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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这个庄子上住越久,骆寻瑶就越能明白自己爷爷对自己爱护。
这里老一辈人,都是她爷爷当初亲信,受过他爷爷大恩,后来,也是他爷爷出钱让这些人成亲生子,并许给了优厚待遇。

因此,虽然过去了三十年,这些人却依然非常忠心,就连他们后人,都对骆家忠心不二,而且,这些人里男子,都时常习武,身强力壮。

可是,骆寻瑶到底不敢全然信任他们,而且,正值壮年男子也不过三十来个,就算身手好点,多也就能看家护院……

一晃过去了半个月,骆寻瑶也让夏老九做了不少事情,除了一开始帮珠艳赎身并且打造首饰以外,还让他帮忙购买了一些常见药材花卉,后,是去请一个教书先生。

“小姐,真要请个先生回来?”夏老九问道,骆国公对他们极好,因此庄子上也有不少人手里有余钱,可是从未有人想过让孩子去读书,毕竟乡下没地儿念书,要去城里,指不定就要一家人供着一个了……

就连他,大孙子去念了两年也就不念了,一来太花钱,二来孩子也没这根脑筋,倒是舞刀弄枪弄得顺些。

“夏管事,你帮我留意着就好,我就是想让孩子们都认个字,以后出去行走也方便些,当然,那先生要是懂术数就好了。”骆寻瑶开口,若是连字都不认识,很多事情做起来终究不方便。

“这样先生倒是不难找。”夏老九开口,有名先生肯定不会来这边,但如果只是认识几个字,懂术数,找起来就方便多了:“小姐,若是那先生身份上有些妨碍……”

“什么身份?”骆寻瑶问道,看夏老九样子,这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小姐,我那孙子去学堂学过两年,说是那里有个帮忙抄书老头,好像跟前朝有点关系,入了奴籍,日子也过得不好,不过他字写得好,术数也会,还教过我那孙子记账。”夏老九开口:“他不是自由身,要是买下了,以后连束脩都不用给。”请个先生不便宜,买个回来就不一样了,以前夏老九从未买过人,不过自从买了珠艳,倒是惦记起了这方面事情。

骆寻瑶问了两句,就知道那人虽然跟前朝有关,关系却不大,只是比较倒霉罢了,当下答应下来。两人说完了事情,刚出了门,就看到夏管事儿媳李氏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还伸手抹着泪。

李氏今年三十来岁,做事麻利为人爽,这些天一直照顾骆寻瑶,骆寻瑶对她并不陌生,见状连忙问道:“李婶,怎么了?”

平常一向很镇定李氏牵了驴子就要去套车,却险些摔了一跤:“小姐,庄子上有人难产了!”她去套驴车时候,手依然抖着,眼眶红红。

难产?骆寻瑶心里“咯噔”一下,上辈子她不曾有机会怀孕生子,却也知道遇上这事,女人差不多就要鬼门关走一遭了:“李婶要去哪里?你手还抖着,还是让别人赶车吧。”

“小姐,我要去城里找个大夫去,接生婆子说可能会一尸两命,我……我……”李氏哭了起来,这次那难产女子是她外甥女,也姓李,当初嫁过来,还是她做媒,本来夫妻和睦公婆友善,生活再好不过,却没想到现竟然遇到了难产这样事情……

“城里事情,还是阿河了解一些,我去地里叫他去!”夏老九看到儿媳妇这个样子,连忙开口,转身就找自己儿子去了。

李氏闻言,捂着脸又抽噎起来。

骆寻瑶之前也听到过一些风声,知道难产估计就是那个自己不久前见过几次挺着大肚子女人,那个女人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有着稚嫩,因为婆家对她很好,怀孕之后就养白白胖胖,前天还拿了一篮子鸡蛋送过来,好奇地像莲心打听京城事情。

“莲心,我房里还有一些参片,你去拿了,我们也去看看去。”骆寻瑶略一思索,连忙吩咐了莲心。

莲心没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夏河速度也,已经用车子载着媳妇出发了。

“小姐,我这就把人参送过去!”莲心开口,脸上还有因为跑步而出来汗水。

“我跟你一块儿过去。”骆寻瑶提起了裙子,她以后肯定要用这个庄子上人,现自然也要想办法收买一下人心,除了她以外,艳姐说不定也能卖一个人情给这些人。

骆寻瑶记得,艳姐对接生也懂一些,她祖上擅长妇科,专门给宫里娘娘治病,到了她这里也没落下收买,而且因为勾栏院女人多有不少机会实践缘故,她还弄出了不少法子,是把女人保养之道发挥到了极致。

而接生……勾栏院那样地方,虽然女人做久了多半就怀不上了,但刚入行,不小心怀上却有很多,很多人想法子折腾掉了,却也有人生了下来……当然,不管选择哪种,当娘都要去掉半条命。

