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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边抱怨，一边不放

盛晨意识了什么，脸微微一晒，扭到一边，方山木暗示的意图很明显，是剑指江边。
不过转念一想，是呀，江边和霍大师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说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好，让她为了自己为了幸福，要么改造成功方山木，要么和方山木离婚。

难道古浩就没有劝过方山木离婚，方山木也没有鼓动过古浩换个老婆？盛晨不解也想不明白，就问了出来。

方山木微微得意地笑了：“你不懂其中的道理，说明你对生活的观察还不够细心和理性。没错，我没有劝过古浩再找一个，古浩也没有让我离婚，知道为什么哥们劝和闺蜜劝分吗？”

盛晨摇了摇头，想摆出虚心聆听的样子，又觉得不对，现在她不能服软，就算方山木的话有几分道理，她也不能输在气势上，就轻轻咳嗽一声：“你说，我听着呢。”

方山木暗笑盛晨的装腔作势，心虚了还要拿捏姿态，好，由她，他目视前方，石门已经远远在望了：“是因为你们女人在一起时，讨论的更多的是家庭和婚姻，但凡有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向对方倾诉。久而久之，你们听到对方嘴里的另一半，全是各种不好。因为女人天生喜欢抱怨，喜欢挑剔，喜欢嫌弃和不满，这样，闺蜜之间听到的全是自己另一半的不好和缺点，全是你们的争吵和分歧，你们就会觉得对方的另一半都是配不上你的渣男，自然会劝你离了。”

盛晨愣了一愣，一想还真是，她和江边在一起时，说到家里的事情，总是会挑剔方山木的不好。有时虽然也知道他也有很多优点，但一聊起来就是想数落他的不是，也不知道是爱之深恨之切，还是想以抱怨来显示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虽然在抱怨对方的时候，其实内心更多的是甜蜜，是包容和爱。

不管怎样，方山木说得对，女人聊天时相互之间的抱怨确实多一些，结果就是最终导致了自己另一半的形象在对方眼中的崩塌。在江边眼中的方山木，是一个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说一不二的霸道男人，在她眼中的古浩，何尝不也是一个自私自利、好色无耻、喜欢钻营拍马的小人？女人为什么一边抱怨自己的男人，又一边不放手他们，真是矛盾的心理。

那么男人之间如何评价对方的另一半呢？盛晨好奇心大起。

“男人之间，很少讨论自己的另一半，大多时间是在聊工作和事业。即使偶尔聊起，也会夸奖自己的另一半如何优秀如何对自己好。而且男人比较理性，会从实际问题出发，出发点不是你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而是你实际上已经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如何在现在的基础上达到平衡和和谐。而且男人总认为离开现在的另一半，未必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不一样，女人爱幻想，就算已经结婚了，也会去想象如果和现在的分了，肯定可以找到比眼前更好的，不是从实际上已经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为出发点来解决遇到的问题！所以闺蜜之间总是劝离，因为你们都觉得你们值得配更好的并且总会有更好的在等着你们”

“难道不是？”盛晨虽然也听进去了方山木的道理，但就是不想服软认输，“全世界又不是就你一个男人，哪怕是你确实有些优点，但肯定有更多更优秀的男人”

“有，多得很，天下的优秀男人多得是，但问题是”方山木斜着眼睛，嘿嘿一笑，“第一，你们未必可以再遇到比现任更优秀的男人，第二，就算遇上了，对方也未必会喜欢你。第三，就算撞了惊天的狗屎运，遇上了，而对方又恰恰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然后更幸运的是又结婚了，但等结婚后，又回到了以前的死循环，你们又开始了抱怨和挑剔。”

“不会的，遇到了优秀的男人一定会加倍珍惜，怎么还会抱怨？你想多了，哈哈。”盛晨故作轻松地一笑。

“你当年刚遇到我时，也是一样的想法。”方山木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盛晨也沉默了。

方山木的话确实没错，当年选中方山木，也是觉得他千好万好，是她最满意的一个。恋爱时，都觉得对方完美。相处久了，会不断发现对方的缺点和不足。等都觉得可以接受对方的缺点和不足时，就可以结婚了。

