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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我们在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看着不同的人来来回回地往返于遗迹和基地的生活。
自从第一次之后，克伊尔德和沃坎都再也没有一口气出去过好几天的情况，最多也就是两三天就能够回来。因此，碧安蔻也能够轻松地打理克伊尔德外出携带的物品，以及欢快地迎接他每一次的归来。

而在这之外，碧安蔻也留意到了一种浮躁的氛围正在摩尔菲的基地中逐渐漫延。她有几次直接碰上了对着恋人正在发脾气的佣兵团长，经过认真的思考，她安静地绕开了那两个人。

虽然为了避免尴尬回避开了争吵的现场，但碧安蔻也仍然在某一次听到了莱茵丝发脾气的重心。似乎他们对遗迹的探索并不如他们意想中的那样顺利，虽然他们能够摧毁每一座魔法阵，但是魔法阵增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最关键的是，他们仍然没有发现罗索斯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银发的佣兵烦躁地向她的工程师抱怨着罗索斯的诡谲，如果他们不去处理那些魔法阵，那么罗索斯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利用它们去做点儿什么，但如果让这些魔法阵占去他们的精力，就很难去寻找到罗索斯真正的目的。

“所以我才想赶紧把其他人对付不了的大场面解决掉，然后再去袭击罗索斯的分部。”碧安蔻听到佣兵这样说着，“但是韶不让我这么做。当然，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几个月之前我们对罗索斯的骚扰攻击够多的了，现在再这么做也很难真正得到什么，还有可能落进陷阱里……那我们就可以坐在这等着罗索斯上门吗？”

“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咱们就自己偷跑过去，怎么样？”

金发的工程师完全顺从地安抚着莱茵丝的情绪，但奇妙的，他越是这么说，莱茵丝反而越平复她的心情，最后自己却主动地否决了那些提案。

“我们不能真的跑出去。”她泄气一样地说，“如果我们偷跑，之后会造成多大的麻烦？韶一定会抓着我们狠狠地说教一番……哦，天哪，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和家族结盟？做事之前还得思考那么多……”

“为了你自己？”阿帕亚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认真地思考，“你瞧，来这里你收获了一个姐姐，还收获了一个我，顺带着帮你的成员们又收获了几个人。”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那名银发的佣兵就“噗嗤” 地笑出了声。

碧安蔻恍惚间回忆起，曾经传闻中这对恋人与华韶之间有种复杂的“三角关系”，但是很显然的是，三个当事人都并没有真正地将它当成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而那个据说木讷不擅交流的工程师在面对他的恋人时甚至比沃坎还要擅长言语……哦，抱歉，她不是有意要拿沃坎来作比喻的。这不是一个太好的例子，如果让对方知道的话，也许会生气的。

呃……当然，她也不是说沃坎就糟糕到那个程度……但……嗯，至少她的丈夫就不太喜欢被拿来和沃坎相提并论。拉诺也曾经跟她说过，如果用沃坎去比喻一些深情而专一的男人，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虽然这是她很久以前的评价，而沃坎表示过强烈的抗议之后拉诺妲也修改了她的说法，但是这仍让碧安蔻印象深刻。

她也认为，阿帕亚应该可以被评价为是属于“深情而专一”的那个类型，至于原因，很显然，他对别人都极其冷漠，但是却对他的恋人充满了温柔的爱意，这甚至比莱提还要令人感动——仅次于她的少爷。

碧安蔻偷偷地吐了吐舌头，不管怎么说，在她的眼中，她的克伊才是最专情、最令人心动的那一个。

总之，她知道了他们眼下要面对的困难还有很多很多，而她，令人遗憾的，仍旧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但她至少知道自己应该待在这里等着，不给她的丈夫添加更多的麻烦。

克伊尔德回到基地之后，碧安蔻便将自己听到的与自己所想的像倒豆子一样地塞进克伊尔德的耳朵里，而这换来了他的笑声。

“你说的不错，没有人会喜欢被拿来跟沃坎比较。”克伊尔德刻薄地评价道，“而很显然，那名工程师很清楚该怎么应付他的那一半。你没有意识到吗？他说完那些话之后，那个佣兵就没再想要做点儿别的什么了。”

碧安蔻睁圆了她的双眼，目光放空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随后她便意识到了她的丈夫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有多么正确。

“我刚才都没有说到她的反应。”她惊叹着，“克伊好厉害。”

