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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何妙关好外屋的门，回到房间里，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本红梅笔记本，翻开平装封面，手握铅笔，琢磨了下，她要画点啥呢？
想了几秒，然后画了颗李子出来。

她前世就职于隶属首都文物局的文物商店宝古斋。此斋专营国家历代字画、缂丝、古绣品等文物商品，她对此类文物的鉴赏鉴定还有修复颇有心得。自己闲时也喜欢写些书画自娱。

所以经她的手，画出来的李子颇有些栩栩如生的味道。

画好之后，她极为期待地瞪大眼睛，望着这幅铅笔画李子。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

啥变化啥动静都没有……

活像画画的笔，就是一支普通铅笔似的。

何妙失望得不行，说好的神笔呢？《神笔马良》里的那支神笔，不是画什么，什么就能变成真的吗？

《神笔马良》是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洪汛涛，在50年代时创作的。这部作品的知名度家喻户晓，就没有小孩没听过这个故事的。就是她妈，在她四五岁时，也常拿来当作睡前故事，讲给她听。

啊，对了！马良的那支神笔是金灿灿的，能画出各种颜色来。而她手里这支却是支铅笔。

难道是因为没有色彩的缘故，东西没法儿变成真的？

她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小神君当初画的那个黑洞，颜色好像是不怎么地道。那颜色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类似铅笔的铅灰色……

难不成，这是一支只能画时空隧道的神笔？

可不对啊！颜色不正宗的铅灰色黑洞，不也一样把她送回60年代了？

何妙想来想去，都没能理出个头绪来。不甘心地又开始在笔记本上画了起来。

这回，她画的是颗桃子。

画好之后，又坐着守了一刻钟。

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她沮丧不已，有点“自暴自弃”地在本子写了“何小笨”三个大字。然后不爽地把本子往地上一呼啦！

本子掉地的“哗啦”声，如预期般传来。但同时响起的，还有别的几个声音。

何妙愣了一下，往地上一看，“何小笨” 三个字正从本子上淌下来，险险挂在纸张外缘。而铅灰色的李子和桃子，早已具备了立体形状，跟笔记本宣告了个体独立后，往不同的方向嘀溜滚去。

她大喜过望，赶紧把离自己最近的“笨”字拾掇起来。

“笨”字的笔画并非完全连成一体的，她一拎，就只有竹字头的半边被拎起来，另半边还有下面那个“本”字继续懒洋洋地挂在原处。

而被她拎起那部分，轻飘飘不说，就跟把美术字画到纸上，再用剪刀剪下来的纸片似的。

她再看看笔记本。

嘿，原本画画的那一页纸，丝毫未损，而且白白净净一片，像是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乐了，又起身去捡那两颗铅灰色的李子和桃子。

这两颗水果，摸起来和真水果的手感一模一样。连桃子上的桃毛都历历可见。

她迫不及待地拿了搪瓷盅，到外面公共洗槽打了盅水。进屋就把门关死，然后开始清洗起桃子和李子来。

画这些食物是为了干嘛？

当然是为了吃！

要是不能吃，她还这么费劲干嘛？

不过事情还真是被她一语成畿了。这铅灰色的非正常水果，一口咬下去，口感和正常水果一模一样！连汁水的丰沛程度都一样！

可问题是，这水果味道不对头！

一股子碳味儿满嘴钻！

恶心得何妙连忙“呸呸呸”！

她郁闷极了，试着舔了舔铅笔尖。

果然，这味儿就是铅笔芯的味道！

她出去漱了漱口，郁闷地看着眼前各被咬掉一口的铅灰色水果。

一边看，一边把玩着神笔。

把玩着把玩着，笔末端上的那块橡皮擦，一下子杵到了李子上，顿时在上面戳出个洞来。

何妙瞟了一眼，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你可能要问了，硬物戳在水果上，戳得重了，确实就会戳出个洞来啊。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可问题是，橡皮擦明明就只是轻轻杵了一下，杵到的那个部位，却出现了一个对穿对过的洞，这不就有点诡异了吗？

