮忙,他下去接人,尚楚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徐龙点了队里的几个人跟着下去了。
天已经全黑了,全凭晃动的手电筒还能发出一点光,雨越来越大,每打一声雷尚楚头皮就要麻一下。下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求救声,浑浊的水流顺着斜坡源源不断地往下奔腾,下头的人逆着瀑布般的黄水往上爬,尚楚在坡上把他们一个一个往上拉,有几次他觉得手臂就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小臂火辣辣的疼,但拉上来一个之后,还是咬着牙再次伸出手。
他完全没有想那么多,什么崇高的使命啊蓬勃的责任感啊人民的救星啊之类的都没有,他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他是一名警|察,仅此而已。
尚楚拉上来一个小姑娘,打手势让她走到前面有光的地方,医疗队和救援队在那边接应,小姑娘却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腰,张嘴说了句什么,神色里满满的都是哀求。
情况太过危急,尚楚没时间安慰一个小姑娘,再次示意她跟着队伍去不远处平地上安全的地方。
小姑娘拼了命的摇头,攥着尚楚的雨衣袖口不放,嘴巴一张一合,水珠不断地从她脸上滚下去,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尚楚冷着脸把她往平地那边推,她脚底一滑,险些顺着水流滚下去,尚楚心头猛地一跳,立刻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努力辨认她究竟说了些什么,隐隐约约听见她在喊“奶奶”。
原来是她的奶奶还在下面。
尚楚在心里叹了口气,担心再出什么意外,也不敢再去推她,伸手指了指坡下,又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我们一定会把你奶奶平安无事地带上来,小姑娘心慌意乱,似乎没看懂他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牢牢抓着尚楚袖口,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单薄的和张纸一样,浑身被雨淋得湿透,在风里站都站不稳,却还死死抓着尚楚不放,尚楚不禁喉头一酸,他不知道这小姑娘家是个什么情况,但奶奶应该是她很重要,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亲人。
然而眼下情况实在危急,理性不容得他在一个受灾者身上消耗时间,小姑娘痛哭出声,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尚楚只好用力把她揽着,强行把她往救援队那边带,小姑娘一直回头往坡下看,下面黑黢黢的一片,除了水面上交织的手电光,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水已经是没到大腿的高度,一个人走尚且不容易,何况尚楚身上又压着另一个人的重量,他上齿紧紧咬着下唇,一步一步踩实了才敢往前迈步,飓风刀子似的割在脸上,时不时还卷来些塑料袋易拉罐。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有棵树“轰”地倒下,拍溅起巨大的水花,尚楚立即侧过脸,眼角余光却扫到有个什么东西被拍起,被他们朝这边砸过来——
当下那个间隙,他看清了这是根大腿粗的木头,但再做别的应对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地旋身护着那个小姑娘,本能地抬手去挡,紧接着“砰”一声,重物砸上骨头的闷声在脑袋里猛地响起,尚楚吃痛膝盖一软,当即半跪了下去,积水迅速没到了胸口,而他另一只手还死死扣着小姑娘的腰,以免她被水流冲散。
小臂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尚楚用力闭了闭眼,顶着骤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路揽着小姑娘到了救援队在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受灾群众转移的差不多了,安置点挤满了人。小姑娘像是被吓坏了,一边发抖一边喃喃着说谢谢,尚楚嘴唇煞白,领了条浴巾给她披上,让她自己去后边物资点拿点儿干粮吃。
然后,尚楚摘下兜帽,用力甩了甩头,蹒跚着去了医疗队那边:“那什么,我手好像断了。”
-
尚楚有点儿轻微骨裂,不算太严重。徐龙在隔壁床,他爬三楼救人的时候大臂被裸露出来的钢丝划出了一道大口子,送医院的时候伤口都被泡的发白了,光荣负伤也不能让他消停点儿,尚楚在医院住了两天,听他骂了两天拆迁队,这架势恨不能把人家爷爷从祖坟里刨出来一道批|斗。
第三天风停雨歇,天气晴朗,尚楚和徐龙一道出院,一个打着石膏一个缠着绷带,难兄难弟似的进了局子,受到了热烈欢迎。
“干嘛干嘛!”徐龙很不习惯这待遇,别别扭扭地吼道,“我俩又不是上刑场回来了,至于么至于么?”
尚楚也有点儿脸颊发烫,他桌上堆了好几面锦旗,夸他是少年英雄什么的,还有一面更夸张,红底金字写着“水中巨人”,尚楚心说这都什么形容,赶紧把那面锦旗卷了卷塞抽屉里。
“小尚了不起啊!”一个同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你那天晚上拉上来多少人你知道吗?”
尚楚一愣,接着摇了摇头,他还真没数。
“少说两百个!”那同事放声说,“我他妈都惊了,老王那边人说你差不多和他们一起站到最后了,牛|逼啊!”
“牛,小尚牛!”
“人是首警高材生,能不厉害吗!”
“哎哟我去,人小尚还是个omega,你们这群alpha不感到羞愧吗你们?”
“羞愧羞愧,我以前真不知道omega还有这魄力。”
......
