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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渡河

“哼，酒肉和尚！”妙音说道。
“酒肉在彼，和尚在此。”这酒肉和尚满嘴油光，悠然自得地说道，“和尚我不是在吃肉，我只是为了超度这块肉上的冤魂，和尚我也不是在喝酒，我只是想将它化为甘泉而已。”

屠小刀说道：“大当家的不是这块肉，应当不知道这块肉被你撕咬时所受的苦楚；大当家的也不是这壶酒，应当也不明了它不想入你肚肠的不甘。”

酒肉和尚用他的破旧僧袍抹了抹嘴巴，反问道：“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这些呢？”

“晚辈不是大当家的，自然不知道你所知所想，大当家的也非酒肉，自然也不知道它们遭受的痛苦。”

“我”酒肉和尚欲待说话，只觉得腹内一阵翻涌，他来至静室之外，张口一吐，秽?物喷吐一地，只见那肉糜化为一只灵雀，清啼了几声，振翅而去；而酒液渗入地下，化为一眼泉水，从地下喷涌而出。

屠小刀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哎呀，舒坦了。”酒肉和尚又用他那僧袍抹了抹嘴。

“大当家的，小刀来了。”妙音说道。

“小刀来啦，干嘛来了？”

“恳请大当家的收我为徒！”屠小刀抱拳道。

“为什么，为什么想要拜我为师？是想要学习我的无上神通？”

屠小刀摇头道：“不是。”

“那你想要学习什么？”

“晚辈想要学习大当家普渡众生的胸怀，还想要学习大当家悲天悯人的慈悲。”屠小刀抬眼望去，静室好像就悬浮在这百里集市上，站在静室之外，可以看到集市上的一切，而这里却又能隔绝喧嚣，不受其扰，这间静室应当是在一座奇妙的阵法之中。妙音说酒肉和尚偷偷看了自己几次，那他应该就是在静室之外偷看自己的吧。

“哦？”听完屠小刀所说，酒肉和尚的脸上醉意全消，露出了开怀的笑意，“自你踏入青楼你我师徒的缘分便到了，而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则证明你足以能传承我的衣钵。”

“小刀已经是落霞门的弟子，故而只敢拜大当家为一日之师。”

“一日与万年有什么区别，一日足矣！”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屠小刀欲屈膝而拜，酒肉和尚赶紧扶住屠小刀，说道：“无需这些繁文缛节，从此时起，我便当你这一日的师尊，你我便结下这一日的善缘。”

“妙极！妙极！”妙音拍掌笑道，“大当家的终于收到了称心如意的徒儿，真是可喜可贺！”

酒肉和尚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徒儿称心是不假，只不过这接下来一天的日子可不好过！”

“这便是你的事了，”妙音对酒肉和尚娇笑道，“小刀弟弟就交给你啦。”随后妙音又对屠小刀说道：“弟弟，你可要刻苦修习，决不能有一丝懈怠，等明日晚间赢了那魔头的弟子，姐姐便和你喝花酒。”

随即，妙音用她那雌雄眼对屠小刀抛了个魅眼，屠小刀被瘆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着屠小刀的表情，妙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和尚这里太无趣，还是回暖玉阁自在。”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无踪。

“一日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们也要抓紧了。”酒肉和尚从身上拿出一尊七层佛塔。

酒肉和尚将佛塔托在掌心，对屠小刀说道；“现在你便和为师进入轮回塔中修行一日。”

酒肉和尚身外化身，其本尊以神通拉着屠小刀进入轮回塔，在塔外的那具分身，化作了一尊掌托宝塔的金身佛像。

酒肉和尚携屠小刀进入了轮回塔。进入塔中后，屠小刀的面前出现一条大河，酒肉和尚带着屠小刀在河边端坐了下来。

“师尊，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轮回塔的第一层。”

“这又是什么河？”

“禅河。”

“我们为何要端坐在河边？”

“为了渡河。”

“河那边有什么？”

“彼岸。”

“可到达彼岸又能怎样，能助弟子击败东渡而来的魔头的弟子吗？”

“能。”

屠小刀听酒肉和尚如此说，于是立起了身，对酒肉和尚说道：“弟子现在就来试一试，看能不能到达对岸。”

禅河上有着强大的禁制，河面上无法御物飞行，也无法使用道符，于是屠小刀迈步进入了河水，河水并不是很深，只不过刚没到屠小刀的腰间而已，屠小刀向前行了十余丈，按理说，禅河河面并不宽阔，屠小刀应该能够到达对岸，可惜非但没有到达对岸，反而距离对岸越来越远。

河面上没有空间折叠，也没有阵法的阻隔，禅河中所隐藏的应该比两者更玄奥，更高级。

那么应该是法则！在这条禅河中，隐含了一条空间法则！

难怪无法到达对岸，难怪无法穿越禅河，有一条空间法则浸润在其中，若想凭蛮力强行穿过大河无异于痴人说梦！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河岸边酒肉和尚说道。

屠小刀回首，但河岸好像也变得遥不可及，他已经被困在这条空间法则之中！

“回来吧！”一股伟力生生将屠小刀从法则的缝隙中拽了回来。

“啊！”河岸边的屠小刀猛地睁开眼，仿佛刚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要想渡河，到达彼岸，除非你能渡过你心中的那条河，只不过时间有限，在塔内你可以待一年时间，你悟了便悟了，你渡了也便渡了。如果超越这一年之期，你此生便再无可能渡过此河！”

“要渡眼前河，先要渡心中之河”屠小刀咂摸着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脑海中回想起早前与达摩罗汉在咸海上辩法时，达摩罗汉的话语：神就是物，物就是心，心也是神道佛两家对于修炼一道都在于悟。道之一途在于领悟天道，感悟宇宙的奥秘——那是身外宇宙；而佛之一途在于领悟本心——那是身内的宇宙，虽然修炼的途径大相径庭，但屠小刀却能隐隐感觉到，此两道的修行实际上是殊途同归。

屠小刀想及此，立马站起身来，往回走去。

“站住！”酒肉和尚喝问道，“你尚未渡河，如何要走？”

屠小刀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心中的河已渡。”

听屠小刀如此说，酒肉和尚突然笑了：“好小子，你看你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