结婚后，更大更多的缺点会陆续显现出来，然后再继续磨合。磨合好了，会达成妥协和平衡。磨合不好，就会产生矛盾和分歧，进而导致离婚。婚姻和公司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股份制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合伙。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时的美好是因为不了解对方，对对方充满了期待和幻想。现在她都是十几岁孩子的母亲结婚十几年恋爱近20年的中年妇女，如果还有更好的是下一个的幻想，她未免也太天真了。

可是，方山木也确实有各种不足，正如江边所说，方山木最大的问题是不够尊重她，并且太过自负！作为一名成功人士，他过于相信自己的成功带来的附加光环，认为只要事业成功了就是一个在方方面面都会成功的全才，其实也是一种虚假同感偏差。就像一个再成功的企业家，再有钱，再有社会地位，在创作方面，不如作家专业和高深，在唱歌上面，不如歌手高明和功力深厚，所谓术业有专攻。

但偏偏有些成功人士在某一方面获得了成功之后，就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当成全知全能，都会有一种将自己在某一领域的成功放大成为可以覆盖所有领域的迷之自信。盛晨有一段时间觉得方山木就有类似的问题，不但认为她对国家和社会大事的看法不够正确，连带对孩子上学的事情，也认为她完全没有判断力，对她想要早早送孩子出国留学的想法嗤之以鼻。

为什么就不能在初高中阶段送孩子出国留学？国内的教育就是赶不上国外，方山木又没有出过国，他就是一个土老冒，就是觉得国内的一切都好过国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和武断！

当然，盛晨也承认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力的提升，国内在方方面面正在赶超国外，但问题是，有些方面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的，比如人文素质，比如教育，比如法律意识，等等，让孩子从小就接受更先进的教育，又有什么不对？非要上升到回不来的国内回不去的国外的高度，有点杞人忧天了。

盛晨相信江边的话，让孩子早早出国，在他们成长的最关键阶段接受的是西式的先进教育和理念，回国后，可以超前同龄人一大截，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和领导者。方山木既看不到长远，又因为对她的轻视和对江边的偏见而不让儿子出国，他还总说女人不够理性，他才是最情绪化的一个！

盛晨一时想了很多，从和方山木最初的相识，到方山木逐渐变得自高自大，再到现在的冷战和难分胜负，她也承认，目前的僵局也有她的原因所在，如果她柔软一些退让几步，他也不会和她计较太多。总体来说，他是一个抓大放小的男人，在大事上坚持原则，寸步不让，在小事上，从来不会操心太多。家里的沙发款式、窗帘颜色以及家具风格和布局，他只是提提意见，最终还是会尊重她的喜好和选择。

人无完人，要不要原谅他一丢丢？盛晨心思忽然浮动了几下，偷偷看了正在开车的方山木一眼。

方山木开车时神情很专注，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嘴唇紧抿，双手抓牢方向盘。在市区开车时，方山木有时会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但一上高速，他就会双手不离方向盘。他不只一次说过，高速上速度太快，出现意外时，只有双手紧握方向盘，才有一线希望保证车辆不会失控。

全家人的性命在他一人手中，他不能有丝毫懈怠。

其实他还真算得上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男人，盛晨心思再一次动摇了，她试图缓和她和方山木之间的对立情绪：“江边想创立一家公司，邀请我加盟，我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先学会走路再跑，比较安全。”方山木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酣睡的儿子，笑了，“你才出来工作多久？还不熟悉职场规则和商场的残酷，就想一头扎进商海之中游泳，呛水还是轻的，淹死也是大概率事件。”

盛晨不悦：“在你眼里，我真的这么笨？”

“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方山木叹息一声，故作无奈，“哪个男人不觉得自己媳妇笨？这里的笨不是真的笨，是关心和爱护之下担心自己媳妇上当受骗不想她抛头露面的心理，是保护，不是嫌弃，你的明白？”

“不明白！”盛晨心中再次涌动暖流，“有话不能明着说，非要反着说，让人容易产生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