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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扮鬼的男人

“我装鬼？我还需要装鬼？！”于立兴大吼道，“他妈的我根本不用装鬼！刘源心里头就是有鬼！你看他吓得那副狗样子！你以为他在怕什么？！”
于立兴狠狠地朝刘源啐了一口，撕心裂肺的骂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畜生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头清楚得很！还需要我装鬼吓他？！”

“你——”我本来想说些什么，可于立兴的印堂突然闪过了一丝黑气，让我一瞬晃了神，于立兴已经一拳朝着刘源的脸上打了过去。

刘源是快要年过四十的人，身体自然不比于立兴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强，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刘源脸上，让他后退了好几步，一头仰了过去，摔在了楼道墙壁上。

糟了！

我立刻伸手去拽刘源的领子，这时刘源已经顺着惯力晕晕乎乎的往楼梯那翻去，只差一点就能从楼梯上滚下去，这里楼梯是水泥筑的，刘源这么一摔，非要把脑袋摔个脑震荡出来，于立兴也要因为这事进局子。

还好我的反应极快，刘源身子刚一倒，脑袋还没磕着地面，我就已经抓住了他的后领，硬生生地把他拖了回来。

于立兴不知道跟刘源犯的什么怨什么仇，这一拳下手没一点轻重，快把刘源的鼻子都打完歪了，这会儿鼻血流了半脸，衬上刘源那副半死不活的面相，跟马上就要挂了一样。

“刘，刘源？”于立兴看起来也知道严重性了，嘴唇都在发抖，眼眶已经红了，“你没事吧，啊？肯定没事吧，你装的吧？”

“无论有什么事，既然是活人之间的恩怨，就该老老实实找警察。”我轻手轻脚的扶着刘源躺下，嘴里训斥道，“这下可好了，万一真有什么事，你岂不是什么都解释不清了，一样进局子。”

“我，我有什么办法？！”于立兴瘫软在地上，不敢去看刘源沾满血的半张脸，虽是失去了底气，嘴里仍是逞强的吼道，“全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说不定婚都结完了！结果呢？！结果呢？！”

于立兴捂住脸，痛哭起来，嘴里喃喃的骂道：“他妈的，这都怪谁？你说啊，我还可以怨谁？”

于立兴文化不高，高中没上完就辍学出来打工，也没有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技术，整日里四处忙碌打工，就为了混口饭吃，想着能在大城市里安稳度日，就是好的了，也不追求其他的。

年纪到了，就被朋友介绍了一位合适的姑娘，两人本该就这样把关系一步步稳定下来，最后结婚生子，共同度过每一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斤斤计较，偶有争吵，但是却从没想过分开。

本该是这样的。

但于立兴那天从街角的超市出来，手里拿着一盒草莓味的冰淇淋，想要送给那位姑娘，在开始工作前再看她一眼。

而那辆轿车从另一边冲了过来，把他的姑娘撞翻在地，摔烂了于立兴与她的未来，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和她始终睁开的，死不瞑目的眼睛。

于立兴记住了那天的太阳很大，手里的冰淇淋被他丢在了地上，晒成了一滩水，而他的姑娘也一样沾满了血，躺在他的怀里睁着眼睛，临死都望着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

司机的名字叫做刘源，那天他刚上完夜班，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平常本来不该有事的，结果那天一个女孩从街旁冲了出来，想要去拥抱她的男朋友，结果却直直的迎上了刘源的车，拥抱了冰冷的地面，再没能站起来。

“这都是他的错！”于立兴的眼里翻滚着恨意，死死地盯着刘源，咬牙切齿的说，“那天如果他不上路，甚至说如果早那么几秒，晚那么几秒！”

“罗雅就不会死！”

“孙先生，你相信我，孙先生，我真的没有违规啊···”刘源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嘴里不停地念着，“孙先生，法院都说了，我只需要赔付不到百分之十的人情费啊！我一点错都没有啊，反而是那个姑娘不看路，才让我白白的赔钱，还要招人骂啊！”

“你放屁！”于立兴听见这话更生气了，“要不是你疲劳驾驶！会看不见罗雅吗！会连刹车都不踩一下吗！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手上沾满了杀人的血！还敢说自己没有过错吗！”

“不是这样的，监控都看的一清二楚，警察也调查过了。”刘源连连摆手，极力辩解道，“我的确是疲劳驾驶在先，可一路上也并没有违章。”

