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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承王之女

“天机不可泄露！”他卖起关子。“不过我倒是算出，这不久后，你要红鸾星动咯！”
“不泄露？那还算什么？我还知道这次回朝歌我肯定得嫁人了。”梧桐最讨厌他卖关子。

“我只能告诉你，皇族中人。”

“父王答应过我，绝不会让我嫁去皇家的。而且我也不想搅入皇家那趟浑水。”

“你忘了，你身为亲王之女，你该有你的命运。既然享有了这个高贵的身份，必应付出你该承担的责任，而且……”他忽而顿住，没有往下说。

必兰衣的一席话提醒了她，她也没刻意去纠结他后面说的那而且……

“是哪个皇子？”梧桐问。

“皇族中人又不一定是皇子？”他笑眯眯，一句话更是让梧桐轻松不了。

“父王虽战功赫赫，手里又统领着十万崔家军，地位自然是位高权重，但近年来随着父王的权利地位越高。凡是主君王者皆有疑心，唯恐父王功高震主。我这样的世家，赐婚十有八九必是皇子中人，嫁去外族只怕有些人会不放心崔家。”她心中早已有数。

“放心，你不会去选秀的。”必兰衣安慰。

“可是你不也已经算到了？”他一向算得准，她也从不怀疑。

“你放心，你红鸾星动，命里注定是会有一段好姻缘。不过啊，面对爱情，切记收敛自己多疑的本性。”必兰衣开始打呵呵。

红鸾星？好姻缘？梧桐听罢只是一笑。

最终临走时，必兰衣语重心长的交给了她一个锦囊。

“你是我徒弟，事关于你，为师也没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唯有此锦囊。”他叹息一声，又抬头看了看满满的茫茫大雪。“朝歌要变天了，随之而来，你恐怕也有不少的麻烦，为师不在你身边，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只有在最危机的关头才可打开这锦囊，或许能帮你什么忙。”

“师父不随我去朝歌？”虽然平时她总是喊他破老头，但是忽然他一说不在她身边，她竟缺失了安全感。

“唉，我也该启程继续去游历世间大好河山的壮丽风景了。”

必兰衣想起，她四岁那年刚拜师他门下，身体十分不好，还伴有胎毒。必兰衣收了她为徒不说，更是悉心为她调理身子，治疗她，两师徒还一辆马车云游四海。直至两年前父王一封书信才让她回来的。

她知道，如今他也应该走了。若不是她，他也不会停留在此如此久，他是个人老心智却不老的老头。

“哈哈，不必舍不得为师。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游玩到朝歌去了。”必兰衣看她脸上难得露出不舍的神情，一阵笑意的安慰她。

不知为何，梧桐的眼眶还是产生了一片湿意。“那你要来看我。”

就此告别，必兰衣看着在茫茫白雪中慢慢远去的那一抹雪白身影，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

***

冬至后三戌日腊祭百神。自上古起，腊八是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包括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的祭祀仪式，祈求丰收和吉祥。

台城的承王府内，家仆们里里外外的忙碌着，今日正是腊八节的祭祀。

一身灰色袄衣外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的管家方达，此刻正指挥着下人收拾祭祀品，焦急道：“这腊八粥祭祀完之后，按二姑娘的规矩，是要在府门口施粥的，你们仔细些！”

这七宝五味粥也称之为腊八粥，腊月初八这一天喝七宝五味粥，做腊八粥是各地百姓最传统、最讲究的习俗。而往年承王府这天祭祀之后都会广施恩善，进行施粥，台城的一些百姓都会纷纷前来接受恩施。

“七宝五味粥两大桶、腊八豆腐十碟、麦仁饭十四盆……”一丫头看了看祭祀吃食的单子，再仔细的检查一遍看是否有错漏。

眼瞅着快巳时了，方管家又忍不住催促，“你们手脚都快点，也不看看时辰，再不快些仔细你们的脑袋……”

这时，一四十来岁姿态有些傲然的姑姑步入正厅，看了看满屋子乱窜的丫头小厮，皱起了眉头问，“怎么这时辰还不出发呢？”

一看那盛气凌人的姿态，便知道这是崔老太太房里的代姑姑。

“正要走，正要走！”方管家回应了一句，随即擦擦额角的汗水。随即又喊道，“二姑娘呢？”

