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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天平地成（上）

苏子规每日过得自在逍遥，却不知如今各宫都为即将到来的皇帝的生日已经忙碌了起来。
这一年为庆元帝登基的第四个年头，前面三年，只因先帝驾崩未久，虽说天子守孝，以日代月，不拘于三年定数，但庆元帝总不愿登基不久便庆祝自己的生日，故而，前三年的皇帝的生日，不过是给百官放了三日假，再没旁的庆典。

到了今年，皇后与太后商量了，要给皇帝在宫中大肆庆祝一回，皇帝也因这两月来，国事尚算平靖，便应允了。

各宫妃嫔大多也愿意借此机会博得皇帝宠爱，是而，各宫妃嫔大多忙碌。而苏子规躲在自己住处，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对此全然不知。

玉儿虽从咸宜宫中洒扫宫女口中得知此事，却不知能替苏子规准备下什么献礼，毕竟苏子规那粗糙的针线活是尽人皆知的。若劝苏子规上台献舞，一则苏子规所精的“满堂势”舞，要手持宝剑，并不适合祝寿，再则，自己并不熟悉皇帝喜好，只恐贵人登台献舞，不够稳重。故而，玉儿并未告知苏子规此事，只趁佳菊在苏子规身边伺候时，往杨才人这边来帮忙。

而佳菊，得了皇后的旨意，知道这回皇帝的生日，不叫苏子规去给皇帝祝寿，是而也未告诉苏子规。直到皇帝的生日前一日，皇后派人给各宫赐下头花儿来，苏子规方才知道。

而来给苏子规送宫花的宫女彤苇，顺便给苏子规传了道皇后的懿旨：“咸宜宫贵人苏氏，既在病中，皇帝的生日不必去给皇上磕头去了。”

苏子规听了，只微笑道：“臣妾遵旨，臣妾谢娘娘体恤，深感隆恩。”

领了旨，谢了恩，苏子规笑道：“佳菊，你们久未见了，替我送送彤苇姑娘吧。”

佳菊送走了彤苇，苏子规轻声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怕我皇帝的生日宴会上闯祸呢。”

玉儿听了，劝道：“娘娘有心叫您多歇歇，哪就是您想的这样，怎么您也变得这般不把人往好处想了呢？”

苏子规一脸惊疑道：“我变了么？”

玉儿点了点头，道：“奴才是跟您久了的，不似别人，也知道您的人品，在您面前，奴才不说假话的。”

苏子规闭上双眼，道：“玉儿你是把我想得好了。”心中暗道：“玉儿啊玉儿，你从心里信我，可我从一开始，便全都是假的。”

玉儿看苏子规闭上眼睛，只当苏子规困倦了，便道：“贵人可是累了，奴才扶贵人躺着歇歇？”

苏子规道：“不必了，你把刚送来的宫花拿来，我看看。”玉儿将花匣子拿来，在苏子规面前打开，只见里面一对“五福捧寿”的大红绒花，上面撒着金粉，煞是喜兴好看，又有两对小寿桃。

苏子规道：“这寿桃想是你和佳菊的呢。一会儿佳菊回来，你和她分了吧。”玉儿笑道：“奴才们都有赏赐的，贵人您别费心了。”

苏子规笑道：“是么？拿来与我看看，什么时候给你们的。”

玉儿道：“一个一只寿桃，比这个小点。”

苏子规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玉儿她们是什么时候得的赏赐。

六月初六，皇帝一早去寿宁宫给太后磕了头，又

在乾圜宫中受了王公大臣们的朝拜，送走了来拜寿的王公，回到后殿景辉殿，接受皇后带来的一众妃嫔的拜贺。

皇帝近来精神尚好，看着一众后妃，心中倒也开怀，道一声：“众位爱妃免礼”便有小宫女们上前为宫妃们搬来桌椅。

皇后与皇帝做在正座上，皇后身边的玉环在皇后身旁，耳语几句。皇后笑着对皇帝道：“皇上，臣妾命教坊司备下了歌舞，您看，现在要不要让她们上来呢？”

皇帝命道：“上来吧。”

皇后叫玉环下去传旨。

无数歌姬、舞姬走到景辉殿中间，向帝后二人行了礼，便开始了舞蹈，一时间，歌声悠扬，舞姿翩跹，直是一片盛世景象。

一曲舞罢，皇帝道：“这曲词生得很，是谁给排演的。”

领头跳舞的舞姬道：“回皇上的话，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词。”

皇帝笑道：“皇后有心了。”

皇帝笑道：“皇后有心了。”

皇后笑着对皇帝道：“臣妾想着，皇上庆寿，又是而立之年，不该再用旧歌的。“

皇帝道：“皇后费心了，只是刚才朕只顾着看舞，却没太理会唱词，倒是可惜了。”

皇后道：“调是福寿千春的旧调，词倒是臣妾新填的。”

皇帝微一皱眉道：“福寿千春？”

皇后道：“元人卢挚制得此调，世传只此一调。”

皇帝道：“怪道朕不知道，是朕孤陋寡闻了。”

皇后笑道：”您志存高远不在辞藻上下功夫，自然知道得少些，也没什么的。”

皇帝又对乐师道：“还有词谱么？拿来给朕看看。”

皇后道：“他们都是练熟了的，怎么会带着谱子来呢，皇上若想看，臣妾回头写给皇上便是了。”

皇帝道：“有劳皇后了。”

皇后道：“那皇上，要么咱们先看后面的节目？”

皇帝点了点头。

歌舞又换了几曲，众人已是酒到酣处，又一曲罢，皇后将写好的新词献上，道：“皇上，臣妾写好了，您看看。”

皇帝接过红笺，看了一眼，低声吟过，赞道：“皇后大才。”

皇后道：“皇上谬赞，论才学，妹妹们之中强过臣妾是多的。”

皇帝轻摇了摇头，道：“她们都是些小巧，与皇后不同的。”

皇后笑道：“当着众位妹妹的面，皇上这样说臣妾，妹妹们该吃醋了。”

皇帝笑道：“她们不敢。”

皇后道：“有皇上护着臣妾，妹妹们自然是不敢的。不过，若论辞藻，臣妾是不及陈妹妹的，论别的，张贵妃的骑术、王贵姬的棋、杨昭仪的茶道、殷淑仪的琴，都是臣妾远远不及的。”

皇帝道：“皇后还是老样子。总这般只看得别人的好，看不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