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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独行者

三天后，江枫在医务室里面静坐着，养蛊人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心情并没有预料的变好，反而是越来越差劲，很显然，吴天昊那天的话语确实有些刺痛他。
江枫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可吴天昊是他兄弟啊，他怎么可能连吴天昊的看法都忽略？

中午时分，陈雨涵打电话邀请江枫共进午餐，心情很差的江枫并没有同意，不过陈雨涵这家伙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待，无奈之下江枫只好赴约。

学校附近的一家中档餐厅里，江枫与陈雨涵相对而坐，起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开始吃饭的时候，陈雨涵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江枫，看上去你很不开心啊？”

“我这个人无所谓开心不开心，反正都是一般模样。”江枫木讷的吃着饭，有些失魂落魄的回答了一句。

“还在因为吴天昊说的那些话郁闷吧？”陈雨涵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江枫抬头看着陈雨涵，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了一句：“陈队长，在你们看来，我做事儿是不是冷血？亦或者说，我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罪孽深重么？”

“你确实挺冷血啊，我跟你接触这么长时间了，说实话，你给我的印象都挺深刻的，不管是沉默寡言也好，杀人如麻也罢，都挺让人害怕。”

“所以你也是来指责我的？”江枫皱着眉头，有些不太高兴。

“其实在一开始我知道地下室的那些事儿后，确实很想骂你一顿，我跟吴天昊的想法基本一样，就算那些人被救出来之后，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更严重的后果，但你也不应该见死不救。”

陈雨涵并没有撒谎，她的手撑在桌上，很认真的回答：“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你的做法太过于极端，也没有办法理解你的行为，甚至于还会把你看成是漠视生命的冷血动物。”

“呵呵。”江枫苦笑两声，却没有反驳。

“不过局长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挺深刻的。”

陈雨涵摸着她那精致的脸庞，开口说道：“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光就有暗，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就是黑暗，两者相互存在，相互依托，我们所谓的正义便是站在绝对的光明一边，可光明真的能够照亮所有黑暗吗？”

“仔细想想还真不能，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又怎么会存在那么多黑暗，又怎么会滋生那么多罪恶？说到底啊，有些地方是光照耀的地方，而在这种黑暗的角落里面，罪恶又该有谁去消除？”

“就得由一些身处黑暗但内心光明的人去处理，就好像是国家培养的间谍杀手，亦或者是执行暗杀任务的特工，这些人隐藏在黑暗之中，但所做之事，不能称之为罪恶。”

陈雨涵的这一番话，江枫也算是听了进去，他难得的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我就是那种身处于黑暗之中，却又内心光明的人？”

“你啊？”陈雨涵白了一眼，开口说道：“你这个人呐，内心倒也算不上光明，但还不至于罪大恶极，其实仔细想想你还有点可怜。”

“可怜？”

“对啊，就拿养蛊人这件事情来说，你做了最大的努力，也付出了最多，可最后呢，你所做的事情没有人能理解，就连你最好的兄弟都跟你产生了分歧，偏偏你还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

陈雨涵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吧，仔细想想，你做了别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却又成为了罪不可赦的那个人，就好像你说的那句，你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可谁明白你的大局观呢？”

“如果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别人理解的话，那我这辈子也不用再去做任何事情了，你说呢？”

“话是这么说，但不被人认可理解的感觉还是蛮难受的吧？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愁眉苦脸了。”陈雨涵吃了一口饭，也同样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的笑容很阳光，仿佛那春日里一轮暖阳，让人浑身满满的暖意，这可能是江枫第一次感觉这个头脑简单的女警挺不错。

“当然了，我话虽然是这么说，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也不算能够理解，可能我还没有到你那个境界吧，江枫，安慰的话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也得说。”

陈雨涵止住笑容，挺严肃的看着江枫：“很多时候，你心甘情愿去做一个不被人理解的刽子手，你也愿意做一个黑暗中凝视世界的独行者，可你有没有想过，刽子手到了最后会漠视生命，如同一个杀人机器，独行者到最后也会陷入黑暗无法自拔，甚至于融入黑暗的深渊？”

“”江枫眯着眼睛，有些触动，他没有想到陈雨涵口中能够说出这番话，听上去很刺耳，却又极其现实。

正如陈雨涵所言，江枫在战场上披荆斩棘，手上沾满鲜血，他无疑是个冷血而又无情的刽子手，可这种冷血无情当真没有后遗症吗？

答案是否，江枫的冷血无情造就了他对于任何事情淡然无谓的态度，就好比那些被折磨的囚犯，江枫对于他们投身火海的行为，除了一丝惊讶之外，没有更多的心绪，仿佛在他的眼里，人命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一般。

江枫喜欢黑暗，他做人做事也从来都是残忍到不留余地，可若是一直如此下去，他能够完全保证自己不陷入了黑暗么？

人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观望的人，江枫便是这个观望之人，他本就修炼至阴至邪的血意诀，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