“是那姑娘！那姑娘闯了红灯啊！监控上可都一清二楚啊。”刘源急急的对我说，手指激动地指着于立兴，嘴里大声叫喊着，“我是绿灯亮了才踩的油门，谁知道半路上那姑娘就突然冲了出来啊！我心里头还有冤要讲呢！谁来听我说啊，还不是照样要赔钱？！”

罗雅早早的就看见于立兴从超市出来了，本想着跑过去，猛扑进恋人怀里，可谁知道半路红了灯，本想着冲过去应该没关系，可那天刘源疲劳驾驶，黄灯时就打了火，绿灯时猛地就踩了油门，正好撞上刚踩上人行道的罗雅。

就此，一桩悲剧落下了帷幕。

法院固然可以调出监控，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可于立兴眼睁睁看着罗雅死去，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朋友，从此生活失去了一半的盼头，刘源失去了自己身为司机的信用，蒙上了杀人犯的名头，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份工作，又被于立兴的报复弄得焦头烂额，身体都坏了大半。

谁输谁赢？谁错谁对？

“先不要吵了！”我一声吼，镇住了两人，都不再说话了，“把话讲清楚！”

我忽然一扭头，看向了于立兴。

“讲，讲，讲···”他像个卡壳的机器人，嘴里磕磕绊绊的吐这词句，“讲，清楚？我，我怎么讲，清楚？什，什么是，清楚？”

他的嘴里吐出了一股一股的黑气，浓重到把他整张脸都裹了起来，显出一个女人的模样，唯独独眼睛的位置空着，露出底下于立兴充满恨意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刘源的脸。

“如果，如果不是你，我就还在立兴身边···”那女人脸张口说话，声音却还是于立兴的，眼睛的位置也始终没有闭合起来，露的是于立兴的双眼，“这都是你的错，让我们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跑！”我喝到，同时抛出了一张辟邪符，贴到了于立兴额上，结果刘源那蠢货居然看呆了，裆下一股子酸臭，竟然是又尿了裤子！

“别他妈傻了！快跑！”我一脚踢在刘源小腿上，手上已经结了不动明王印，嘴里喝到：“南无俱卢跋折啰萨陲耶！”

“临字诀！成！”

我的心思顿时平静下来，灵魂力从我指尖迸发，我只轻轻一指点在于立兴额头上，就让辟邪符上的文字发出了万丈金光，烧的那张女人脸惨叫起来，嘴里仍喊道：“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他猛地朝我这踹了一脚，我却是轻轻往后一跳，无比轻松的闪过了这脚，又立刻欺身上前，手上无比熟练的结了大金刚轮印，嘴里喝到：“兵字诀！起！”

于立兴却是往后一退，撕下了那张辟邪符，一扭身，飞快地往楼顶跑去，看来是怕极了，慌不择路的想跑走。

结果我再一扭头，发现刘源已经不在原地，也没冲着楼下跑，是惨叫着往楼顶跑了！

我被这蠢蛋气的都要闭气而亡了，赶紧拔腿就跑，追着于立兴往楼上跑去，于立兴被那女人脸带着，跑的飞快，上楼梯跟飘一样，嗖嗖嗖地就没了踪影，幸亏我体力也好跑的也快，才能追着他的背影勉强跟住。

我们本就在十三四层的高度，上二十层不过最多不过五六分钟的事，我和于立兴又跑的极快，不过几个楼层就追上了刘源——这人跑的气喘吁吁，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在上楼梯，样子又滑稽又可怜，脸上挂满了汗水和泪水。

一见于立兴追了上来，那副女人脸还可怖地盯着自己的脸，刘源声都没喊一下，直接就硬邦邦的躺下来，眼睛半翻着白眼，直接昏死了过去，离彻底丢尽面子就差屎尿一裤裆了。

“你看，他这么怕我，敢说心底没有鬼吗！”女人脸用着于立兴的声音喝到，“今天我就要他偿命！”

话这么说着，于立兴是猛地一把抓起了刘源的领子，竟是拖着一个成年男人在楼梯上疾行，速度半点没减下来，步子跨的是越来越快，被我追着到了楼顶天台，才停了脚步，站在天台边缘朝我嘻嘻的一笑。

“你跟我无冤无仇的，干嘛要管这档子闲事呢？”女人脸柔和的说，“他撞死了罗雅，肯定是该偿命的，你这么阻拦我，岂不是坏了规矩？”

“你杀了人，才算是坏了人间的规矩。”我喘了一口气，手上早已结好了外狮子印，斗字诀就在之间蓄势待发，“你放下他，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度你去彼端，好投胎做人。”

“不。”

女人脸一笑，手上使劲一甩，竟是想要把刘源甩出天台，让他摔个稀巴烂。

“我就要他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