珠艳就住夏家旁边空屋子里,骆寻瑶一出大门就去了她那里,老远,就看到珠艳正晒衣服。

珠艳来庄子上时候,骆寻瑶曾见过一面,之后却不曾再见了,现看到对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印象里,艳姐就是妖精一般人物,她模样并不出众,却能将自己打扮非常艳丽,三十多岁了,依然能院子里混不错,可现她,脸上脂粉未施,整个人气质也变了,看着跟以前那个明艳艳姐完全不同,看起来倒像是家境一般读书人家媳妇儿,朴素而又温和。

这样艳姐,竟让她有些陌生。

不过一晃神,骆寻瑶就已经跑近了那间小屋子:“贺嫂子,听说你懂妇科?庄子上有人难产了。”珠艳姓贺,这还是她近刚从莲心嘴里知道。

“难产?”珠艳也吃了一惊:“我去看看。”

很多人觉得生产是一种非常**事情,恨不得藏着捂着,就连接生婆,很多人家都不请,就那么任由女人独自生产。

李婶这位外甥女儿小李氏是头胎,夫家对她也好,倒是请了接生婆,可是真碰上了难产,很多接生婆却根本没什么用,骆寻瑶过去时候,就看到那个接生婆正督促着小李氏家人求神拜佛,团团转地指挥着小李氏家人做这做那,准备祭拜东西。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小李氏家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妇人了,见到骆寻瑶,有人走了过来。

“我来看看情况,现怎么样了?”骆寻瑶问道,却也知道情况估计不太好,要不然那接生婆也不会呆外面。

“孩子一直出不来,做娘力气也用完了,现已经晕厥过去了……”那妇人满脸担忧。

“我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办法。”珠艳咬牙开口,她想这个庄子里立足,少不得就要有点拿得出手事情。

“贺嫂子,我这里还有些参片,你带上吧。”骆寻瑶开口,产妇没力气了含点参片,这是她以前听过。

骆寻瑶穿着跟庄户上人家大不相同,身边还带着莲心这个丫头,不可谓不显眼,她刚进去,就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们对话,别人当然也听到了。

小李氏婆婆正六神无主着,听到珠艳话,就要带她进去,那个接生婆却一把拉住了她:“你进去做什么?真是添乱!”

“让她进去看看,贺嫂子说不定有经验。”小李氏丈夫开口。

“谁经验有我丰富?现孩子卡主了,这是有冤魂投了胎要来害人。”那接生婆开口,小李氏状况她曾经遇上过,当初就一尸两命了,现小李氏已经没了力气,怕是也撑不下去了。

至于孩子,就那么闷着,要不了多久准会闷死。

小李氏婆婆一屁股坐地上就哭了起来,产房只传来低低□,见状,骆寻瑶皱起眉头看向了小李氏丈夫:“你就打算把你妻子一个人扔里面?”

那个岁数不大男人如梦初醒,突然一把推开那接生婆,就拉着珠艳进了产房:“萍儿,萍儿,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留外头接生婆瞬间变了脸色,乡下,敢做接生这门行当女人都是胆子极大,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见状,她一口唾沫吐了地上:“人都死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早点攒钱再买个媳妇儿才是真理。”

珠艳进了产房以后,骆寻瑶才听说了小李氏具体情况,她是昨天晚上发动,因为只隐约痛几下没有要生迹象,她婆婆又觉得头胎拖得时间也长,便没有去叫人,却没想到小李氏半夜里竟然破了水,她自己没经验又不懂,所以等早上痛得厉害时候,水都流差不多了。这也就罢了,孩子还特别地大。

接生婆从过来到现也不过过去一个时辰,小李氏却早就喊得没了力气,气息奄奄地晕过去了。

产房里一直没什么声音,就连骆寻瑶,也免不了紧张了起来。

她这次过来,不管成不成,总能让人有好感,不过艳姐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寂静产房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婴儿啼哭声。

本来哭着小李氏婆婆突然就愣住了,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小李氏丈夫突然从里面跑了出来,:“生下来了,生下来了,都没事,都没事!”

