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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天下棋局谁操盘

“师兄难道真的不想在见他一面么？”忘尘淡淡开口，仿佛是对着无尽的虚空之中。
而这时，忘川身后的前面却是被缓缓推开，一青衣男子缓缓走出，只听他冷冷一笑：“难道，殿下真的肯让我与离儿见上一面。”他的笑容，充满了讽刺意味。

“见与不见，已经注定的事情都无法改变的。”忘尘轻轻吹着手中的茶，一点点的饮入口中，神色悠然，眼底确实不带一丝感情。

正如韩沐清初见之时对其的评价，看似画中人，实则云端上。

“师兄，你不是早该明白这个道理么？就像，你从来都救不了任何人。即救不下苏皇后，也救不了荣亲王妃，如今自然也救不了仲离。这是他的命，没人能改得了。”

仲陵握在袖下的手微微攒紧，许久复又松开：“殿下真的就不能放过离儿么？”

“我早就说过，不是我不放过他，而是他的命就是如此……”忘尘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走到仲陵面前：“即使，我不插手，他也会朝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我的插手，只是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你看，即便没有我，苏皇后在该死去的时候，还是会一条白绫吊死冷宫。荣亲王妃还是会死于十一年前。”

“而无论是来到京城，还是一步步成为左相，走到今天这步，那都是你徒弟自己的选择。”

“师兄，师父说你若不是拜在苍崖名下，在这推演一途上的天赋，当不在我之下。”说着他微微抬起头，看向仲陵：“一朝入宫落凤凰，功自垂成落白绫。这不是你为苏皇后批的命么？”

仲陵瞳孔猛地缩起，本来已经松开的双手又再一次紧握起来。

“因为那母仪天下的命相，你亲眼亲手将自己爱的女人送入九皇子府，在背后一点点将九皇子立于不败之地，推上那高高在上的位子。”

“苏家，文家，韩家，倾尽三家之力，宫家袖手旁观，其他皇子焉有不败之礼？”说到这里，忘尘又缓缓转过身子：“你本以为有着苏家，苏皇后再怎么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却没想到，当今陛下，也就是当年的九皇子竟然真的能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你实现了了苏皇后那母仪天下的命，却也改不了她红颜薄命的命。”

“够了。”仲陵打断忘尘的话，深吸几口气之后，才是缓缓道：“命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捉摸不定的，当年我为雯儿，为这宁昭，将当今陛下推上皇位。可是我后悔了，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布我的后尘。”

“我知道你恨我，当年这场棋是我下的，与旁人无关，你又何必牺牲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忘尘轻轻笑了一声：“既然已经入局，就没有无辜之说，这棋局当中的任何人都逃脱不了。”

“还有两点你也说错了，第一，我并不恨你，你只是做了一个掌局之人应该做的选择，而且这些年来，宁昭的变化也在证实，你做的是对的，虽然如今的宁昭尚有许多弊端，但若是这皇位当初真的交到了十七皇子的手中……”说到这里忘尘似乎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当年十七皇子不过还是五岁幼童，即便真的坐上了那位子，也不过是大权旁落，若这宁昭真落到了外戚手中，只怕数年，就会被周围的这些豺狼虎豹瓜分的丝毫不剩。”

“第二，你的后尘？你是为了心爱之人的前程，也许也想到了这宁昭的未来。可我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紫微帝星，千年难得一遇，如今却降生在宁昭。”忘尘转过身来，看着仲陵，哪怕是向来平淡的他，眼底也不由得闪过一丝狂热：“天下战乱已经延续数百年之久，也该平定下来了，不是么？”

“这帝王局，我是做定了。”

“所以你会后悔，但我决然不会。”

……

韩沐清淡淡开口问道：“父亲知道仲陵这个人么？”

韩宁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仲陵，仲离。仲姓本就极为少见，而且再看两个人的年纪，难道父亲，就没怀疑活什么。”

韩宁疏眉头微微一挑：“你的意思……”

“我前段时间条查过仲离，他的资料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就好像是为了做给每一个会调查他的人看一样，而这其中最有趣的一点便是……这仲离曾称仲陵之子。”

韩宁疏的睫毛一颤，眉头也是紧皱起来。

“仲陵，乃是二十五年前的新科状元，据说其人貌似潘安，才高八斗，同仲离一般，一连三元，一时间风头无量。”

