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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玉松山图

山摇地动，石破天惊，周遭的山林被毁的面目全非，山岭般的巨人不过几个跨步而已，便到了众人眼前。
一股滔天妖气直面袭来，众人仿佛落入了无尽妖域，只觉得这片天地极端压抑，似乎在这一刻周围的空气全被掠夺一空。

若非周围还有簌簌的落雪声，众人只怕以为就在那一瞬间，自己已经魂归天外了。

“你来了”雪狼很平静，缓缓的迈步而出，将众人挡在了身后。

山岭巨人停下脚步，探了探头，巨石拼接的嘴唇动了动，将语未语，过了片刻才收回了硕大的头颅，凝视着脚下这只“蚂蚁”，试探性的问道：“你还活着？”

听起来明显是一句废话，但山岭巨人的语气似乎极为认真。

雪狼点头回应。

山岭巨人得到回复后，后撤了一步，又止住了脚步，再次试探性的问道：“他呢？”

雪狼摇了摇头。

山岭巨人不知道雪狼的答案是“不知”还是“不在”抑或“不在了”，便看向雪狼身后的众人，问道：“余天弛何在？”

众人闻言，相顾茫然，似乎从未在族谱中见过这个名字，不由将视线投向了大祭司。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千年前，我族动荡，族谱亦毁在那次动乱之中，虽然后辈修订了新的族谱，但老一辈很多人物未曾被记录下来。”

“千年前？”山岭巨人喃喃低语，但因为其体型巨大，听在众人耳际依旧震如雷霆。想了想，又出声问道：“当世何人主宰天下？大秦传了几世了？”

众人惊骇，没想到这石妖乃是二千多年前的人物，不由相互传音，商讨对策。

怎料，却在此时，石妖仰天大笑，其音隆隆，好似天雷滚滚。

雪狼突然开口，语气有些低沉：“原来已然过去两千载，若不成仙，想必恩公已化为劫土。”

“哈哈哈那厮已死，如今天上地下，还有谁能拦我？”石妖很是高兴，这无疑是重获自由以来最大的快事。

突然它又止住了大笑，言语中带着极尽的蔑视：“小娃娃们，别动歪脑筋了，你们想的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仙人的本领，岂是尔等凡俗能够体悟？”

虽然一把年纪还被称为“小娃娃”，但众人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一群八九十来岁的耄耋老者在这至少两千多岁的老怪物面前，也就相当于几个月大的婴儿。

“既然尔等是那厮的后人，那就”石妖说道此处，突然一顿，右手抬起，带着呼啸的劲风直接拍了下来。

“受死吧！”巨大的喝声，响彻云霄，将天空中厚实的乌云都震散开来。

月光洒落，转瞬又被浓郁的妖气挡在了外面，天地又重归黑暗，仅仅靠着一地白雪反射着不知何处来的亮光。

“轰”

巨掌落下，周遭的山体突然拔高了数丈。

然而，石妖却显得格外暴躁，喝道：“你要拦我？当初要不是他，你早就做了我的口粮，不自量力！”

原来，以雪狼为圆心，方圆百丈皆被一个透明的光罩所笼，但尽管如此，光罩内的众人依旧头晕目眩，耳内似有一座金钟不断鸣响，振聋发聩。

雪狼抬起头，看不出任何恐惧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开口道：“没想到在那处小洞天布置的阵法没有将你炼化，竟然还让你的灵魂强大了许多。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嗷呜”

孤狼啸月，云层彻底散去，清冷的月光下，音浪化形，宛若一柄柄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朝着石妖劈去。

石妖不甘示弱，体表的石块凌空飞起，划过天空，带着尖锐刺耳的声音化作一颗颗流星，瞬间与刀刃相遇在空中。

然而，想想中的大爆炸并未发生。

刀刃与流星擦肩而过，沿着既定轨迹，攻向对方。

“啊！”石妖痛苦的嘶吼着，双手抱头，连连退步，并用颤抖的声音骂道：“贱婢，没想到你竟领会了精神攻击，但你以为我的落石星陨就好对付吗？”

果然，一颗颗星陨落在了光罩之上，顿时火光四溢，将夜空照耀的宛若白昼。巨大的冲击力，砸的光罩凹凸不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掉。

“嗯哼！”

雪狼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鲜血，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果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仙主，我等助您一臂之力。”大祭司等人连忙上前说道。

雪狼摇了摇头，开口道：“它虽然刚刚脱困，但脱困处便是一处小洞天，因此实力浑厚，比当年更加强悍，我不是对手。尔等不如退去，我好全力以赴。”

大祭司闻言，大感惭愧，转过头吩咐道：“子敬，如我刚才所言，带着他们速速离去，为我余氏保留一丝血脉。”

“我”余子敬欲言又止，神情纠结，但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也不耽搁，点了点头，带着年轻一辈向着北方离去，尽管不舍，尽管不甘，尽管泪已湿了眼眶

