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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家族的友善

来自魔王大陆的人们度过了他们在敌对大陆的第一个夜晚，尽管并不能够完全安心地休息，但是总比他们在荒郊野外能够稍微好一些。
摩尔菲体贴地安排了人等在他们的门口，为他们带路去餐厅吃早饭。克伊尔德确信的是，给他们带路的这个人就是他们昨天讨论过的摩尔菲的“大脑”。

“很抱歉，我昨天没能好好地和你们聊聊。”黑色短发的女性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只是我觉得，如果能够让菲利们对你们更加和善一些，对你们的帮助会更大。”

华韶与碧安蔻都拥有黑色的头发和同样颜色的眼睛，但是她们的长相很容易让人看出她们不属于同一个地方。也许也是受到她们自身气质的影响，华韶看上去更加坚毅。

“我们贸然拜访，能够让我们参与那样盛大的一个晚宴，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克伊尔德礼貌地说，“两方的恩怨已经持续了千年，我们能够好好地站在这里，这就足够体现了您这边对我们的宽容。”

华韶微笑了一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似乎有一丝狡黠闪过。

“我们可不能只满足于这个程度。”她轻快地说，“我们从赫米瑞亚先生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既然我们选择让各位来到我们这里，那就说明我们有信心打破某些局面。也许你们不会相信我，这很正常，但是我希望在你们对我们抱有怀疑的时候记起一件事——家族和佣兵也已经对立了千年，但是这个对立在摩尔菲和菲利的手中结束了。”

尽管克伊尔德就如同华韶所说的那样对他们拥有怀疑，但是他不会愚蠢到现在就去反驳对方。当然，家族的人们对他们更加宽容的态度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在来到女神大陆之前进行了充足的调查，以确保手中可以掌握足够多的情报去应对一些突然的事件。

根据他们调查到的内容，家族不信仰女神。魔王大陆的存在对于佣兵们来说，是魔王统领的区域，也就代表着敌对。但是对于不信仰女神的家族来说，魔王大陆只是一块难以到达的区域而已。

这种现象非常有趣，因为魔王大陆中没有人会不信仰魔王——罗索斯的人除外。据说在千年以前，家族是与佣兵一样向女神奉上忠诚。但是因为发生了某种事故，让家族不再对女神献上忠诚。而这么多年之后，家族的人们也遗忘了他们的祖先所付出过的信仰，只专注于他们现在所走的路。

家族的人们不是不相信有神祇存在，毕竟魔法在他们生活的区域里，更何况现在菲吉利欧就这么直接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但他们并不向神祇付出自己的信仰，这就是家族与佣兵最关键的区别。佣兵信仰女神，而魔王大陆的住民信仰魔王，所以才会出现无法调和的矛盾。

如果硬要说的话，家族的人们信仰的是“科技”。但是“科技”与“女神”并不存在本质性的冲突，所以克伊尔德认为，家族与佣兵之间的碰撞远比真正的神祇信仰带来的相互攻讦要好解决得多。

但是他们现在需要取得女神大陆这一方的帮助，过于强硬地去得罪愿意帮助他们的这一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做法。因此克伊尔德谨慎地保留了自己的看法，只是拉着碧安蔻安静地走进餐厅。

比起晚宴时的热闹场景，现在的用餐区域人员稀少。按照华韶的解释来说，这才是摩尔菲基地的常态。每一个部门，或者说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不同的职责与时间安排，所以这里不会总是人满为患。

“如果你们记住了路，以后你们就可以自己来这里。”华韶温和地说，“而且摩尔菲也不止这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每个家族都拥有自己专属的区域，这里只是属于一个共通的区域。但这并不是说每个家族不欢迎其他人的到来，那些只是为了他们平日作息方便而设立的，并且也可以分散人群。不过，每个家族的用餐区域都拥有不同的做菜风格，如果想多尝试一点儿，你们也可以去多串串门。”

“风格？”碧安蔻好奇地从克伊尔德身体的另一边探出了脑袋，“是什么？有没有奶黄馅的馒头？或者别的奶制品？”

“碧安蔻。”克伊尔德的语气透出了警告的意味，“作为一个客人，你不应该对主人家这么失礼。”

“……对不起。”

碧安蔻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她准备躲回克伊尔德的身后，但是却被华韶拦住了。

“不用担心，这是我主动邀请你的。”她笑眯眯地对碧安蔻说，“你喜欢吃奶味的食物？其他甜的呢？喜欢吗？”