何妙举起李子，对着光线看了看，那个洞确实透光。

她好奇地又用橡皮檫，在李子上擦了一条竖线。果然，竖线部位的李子肉又消失了。

哟，这神笔果然不愧是神笔，橡皮擦都有这么大作用。

她饶有兴致地，把自己刚刚写的字，画的水果，用橡皮擦全擦掉了。

“犯案现场” 一干二净，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又拿橡皮擦去擦书桌。

诶，这回不管她怎么擦，都不顶用了。

看来，这橡皮擦就只能擦掉神笔画出来的东西。

到这里，她的实验只算成功了一半。

依着她不依不饶的科学实验态度，何妙捡起红梅笔记本，又要开始画画。

然而，为了实验方便，她虽特意把桃李画得特别小，方便尽快出图，铅笔的笔芯还是磨损得很厉害。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9岁时使用的那个军绿色挎肩小书包。从里面翻出一把小小的，专门用来削铅笔的小刀来。

她把笔削啊削，最后再修整出尖尖的笔尖。

然后……她怔住了……

小时候削铅笔削成习惯了，她刚刚竟然没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

这是神笔啊！

神笔居然是会损耗的？！

想起那只自称貔貅神君的熊猫精，她突然觉得，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笔。

主人不靠谱，连支笔都不靠谱！

她头大地看着神笔，决定还是把它好好收起来。既然这东西会损耗，那她得多动点脑子才成。一定要真琢磨出来什么了，才能拿出来试验。

她又想到小神君。

呃……它好像跟她一起掉进黑洞了……

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会不会遇到它……

在挣扎间，被她一起扯进黑洞，它应该很生气吧？不成，就算遇到它了，笔也不能还给它！

万一它再画个黑洞出来，把她弄到史前世界，她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子，不直接被史前巨兽给吞了才怪！

把铅笔好好收到书包里，再把老妈给的钱和粮票也收好，何妙就打算出门吃桃花面了。

她打开门，却看到一个脸上到处青紫的男人正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往门缝里偷瞧。

两个人同时一愣。

何妙嚷嚷道：“小舅，你咋变成个猪头了！”

刘贵田正尴尬，听到这话更尴尬了。

他刚刚被亲姐提着菜刀追了一路，一口气憋在胸膛出不来，又想到他找来假扮科长的那个混混，竟想独吞钱财！把他姐甩掉后，他就怒气冲冲地去质问那人了！

这事儿本来就是何妙胡诌出来的，刘贵田去质问别人时，却说得那么板上钉钉，但凡有点血性的人被这么冤枉了，都不可能不怒。

两个人当街就打了起来！

刘贵田虽然是农家子弟，但打小就被父母宠溺得紧，根本没干过什么重活。跟城里头惯会惹是生非的混混打起架来，哪儿打得过对方？

没几下，就被人在脸上捶出了几个青印子。何妙看到他时，他鼻子下面还有没擦拭干净的血迹。

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刘贵田被揍了之后，在原地又是呻//吟又是缓劲儿，缓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反正事已至此，何家他是没脸再呆下去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回来偷钱来了！

不过才被亲姐提着菜刀追过，又被混混打成只猪头，他这会儿不是不怂的。他问了邻居，听到他姐和姐夫都不在，这才敢回来。

就是回来，由于怂，忍不住又凑到门缝边看，再确定确定姐姐和姐夫在不在家。

他脸才凑上去，何妙就开了门。

也是巧了！

“小舅，你是被谁给打了啊？”何妙明知故问。

就是要气气他！谁叫他心眼儿那么坏，她妈一心一意为他做打算，他居然联合外人骗她的积蓄！

刘贵田今天丢脸算是丢到家了。刚刚一路走回来，路上多少人绕着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他指指戳戳。

他觉得他的脊梁骨，好像都被那些人戳痛了……

回来问邻居，他姐和姐夫去哪儿了，人家看到他脸上的伤，不关心也就算了，反而一脸不待见地怼他“这又是上哪儿去混了呀？还有，你自己的姐姐去哪儿了，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啊？”

后来才勉强应付他“不知道，我只看到她出去了。她去哪儿，又不可能跟我汇报！”

那臭娘们儿，一贯看不起他这寄人篱下的乡下人，不过就是命生得比他好，有个城市户口而已！

刘贵田想着，今天有重要“使命”在身，忍着气问何妙：“妙妙，你这是要出去？”

何妙眼珠子一转：“本来要出去，可小舅你都被人给打了，我肯定得留下来关心关心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