“还有事呢,要点找大夫,找治外伤药。”珠艳从里面出来,手上还有着血迹,她虽然把孩子弄出来了,却是用了点特殊法子,还小李氏身上动了一个小刀口。

夏家驴车没多久就来了,因为这次是产妇出事,那大夫倒是把自己夫人也带了来,一番诊治以后,一边开了一张调养方子,一边又让那夫人帮产妇缝合了撕裂伤口。

“她身量还未长成,又是头胎,生产自然就要困难一些,偏偏怀上孩子以后吃又多,孩子就大了,这才会难产。”珠艳对着小李氏婆婆和李氏开口,对于皇帝来说,子嗣非常重要,宫里女人也将所有希望寄托孩子身上,女医官们自然也精通怀孕生产事情。

小李氏是孩子太大出不来,不过幸好也不是特别大,所以她叫醒了小李氏,又小李氏身上剪了个小口子以后,就把孩子拉了出来。

“我那妹子确实能吃,还能睡,不过不是都说能吃是福吗?”有人不解地问道,有了孩子么,自然应该多吃点才行,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孩子着想……她们哪个不是大吃大喝。

“孩子要是太大,就出不来了,就算饿了,也要注意少食多餐才行。”珠艳开口,乡下人大多也没什么好东西吃,所以就算吃多点,孩子生下来大多都小,而这回产妇,因为家境好吃得好,后孩子都八斤了,偏偏她自己岁数小骨架也小,当然也就不好生了。

“原来是这样。”骆寻瑶开口问道,眼里有着好奇,同时却看了一遍周围人脸色。

自从大夫来了以后,小李氏难产事情就有很多人知道了,这会儿聚拢了不少人,而这些人里女人,明显对珠艳又亲近了不少,小李氏婆婆还给她和珠艳一人煮了一碗糖水鸡蛋,同时给小李氏也灌了不少糖水进去。

庄子上人用都是红糖,里面还有不少杂质,骆寻瑶也没嫌弃,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同时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珠艳。

“里面孩子是你接生?”大夫妻子从屋里出来,就看向了珠艳。

“以前学过一些。”珠艳开口。

“我已经缝上了伤口了,应该没事了,”那妇人开口,又有些敬佩地看了珠艳一眼:“你怎么会想到用这样法子?产妇没力气孩子出不来,开个口子确实不错。”平常妇人生产,孩子出不来时候也会有个撕裂伤口,可是从未有人主动产妇身上动过刀子……

不过就小李氏情况来看,羊水已经流了,她本身也没了力气,这时候不下狠手,孩子肯定出不来,再晚一点就要憋死了,听说眼前女人是一边动了刀子一边帮忙按肚子拉孩子,才终于把孩子弄了出来,胆子大手段也好。

请来大夫对珠艳很推崇,赞不绝口,甚至向珠艳请教了一些对付难产方法,顺便把带来一些草药煎了,初那个接生婆,却早就静悄悄地消失了。

小李氏并没有大出血,情况稳定下来,没多久,她婆婆就把孩子抱了出来。

小李氏孩子很胖,还没定型脑袋被挤得尖尖,这还不算,头上还有几个明显手印子……

“贺嫂子很厉害。”骆寻瑶开口,看得出来,孩子应该是被艳姐拉出来……艳姐某些时候,做事总是很果决。

“哪有?好好漂亮孩子都被我弄成这个样子了……”珠艳带点愧疚地开口,又对着骆寻瑶笑了笑,她出生烟花之地,对别人情绪颇为敏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女孩子对她非常友好……

来这里有些日子了,她也找夏家父子问过,自然知道给自己赎身就是眼前少女提出来,她却不明白,明明从未见面,眼前少女又为何会对自己有好感?要知道,她出身可不怎么好……

“那也很厉害了。”骆寻瑶开口:“贺嫂子要不要开医馆?”她说时候一脸纯真,看起来就像是不知世事女孩子无意中提出一样,珠艳却猛然一愣。

她被赎身也有半个月了,庄子上生活跟以前截然不同,虽然吃住不如以前好,生活却不知道平静了多少倍,不过,她现虽然有庄子上人供吃供喝,这却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眼前女孩子什么都不懂,开医馆也不过一句戏词,不过这却确可以成为她用来养活自己方法,至少,她也能当个接生婆不是吗?

骆寻瑶话,不仅提醒了珠艳,也提醒了别人,马上,就有人叽叽喳喳地问起珠艳情况来。

当初夏老九说珠艳是来投奔他远房亲戚,这就说明珠艳可能还会走,可是如今,大家却都希望她能留下来,特别是曾经一度将珠艳当成情敌李婶,是对她感激不行。

第二天,夏老九就来找了骆寻瑶,顺便提起了珠艳事情。

珠艳要脱掉奴籍并不容易,不过,要有个好身份却也不难,乡下有些人死了好几年都不会去消户籍,有很多人为了不交税完全不上户籍,珠艳只要改名换姓,自然能顶了别人名头。反正她从小长勾栏院,身上也不像有些人一样被烙了烙印。

至于原本那个“珠艳”……一个从勾栏院买来三十多岁女人,过了几天就被折磨死了再正常不过。

珠艳根本没离开庄子,就有了一个户籍,而这个时候,骆芬寿宴也到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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