尚楚听的面红耳赤,他有些恍惚,甚至记不得有多久没听别人这么夸奖他了,这些声音像潮水一样不断涌入他的耳朵里,和从前那些谩骂、诋毁、贬低混杂在一起,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怎么着,小英雄,说两句?”徐龙撞了撞他的肩膀,揶揄道。
尚楚抿抿唇,说道:“没,我就是拉拉人。”
“那可不是这么简单,”徐龙笑着说,“你救了很多人。”
“我?”尚楚眨了眨眼,问道,“救人?”
他只是机械性地不断重复伸手、回拉的动作而已,他憋着一口气不敢松懈,胸前的口袋里放着那本警员证,不断提醒他是一个警|察,他做的事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去做的事情。
“那不然呢?”徐龙扬了扬眉毛,朝着他桌上那堆锦旗扬了扬下巴,说道,“你已经合格了。”
尚楚心跳的很厉害,他可以感受到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流动,滚烫滚烫的。
“那包大白兔奶糖,”对桌的前辈指了指他桌上放的一包糖,“昨天那小女孩送过来的,就是你送她去救灾点的那小姑娘,说要给那个手受伤了的哥哥。”
“嗯,”尚楚心头一热,“给我的。”
“她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就一个奶奶了,穷得叮当响,两人相依为命,”前辈说,“她说那晚要不是你拽着她,她可能就被水冲走了。”
“没那么夸张,”尚楚笑着摇了摇头,“她奶奶还好吗?”
“她奶奶先她被救上来的,不过当时太混乱,她不知道,以为她奶奶被冲走了没人去救。”
“那就好。”尚楚呼了一口气,庆幸还好当晚自己拼了命的把她护好了。
“你猜怎么着,”前辈倾身说,“拉她奶奶上来的人也是你。”
尚楚拿着那袋大白兔奶糖,愣住了。
“这祖孙俩要是丢了一个,这家就散了,”前辈继续说,“你说你这算不算救人?”
尚楚单手拆了一颗糖放进嘴里,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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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艾泽在首都出了一趟外勤,西城接到个报警电话,一个omega爸爸说自己孩子丢了,交管那边调出监控一查,这位爸爸在自动贩卖机前买冰饮,婴儿车放在一边,一个男人趁他不注意把孩子抱走了。
警方根据监控迅速定位到嫌疑人的位置,白艾泽跟队开展抓捕工作,在一个公交站点发现了抱着孩子的嫌疑人,迅速展开追捕。
他身手敏捷、反应极快,不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落荒而逃的罪犯,嫌疑人最后关头扔下孩子不管,恰好一辆小三轮迎面开来,白艾泽把孩子护在怀里,后背被三轮车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位omega爸爸赶来抱住孩子,热泪盈眶地对白艾泽连声道谢,穿着明黄色连体衣的小娃娃睡着了,白艾泽摸了摸他的脸:“宝宝很可爱。”
“实在太谢谢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omega爸爸吸了吸鼻子,“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应该的。”白艾泽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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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尚楚在宿舍楼下那条小吃街找了个烧烤摊坐了会儿。
来新阳就要两个月了,他第一次真的坐到这条街上,而不是站在那个逼仄的窗口,居高临下地用自以为犀利的眼光俯视着。
小吃街还是很热闹,有刚从补习班下课来吃夜宵的少年人,有加班后来喝酒减压的青年人,有散步遛弯顺便来喝几杯的中年人,有穿t恤的人,有穿热裤的人,有穿短裙的人,有穿汉服的人,有扎马尾的人,有光头的人,有秃顶的人,有染黄毛的人......他原先只觉得这样平凡的生活有什么意义,直到他终于愿意把自己放置在平凡的人群中,他听到少年人在争论高考到底该不该废除英语,他听到青年人打电话说妈我这个项目做完拿到奖金就给你换一台助听器,他听到中年人说儿子就要上大学了心里空空落落的,他听到穿短裙的人说出国留学的钱已经攒了一多半了下个月努努力能凑齐,染黄毛的嚷嚷着谁敢动我兄弟老子和他搏命,穿汉服的小姑娘细声细语谈论着最快年底就能建起汉服社......
他们就是很平凡、很平凡的人,他们过着很平凡、很平凡的生活。
他要捍卫的就是这样平凡的人,这样平凡的生活。
这就是他心之所向。
尚楚环视一圈,轻轻勾起唇角。
宋尧照旧问他最近怎么样啊,尚楚回答说很好。
“阿尧,我最近开始接受我是一个平凡人的事实了。”
“我一直觉得我无路可走了,但其实路的尽头还是路,是一条新的路、平凡的路。”
“我想继续走下去,做一些对其他人来说也许不平凡的事情,我收到了一些锦旗和一包糖,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
宋尧在医院里开着免提,白艾泽刚刚包扎完伤口。
“阿楚他......”宋尧挂断电话,轻轻舔了舔嘴唇,接着呼出一口气,有些不确定地说,“他好像痊愈了。”
“嗯。”白艾泽低头淡淡一笑。
“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宋尧说,“既然他都好起来了。”
“我不。”白艾泽眨了眨眼。
“为什么?”宋尧不解地问,“你不把他追回来啊?”
“轮到他来追我了。”白艾泽笑着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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