“嗯……”碧安蔻看了一眼克伊尔德，当她意识到克伊尔德并不是真的不允许她探寻自己喜欢的食物之后，便大胆地和华韶说起话来，“有什么甜的？或者咸的点心我也喜欢吃。”

“吉奥内家的餐厅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华韶对碧安蔻眨了眨眼，“不过你也不能只吃零食，对不对？总得吃点儿正餐。”

“正餐的话……”

两名黑头发的女性开始低声地交流起来，克伊尔德叹了口气，看似无奈地在一旁等着她们的对话结束。但趁着华韶不注意的时候，他与沃坎和拉诺妲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他们让碧安蔻直接去接触佣兵，这个行为会非常的不自然，但是如果她和本来就比较友善的家族成员接触便不会显得那么突兀。据他们所知，华韶是莱茵丝·菲利的姐姐，她们的关系虽然不太像一般家庭里那种姐妹，但是她们依旧很亲密。

克伊尔德甚至不需要特意地去吩咐碧安蔻什么，少女只需要将她平日里的姿态展现出来，自然就能够让人放下戒心。

“……我觉得，有时间你可以把五个家族的餐厅都转一转。”华韶认真地提议，“这样你能够尝试更多的食物，找到自己更喜欢的。当然，我不是说你在魔王大陆的吃食不好，只是它们的风格不同。你在贵族的家庭里生活，也许你们不太经常会去外面吃饭？我听说贵族们的食物更加讲究精致与高档，很少能接受外面的食物出现在餐桌上。”

“唔……”碧安蔻努力地回忆她在诺比勒家的生活，“好像是……茜格妈妈说，帕德隆爸爸不喜欢外面的食物。但是克伊经常会带我出去吃，有的时候还会叫上拉诺和罗赛。这里和魔王大陆的食物是不一样的吗？”

“这个嘛……我没有去过魔王大陆，我也不敢随便评价。”华韶托着下巴沉思着，“所以我才觉得，你应该去试试的。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和你的丈夫一起去。”

碧安蔻犹犹豫豫地看向了克伊尔德，那双眸子中的期待让克伊尔德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可以确定，碧安蔻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是在培养与家族成员的好感，她的注意力已经彻底地被吃食吸引走了。

“我难道能说服你不去吗？”他挖苦地对碧安蔻说，“当你对什么事情较上劲儿的时候，我有哪次能拗得过你？”

碧安蔻蹭到了克伊尔德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开始左右晃动，并且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傻笑”。

“克伊——”少女轻车熟路地撒起了娇，“我们去试试嘛，如果有好吃的，我们就可以学了带回去给茜格妈妈。”

“我有说不去吗？”克伊尔德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但不是现在，你不想饿着肚子在你还不熟悉的地方到处乱逛吧？把你的早饭吃掉，等午饭或者晚饭再去探索你的美食。”

碧安蔻欢呼了一声，紧接着她踮起脚尖来重重地亲吻了克伊尔德的脸。在克伊尔德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抓住了拉诺妲的手，跑去寻找她中意的早餐。

“抱歉，她在礼仪这方面总是有很大的欠缺。”克伊尔德用手碰了碰被少女亲过的地方，干巴巴地对华韶说，“如果将来她有什么失礼，希望您不要介意，当着她的面直接指出来就可以了。”

“碧安蔻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华韶善解人意地没有在这方面做出什么评价，“我想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没错，非常好。”沃坎的胳膊勾在克伊尔德的肩膀上，对华韶挤眉弄眼地说，“尽管克伊曾经总是对小羊羔冷着脸，但是他们搞到一起之后，克伊护她比谁护得都厉害。”

“闭嘴，沃坎，你的用词还像是一名贵族吗？”克伊尔德狠狠地瞪视着自己的好友，“‘搞到一起’？你还能说的更难听吗？”

“你想要听到更难听的吗？”沃坎看似吃惊地说，“我没想到你喜欢这口，和小羊羔结婚能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当然，我可以说的更难听一点，只要你想——”

“我不想。”克伊尔德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我只需要你闭上嘴，去找你的拉诺妲，然后我们能够坐下来好好地吃饭，之后去和家族的人们沟通罗索斯的事情。”

“好，好。”

沃坎敷衍地应和着，不过对于能够和拉诺妲呆在一起的事情，他一向非常积极。克伊尔德对华韶点头示意之后，便前往捕获他那沉迷在食物堆中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