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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拿命赔上也够了

“千禾。”千烟叫了她一声，声音极轻，又带着心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p>
千烟不知道莫家兄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千禾对莫千澈表露了自己的感情，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把心事藏起来的人，偏偏有关于莫千澈的事情，被她藏了好多年，爱情萌芽，总有破土而出再也藏不住的时候。</p>

可是他们之间，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p>

莫千禾是被宠着长大的，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也没受过什么伤害，家里的长辈对她比对莫千澈还要好，所以到最后听到她被赶出家门的消息，千烟一时真的难以接受。</p>

还有现在这样——</p>

那些难过和痛苦她都只能咬碎了牙憋在心里，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怕影响了别人，也怕被发现她在那个角落里。</p>

千禾其实是想要上前的，她甚至恨不得进手术室把莫千澈换下来，现在这样的感觉，比她当初心灰意冷离开的时候还要煎熬。</p>

离开的人是痛苦的，但是原地目送着离人的人，更是苦涩。</p>

千禾抬头的时候，眼泪把千烟都模糊了，太阳穴都在隐隐的发疼，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哭了多久了，这时候才有了点反应，感觉到了眼睛的疼痛和脑子里的下坠感，像是要瞎了一样。</p>

千禾抹掉了眼泪，毫无动作的看着千烟，木讷呆滞的样子。</p>

她已经做不出来任何的反应了，三魂七魄都像是漂浮在了空中，随时会离开这里，让她成为一个空壳。</p>

“你还好吗？”千烟知道自己问的都是废话，但是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慢慢的上前，在千禾面前蹲下。</p>

像是以前那样，毫无隔阂的坐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也能让对方有点安慰，至少身边有人陪着，不会太过于孤单。</p>

“会好的，他不会有事的。”千烟握着她的手，两个人的指尖都很凉，但是掌心却透着温暖，一点点的传递给了千禾，顿了顿，她又垂下了眼帘，“对不起。”</p>

千禾像是知道千烟是为什么道歉，又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道歉，千烟不是个无脑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圣母，哪怕是这次的险情是因为救她发生的，但是哪怕是她没有被劫持，他们一样会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硝烟之中的伤亡本来就是不可预计的，她根本不用承担什么责任。</p>

又或者，她是在借着这样的机会，为过去的某些事情道歉。</p>

“……”千禾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p>

她想问千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跑来说这些话，那些人又不是她安排的，莫千澈也不是她弄伤的，自己头上的纱布都还没有拆掉，还穿着病号服跑出来，有什么好道歉的。</p>

可是在想到莫千澈的时候，她就说不出来任何话了，就连装都装不出来无所谓的模样，连呼吸都是疼的。</p>

沉默了好久，两个人之间气氛才被叶清的电话给打破了，千禾垂眸看了一眼，接了电话却又默不作声。</p>

“千禾！”叶清着急的叫出了声，“你在哪儿？现在情况怎么样？”</p>

“……”</p>

“说话啊！我现在已经到医院了，莫千澈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叶清问她，“醒了没有？”</p>

“……”</p>

“莫千禾！”叶清真急了，最怕的就是她一声不吭的。</p>

她们认识那么多年，莫千禾是个</p>

什么性子她很清楚，越是沉默就越是能逼死个人，千禾已经痛过一次了，要是再撕心裂肺的疼一次，那她会垮的。</p>

“没有。”千禾一张嘴眼泪就滚了出来，泣不成声，想多说一句话都是奢侈的。</p>

温南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侧目看了一眼，直接大步走了过来，看到千烟蹲在地上的时候心都颤了一下，伸手把她给扶了起来，把她整个人按在了怀里，声音都沉了下去，“跑出来干什么？”</p>

“……”千烟抿唇，没有说话，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千禾的身上。</p>

“你在手术室？”阿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来找你。”</p>

千禾的手指紧了紧，“嗯。”</p>

挂断了电话之后，她还是依旧蹲在地上，连头也没敢抬，跟之前把温南当空气的人完全不同。</p>

温南的眼角还是红的，垂眸看着千禾的时候，放在千烟腰间的手都紧了紧，有种抑制不住的怒气，但是又无法发泄出来。</p>

虽然他比千禾大不了多少，但是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这个时候千禾已经是崩溃的边缘了，可是莫千澈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一线，她还在这里躲着……</p>

千烟忽然伸手从背后圈住了温南的腰，纤细的手指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衫，无声的安抚着他的情绪。</p>

温南浑身一僵，那种紧绷的感觉却缓和了许多，静默了一下，他才哑声开口，“躲在这里干什么？”</p>

“……”千禾眼神闪躲，没有吭声。</p>

“阿澈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就在这里躲着？莫千禾，你装个样子都很难吗？”温南的话有些咄咄逼人，“怕你难做，我连伯父伯母都没通知，你就是这么躲着的？你躲在这里阿澈能醒吗！？”</p>

“……”</p>

“他再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拿命赔上也够了，之前他去救你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把命还给你，但是他真的还了，你敢接吗？”温南猩红着眼睛，千烟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屏住了气息一动不动了，生怕这人气急了把千禾骂一顿。</p>

这时候，她已经够崩溃了，千烟从来没有看到过千禾这么面如死灰的样子。</p>

她敢吗？</p>

她当然不敢。</p>

千禾无数个夜里都在梦魇中醒不过来，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跟莫千澈有关系一切，都从温暖的幸福变成了噩梦，导致她一步都不敢靠近，也带着所有的怨念。</p>

忽然，温南从外套里摸出了一个东西，直接扔在了千禾的怀里。</p>

一个黑色的钱包——</p>

温南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才没能让声音发颤，“他成为植物人是最好的结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去看看他，后面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通知莫家的长辈。”</p>

说完，温南直接带着千烟离开了，没有给千烟和千禾说话的机会，千烟也像是个上了发条的机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回头看着一脸呆滞的千禾颤抖着打开了那个钱包。</p>

收回视线的时候，千烟才看向了温南，他握着自己的手越紧，下颌的线条就越紧绷，红着眼角，连呼吸都是慢的，进了电梯之后，那个曾经她以为天塌下来都扛得住的男人却像是天真的塌下来了，彻底压垮了他。</p>

温南侧身紧紧的抱住了千烟，呼吸很重，像是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一样，又怕真的压垮了她，矛盾的支撑着自己，眼里的泪却怎么都忍不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