甚至来不及道一句：保重！

生活不是剧情，有时的分离就是这般猝不及防。依依惜别，或许，下一秒便不用分别了。

雪狼摇了摇头，将光罩缩小到一丈左右，护在身体周围。没有再说什么，这是他们的选择，亦是对自身“道心”的考验。

很快，石妖便卷土重来，带着滔天怒火，化为一个火焰巨人，双拳赤红，不断的拍击在光罩之上。

雪狼不甘示弱，飞天而起，狼爪上寒光潋滟，透过光罩不断抓在石妖身上，顿时石屑飞溅，遮天蔽月。

两妖斗出了真火，完全一副以命搏命的手段，你来我往，非常热血。

不消多久，光罩上边裂纹密布，或许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然而石妖的身形也矮了近三成，虽然依旧如山岭一般。

“轰”

不出所料，将将三次呼吸，光罩便应声而碎，化作一道道流光，回到了雪狼体内。原来，光罩不是什么宝物，而是雪狼内丹结成的丹晕，乃是用来保护内丹的，一旦内丹被毁，她便会从这个世间消散。好在最后时刻，她主动将丹晕收回，否则，丹晕毁去，内丹便岌岌可危。

唇亡齿寒，正是如此！

尽管如此，她体内的伤势依然很重，若非信念支撑，恐怕已经昏厥。

“疯婆子，竟然为了这些蝼蚁燃烧精气与我斗，既然如此，那便一起死吧！”燃烧着烈焰的脚掌当头踩下，它要将这些挑衅他的蝼蚁踩死。

突然，所有房屋亮起烛光，紧接着烛光大盛，隐隐有与火焰巨人争辉之感。

石妖落下的脚掌在空中停了下来，当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这道光撑着，不让他的脚掌落下。

烈焰熊熊，屋顶的茅草抵不住这么高的温度，燃了起来，很快露出了屋内的景色，只见一道道身影盘坐在房屋之中，任你烈焰熊熊，我自岿然不动，正是大祭司等人。

“太极皇舆图，起！”

随着大祭司声音落下，一道道光影从“堃”字形摆位图中升起，在空中形成一个投影，好似一张地图。而它的中间，那个被用作祭祀的土堆，缓缓旋转，竟形成一个圆形图案，中间被一条弧线分开，一黑一白两条太极鱼凌空跃起，与空中的地图合二为一，挡在了石妖脚下。

紧接着，一张水墨山水图缓缓落在了皇舆图之上，安安静静的躺着。

石妖奋力踩了几脚，却无功而返，暗道：“想必这就是那厮留给后人的保命手段吧，也罢也罢，如今已经脱困，天上地下都可去得，何必与几只蝼蚁斤斤计较。”

石妖萌生了退意。

却在此时，石妖突然发现身周的环境正在缓缓变化，自己正在朝着一座雪山逼近，而这座雪山正在自己的视野中变大。低头看了已经昏厥的雪狼一眼，才发现原来不是雪山变大，而是自己变小了，如今就连蝼蚁般的雪狼都和自己身躯一般大小了。

石妖怎能不知这是何故，这是封印的力量啊！没想到自己刚刚脱困，就要被困于这幅画中，何其悲哀？

“原来白玉松山图需要阵法催动的”说完，雪狼彻底晕了过去。

石妖立时使出浑身解数，奈何自己无往不利的战斗手法，每当遇到封印力量，总是显得这般渺小可悲。

“不！”石妖慌了，但无济于事，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的被封印于画中，石妖原本空洞的眼孔突然冒出两道火焰，大声喝道：“石化！”

顿时，石妖的身子上的火焰被岩石覆盖，化作一颗巨大的石头，落在了雪山上，渐渐被漫天飞雪覆盖。

阵法消失，白玉松山图落在了地上，飞舞的石屑也落了下来，半遮半掩，将其埋在了下面。

月光再一次洒落，安慰着满地狼藉。

此地方圆一里，已经化作岩石天堂，石屋石人，石草石树，却没有了那只雪狼以及大祭司等人的身影。

两道身影落在了此地，一个中年人模样，一身红袍，正是崔判官崔珏。另一道俊逸潇洒，落落出尘，却不曾见过。

“还是来晚了一步。”崔判官有些失落。

“此乃命数，说明你命不该绝。”俊逸身影说道，听到他的声音，想来正是那团鬼火，没想到他竟生的这般好看。

崔判官摇了摇头，自责道：“此地妖气纵横，方圆百里百姓中了妖气，命不久矣，然而生死簿上并未记载，这是我的失职！”

“既然如此，等咱们回到地府，让他们投个好胎吧！”俊逸青年话语有些低沉，想来心里并不好过。

崔判官摇头不语，眉头邹的很紧，眼光闪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与之前的镇定自若截然不同。

俊逸青年在一旁站着，情绪低落，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两道身影就这么沉默的站着，像是哀悼亡魂一般。

夜深了，周围石化了，因此这里静的可怕。

忽然，一声响亮的啼哭传来，两人一惊，循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