“二姑娘五更天就起来了，这会都已经爬到九临山的云台观上了。”一位身着鸦青色大褂的罗妈妈走进来道，身为二姑娘的乳娘，她自是清楚了。

方管家猛的拍了一下大腿，“祭祀这等大事怎么能没有主事之人，罗妈妈你昨儿难不成不曾与二姑娘说过祭祀之事，她怎可今日外出！”

“祭祀之事早有安排，二姑娘说了今年祭祀和之后的施粥都由二姨娘丁氏主持。”罗妈妈丝毫没有慌张，平平淡淡的说。

“这……”方达犹豫了片刻。

看到方管家犹豫，倒是一边站着的代姑冷笑了一下，“二姑娘已及笄，明年可就要许配婚事嫁人了。难不成这以后二姑娘嫁了人，我们承王府的家事还让外人来操持啊？”

“我看这就不劳烦代姑操心了吧？”忽然门外一道颇为清丽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丝冷傲。

进来的正是丁姨娘，面容眉目清丽，梳着一个回心髻，装饰简单，只戴着一支金丝玉的玉簪，一身简单的水红色深衣，外披着同色的披风。刚从外苑过来，披风上还落了些雪花，看起来一阵阵寒意。

“老奴也是替老太太为咱们承王府着想。这小小年纪的女子就掌管整个王府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代姑倒不怕丁氏，撇撇嘴。

“管家的权利可是王爷给的，咱们姑娘这上上下下打理得也妥当，有什么不妥的？要知道就连朝歌中的贵族乃至是皇室，到了一定年纪的嫡小姐和公主也是需要学习掌家的事务，免得出嫁后惹夫家笑话。”罗妈妈是王妃出嫁的时候就一路跟着从長义国到东郢，虽然之后并未受重用，难得的是后来做了二姑娘以及世子的乳母，二姑娘掌家之后她也跟着受器重起来了。

“寻常人家的女子能和我们的二姑娘相比吗？姑娘是嫡出千金，又是咱们王爷最为宠爱的女儿，心头肉，且同为龙凤胎的世子如今更是战功赫赫。嫡女的身份岂是咱们这些姨娘能比得了的。”丁姨娘知道代姑仗着是崔老夫人的心腹，一直都为所欲为，也不怎么把她们这些人看在眼里。

可说就说到这整个承王府的下人最为怕的人，恐怕就是那位二姑娘了。

丁姨娘的一番话算是给了众人一个提醒，即使将来二姑娘要嫁人，王府那也是世子爷袭王位，而二姑娘和世子爷同为嫡出龙凤胎，不分彼此。代姑听罢也不做声。方管家适时的匆匆喊了声出发，丁氏也懒得再和代姑周旋。

这件事情倒是让底下的仆人开始议论纷纷，妇道人家混在一起最爱嚼舌根，搬弄个是非什么的。

府内谁都知道承王是一介武夫，虽战功赫赫，但是并不懂这些管家之事，更何况这向来都是女人家管内务事。而王妃常年礼佛也不问府内大小事，王妃嫡出的二姑娘崔梧桐长大日渐懂事，打去年开始就从一直手握掌家权的崔老太太那里拿走了管家的权利。二姑娘平日里虽待人温和，可下人若犯了错事也是个风行雷厉的主儿，倒也一直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府上谁人不怕这位二姑娘，就连崔老太太都得礼让三分。

“二姨娘丁氏一向与二姑娘交好，这次祭祀主持之事让丁氏操持，你们说这是不是代表二姑娘要把管家权给移交出去了？”厨房的婆子手里拿着一大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嘛！”

“二姑娘已及笄，这没几天也过年了。不过，即使将来二姑娘嫁人离了王府，没了她，我看那丁姨娘也斗不过三姨娘察氏，八成那掌家之权会落到察氏手里。人家有儿有女，可丁氏的大姐儿去年就嫁了出去，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二姑娘关照着。”一会洗衣的婆子也插嘴进来八卦两句。

“要我说，你们也是小看丁姨娘了。人家丁氏原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王妃不曾嫁过来之时，就在王爷身边伺候着，还先王妃生了长女。论日子说来和王爷感情最深的恐怕还是丁氏。”

“我在王府都呆了两年了，从没自己瞧见过二姑娘，只听府内人人都说王爷宠二姑娘，又说二姑娘是多么多么的风行雷厉，可那二姑娘又是何等能耐夺得这掌家之权的？”这问话一出，大家都瞧见了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三等小丫鬟，三等的下人平日里是很难得接触到主子的，说来她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二姑娘常年不在台城，也是早两年才回来管家的，又一向神出鬼没，你一个三等的，能见到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