克伊尔德翻了个白眼，他弯起手指，在碧安蔻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落了一下。

“她的回答已经足够明显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去想她话里的含义。”克伊尔德无声地叹了口气，“但……”

“嗯？”

碧安蔻疑惑地抬头看向突然陷入了沉思中的克伊尔德。

“罗索斯的分部……”克伊尔德眯起了双眼，“我想，在魔王大陆的时候，你们被抓走的那一次，和我们所有人都被追赶着过去的那一次，应该都是他们的分部。”

“唔……”碧安蔻也跟着一起思考起来，“当时那个人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

“虽然当时情况太紧急，没有空闲去细致地探索。但是如果真的要在里面好好地挖掘，一定可以确实地找到点儿什么。”克伊尔德皱了皱眉，“而且，根据菲吉利欧他们的说法……摩尔菲家族和菲利佣兵团在之前就曾经通过偷袭罗索斯的分部来获取情报，从你听到的内容来看，那些行动也许就是由莱茵丝·菲利主导的。”

碧安蔻眨了眨眼，没有打断他的推论，只是安静地听着。

“按照他们提到的，罗索斯已经对他们有了防备，所以不太可能再找到有用的东西……那如果我们去呢？”

克伊尔德的这个提议足够危险到让碧安蔻回过神来加入他的话题。

“我们去不一样吗？”她提问道，“罗索斯不是已经做好防备了吗？”

“如果脑袋正常的话，确实会直接更改自己分部的防御，以便能够应对所有的人。但以罗索斯那种自傲过分的风格，恐怕只会根据检测到的敌人来做出相应的更改——当然，这种猜测只是主观性的而已，带有我过强的偏见，算不得数。”

克伊尔德耸了耸肩，把他那被逗笑的妻子搂进自己的怀里。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去尝试。”他沉声说，“总是去遗迹不是办法，你也听到他们说的了，我们的速度很快就会跟不上进度，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回过头来再去以前的遗迹重新布置，毕竟我们不能在遗迹附近设下禁止进入的防御机制，那可会被当做对神祇的挑衅。”

“那……克伊要和沃坎单独去罗索斯吗？”碧安蔻担忧地问，“那里太危险了……”

克伊尔德闭上眼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摇了摇头。

“不，我认为还是应该和他们联手。之前那些只是我随口一说，你不需要当真。”他笑着拍了拍碧安蔻的脑袋，“就算罗索斯再怎么有防备，从罗索斯那里作为突破口才是最有效的。他们所储存的、实体的资料也许会蒙骗我们，但是他们的人呢？我相信那些佣兵和家族有充足的办法从对方嘴里问出来一些东西，如果他们不行，那就交给我和沃坎。”

克伊尔德停顿了一瞬，他将双手搭在碧安蔻的肩膀上，直直地和她对视。

“贵族里面流传的知识，从来都不只是像礼仪、魔法、光荣历史之类的明亮的东西。”他温和地对碧安蔻说，“我们也会需要学习贵族的黑暗，我们为了保护家人的性命、守住家族的荣誉，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女神大陆的‘家族’所无法明白的东西。”

他又停下了话头，他任由沉默在房间中弥漫了两秒钟，才又低声地说了下去。

“也许像摩尔菲这样的‘家族’才更加适合你，他们会用心地保护你，并且也不需要你去了解不太光彩的一面。”他轻轻地抚摸着碧安蔻的脸颊，“但是我把你拉进了贵族的圈子里，让你不得不接受那些东西——我很抱歉我没能做到完全把你和它们隔离，但是我不会后悔把你留在我的身边，碧雅。”

少女黑色的双眸中并没有任何的责怪，正相反的，她露出了星星点点的、让人感到愉快的亮彩。

“我不会退缩的。”在克伊尔德继续说下去之前，碧安蔻便急吼吼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只要能和少爷在一起，不管是什么都没关系。我知道，少爷想要保护我，而且少爷答应了要保护我，所以少爷会想要努力去做。但我觉得少爷已经做到了，只要在少爷身边，我就不会害怕别的人或者别的东西会伤害我，我会一直和少爷在一起。”

执着的少女反倒让克伊尔德失笑，他意识到他总是会习惯性地低估碧安蔻的承受能力——当然，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但是她就像诺瑟花一样，即便看上去再怎么娇柔，也拥有坚强的内心。

“嗯，我知道。”

克伊尔德隔着衣服把手放在了少女胸前那小小的木盒上，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碧安蔻的，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