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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眼瞎之人从未瞎过

方启运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客人，对方从穿着来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长得也是平平如其，还点了最次的酒。
那么，他凭什么对我露出那样同情的表情啊。

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上有洞？

还是我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黑点？

他那满脸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表情很让人害怕啊。

但是他还是很具有职业道德素质修养的冲着这位客人笑了笑，旋即就去忙了起来。

最后都已经走远了都能够感受到背后那诡异的同情目光，就像是火烧一般，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白天圣则直接走到了最里面的座位上，等方启运送来酒，递过去三文铜币后，又让他去把老瞎子扶过来，他要请老瞎子喝一杯酒。

方启运脸上的黑线就更多了。

今天是什么鬼，才离去不久的那个金发的骑兵模样的家伙也让他把老瞎子扶过来，也是给了他三文钱。

刚才那个家伙和老瞎子聊了半天就突然暴怒起身，样子就像是即将发怒的狮子一般，就连他都吓了一条，而老瞎子似乎也十分不爽的样子。

他服侍了这位老人很多年，知道他生气时候的姿态，刚才很明显老瞎子也是动怒了，甚至在他看来，老瞎子的脸色都已经可以吃掉那个金发男子了。

他们究竟是说了什么才会让双方都这么动怒，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一次看到老瞎子如此动怒的样子。

“你不会是和那之前的骑兵一伙的吧。”

为了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是身体稍微靠前，一手捂在嘴前，询问道。

毕竟老瞎子这么多年来，虽然说一直像个江湖骗子，老是喜欢忽悠他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但是怎么说他也算是改变了自己一生的轨迹，若不是他，可能自己还在哪个角落里当乞丐，昏昏碌碌的度过此生。

“你看我像是和那队骑兵一伙的吗？”

白天圣笑道。

“不像。”

方启运很诚实的回答道，而且脸上的嫌弃表情也不加任何的掩饰。

“那还不快去。”

白天圣笑骂道，“我和你师父有话说呢。”

方启运愈发疑惑了，为什么这个客人的眼神总像是看着一个晚辈似的，充满了宽怀而又慈祥的目光？

这种怪怪的感觉，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就这么萦绕在他的心里，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但是他还是照做了。

毕竟老瞎子的另外一个身份大家都知道，他是镇长。

虽然他自行关闭了衙门，还在这里开了一家破烂的酒肆，但是也还是会有人来酒肆里找他帮忙之类的。

他把白天圣也当做了那一类人之一。

他有些时候都觉得自己可以靠召唤老瞎子来发家致富了。

但是老瞎子这么多年来，其实已经很少去管那些事情了，而且最近几个月，除了那金色头发的年轻人以外，就没人能够让他从那个掌柜台上再离开半步了。

他有些时候都会怀疑老瞎子其实是一只板凳妖吧，表面上的这个他只不过是傀儡，实际上他的本体是他坐着的板凳。

当然，这种想法是绝对不能够让老瞎子知道，更不能与别人分享的，只能够憋在心里自己偷着乐。

但是意外的是。

老瞎子听到白天圣的来意之后，居然点了点头，并十分和蔼的让方启运扶他过去。

这一度让方启运怀疑老瞎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眼前的这个绝对不是他。

不说他很久没离开自己的板凳，这么温柔、和蔼的语气，会是那个怪老头会有的吗？

不可能啊。

没道理啊。

方启运回来的时候，再看白天圣的表情都有些变了。

他搀扶着老瞎子，直接充当了他的拐杖，一步一颤的带到白天圣面前。

“小方啊，来者是客，换上一壶好酒过来。”

方启运想要戳破自己耳膜的心都有了。

这还是老瞎子吗？

那铁公鸡居然也有长毛的一天，他宁肯相信老瞎子如他吹牛逼时所说的自己曾经是一位修行者是真的，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是，他还是不敢吐槽半句，只能把这些槽点，一口一口地从喉咙里吞下去，然后默默的去搬来一壶好酒，放到他们桌前。

“辛苦了，你去忙吧。”

白天圣最后那同样和蔼，甚至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神情，是彻底让他浑身一寒，就像是被脱光衣服架在大街上跳舞一般难受。

方启运避之不及，连忙躲开他们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心里更是一万头羊驼策马奔腾。

收回视线，白天圣静静打量着眼前的老人，鹤发鸡皮、白发苍颜，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得依靠身边的这个小子的照料。

若不是那一晚上，他身上展示出来的神鬼莫测的力量，他是绝对不会认为眼前的老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小友今日过来，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白天圣脸上一僵，老者这话都让他心中一寒，一股不知所以的怪异感觉冲上心头。

“闲话咱就少说，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老瞎子你的印证。”

老瞎子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缓缓说道：“是那个金色长发的骑士长？

你怕他打扰你的复仇计划吗？”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是白天圣却脸色骤变，神情一下子就冷淡下来，甚至隐隐空气中的氛围都有些冷冽。

“原来您都知道了。”

老瞎子抚掌大笑，说道：“先是卖鱼人，后面又是孔雀山鬼。

这两者之间的确是缺乏联系，但是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你干的，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你的手段实际上不是特别高明，也并非是没有蛛丝马迹。

只是你躲在水下，那些人看不到水下的你，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罢了。”

“原来先生不是眼瞎，而是他们瞎。

先生虽是坐在酒肆里，但是又无时不是身处外边。

这座小镇，无不在先生的眼底，无处不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