“那个时候，当今陛下还是皇子。”

“据闻，这位仲陵与当时还是九皇子的陛下，关系甚好……而奇怪的是，当今陛下登基不过一年之后，这位前途无量的仲陵，仲公子，却是突然致仕，然后就再无踪影。”

“父亲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韩宁疏眸子似乎微微有些闪躲，他撇开目光，淡淡道：“奇怪什么？”

“仲陵离开京城之时，正是二十五岁，当是血气方刚，抱负正盛之时。而与他交好的九皇子又顺利登上皇位，他更会是前途无量，可偏偏他选择了离开京城，这难道还不够奇怪么！”

韩宁疏淡淡道：“这又如何？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与追求，也许这位仲陵，就是不喜欢搅入朝堂纷争呢？”

“不喜欢搅入朝堂纷争？”韩沐清微微挑眉：“那他就不会参加殿试，不会大放异彩，不会结交京城之中的诸多权贵，更不会在诸多皇子之中站队。”说道这里韩沐清微微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父亲，您真的不肯告诉女儿真相么？”

“什么真相？”

“好，就算想父亲说的，仲陵离京，只是为了远离朝堂纷争……那么，身为当时暗月之主的父亲您，为何会销毁有关这个人几乎全部的资料记载。”

韩宁疏的手狠狠一抖，纵然抬起眼眸，看向韩沐清。

“一连三元，新科状元，这样的人，暗月那里不可能忘记收集他的资料，可是我在暗月的藏书阁里却没能找到有关这个人的半点资料。”

“除了是当时身为暗主的您下令毁去那些资料，女儿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而且当初与仲陵交好的人，可并非只单单一个陛下，好像还有这父亲您吧，哦，对，还有苏伯伯。”

韩宁疏微微叹了一口气：“清儿，你不该去查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女对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毫不关心，女儿所关心的只是仲陵与仲离的关系。”

韩宁疏微微皱眉：“你为何对仲离那么在意……”

“记得竺江一站的战报么？我虽然顺利剿灭了百越寨，可是却连那位先生的衣角都没能碰到，紫菀曾说，此人身形有些熟悉，似乎曾经见过。紫菀素来记忆过人，她既然说熟悉，那必然就是紫菀曾经见过之人。”

“而更巧的是，在这期间，仲离曾经称病，有数日未曾上朝，时间与那位先生出现的时间恰巧温和，唯一对不上的只有年纪。”

“按照陈庄交代，此人至少从十一年前就开始布局，而且那个时候便已经是少年，所以那位先生至少也应当有着二十六七的年纪，可仲离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说到这里，韩沐清突然起身，摁住桌子，看着韩宁疏：“十一年前，宁王逆谋。”说到这里韩沐清忍不住嘲讽一笑：“父亲莫非是忘了母亲是如何死的了么？”

“我没有。”似乎是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往事，韩宁疏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痛苦。

韩沐清连续深吸几口气才是平静下来，然后又接着道：“不过年纪这种东西，是可以作假的。”

“而且竺江那一战出现了剑阁的死士，我在京城也曾受到两次剑阁的刺杀，一次是在承业寺山脚，一次城外，因而剑阁的势力必然已经渗透进入京城，甚至就是为了京城之中的某一个人在服务，所以才肯做这自杀式的袭击，恰好与我之前觉察京城之中几股神秘力量中的一股不谋而合。”

“而最最关键的是，花开三月已经数十年不曾出现，可现在，居然一连有三个人都身种此毒，而且还分别是，当今皇后，当今太子，和这位左相。”

“难道这么多巧合，还不足以令人引起重视么？”

韩宁疏的手狠狠一抖，嘴唇微微颤抖，许久之后才是长长叹了一口：“我只能说，仲离绝非仲陵之子，其他我也就不清楚了，还有你说的年纪问题，仲离的年纪应该不似作假，毕竟他来到京城这么多年，从十三四岁的少年长至如今，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想要作假太难。”

“为何父亲能确定仲离绝非仲陵之子？”

韩宁疏眉头紧了紧，想了想才是再一次开口道：“仲陵曾经中过毒，损了身体，被太医诊断无法有后。这也正是我，甚至许多人，从来没有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