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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哧”的一声递进离筱筱的心口里,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顾扶威,继而因剧痛而不得不徒手掌住刀刃。
然而,刀尖却不由她控制的在心口拧转。
她被折磨得尖声惨叫,沙哑又空洞的凄厉声刺透房梁,叫所有人都汗毛耸立。
离盏想用手捂住耳朵,可顾扶威只是冷冷的看着离筱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
他就是这样,杀人时嘴角总噙着一丝冷笑,把每一次血腥的杀戮都演绎得优雅平淡。
刀在离筱筱的心口处转了整整一圈,剜了个深深的血窟窿,他不紧不慢的把刀拔了出来。
离筱筱倒在地上,面色如纸的倒抽着气。
顾扶威,回头冲着离盏微微一笑,似在问她满不满意。
离盏魔怔一般,呆望着他手里带血的刀,下嘴唇不知不觉的要进齿中,顿了片刻才勉力的点了点头,却笑不出来。
他抽了黑色的绸绢擦净了刀声,绢子随手扔在地上,回身将刀递到顾越泽面前。
“殿下,这刀还要么?”
顾扶威的语气有些膈应人,说不上哪不对,但顾越泽听着就是觉得很不自在。
祁王反客为主,二话不问就在书房杀了离筱筱,脏了他的地盘,现下又用这样的口吻与他说话。
他总是觉得,顾扶威对他极为不满。
细细思量一通,今儿什么都依着祁王,并没有哪里违背了他的意思,要说有什么能让他不满的,便只有一开始冤枉了离盏,差点把他治病的大夫给押到大理寺害死了这一点,能让他不满。
想到这里,顾越泽生出几分悔意。
此事的确是他对不住离盏,要不是顾扶威来得及时,冤假错案或许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太子朝离盏瞧去,青丝散乱的姑娘就立在不远的地方,白皙的小脸显出了几分憔悴,整个人有些弱不禁风的伫着,像那娇弱的蔷薇被一夜冷风吹伶仃了似的,好叫人怜惜不已。
“咳咳……殿下?”
顾扶威重重咳了两声,把刀递得再近些。
顾越泽察觉自己失态,两腮微起驼红,即刻转过目光,笑着将刀接过随意的置在桌上,
“刀生来就是要见血,不打紧。”
地上,流血过多的离筱筱,渐渐失了没了呼吸,方才还哭声跪求的人儿,现下已成了一具渐渐冰凉的尸体,她倒在血泊中,瞪着巨大的眼珠子望着离盏的方向,就是不肯闭眼。
离尺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楞在原地,神情呆滞,像风化了的雕像一般。
而老太太吓晕了过去,就一直没醒过来,托着老太太的离晨面色发白,浑身还在不停的打颤。
孙福走到太子面前,正声道:“殿下,离筱筱已经就地正法,那这连坐之罪……”
事情水落石出的一瞬间,得知是闺阁女子之间的妒忌惹得祸,顾越泽就觉得有些浪费时间,现下书房里见了血,已然十分晦气。要是把其他人也拉出去打一顿,再听他们声嘶力竭的大叫一通,这手伤还养不养了?
顾越泽心想划不着,口吻便带着嫌弃:“离家教子无方,罚是要罚,只是离二小姐被冤枉了一场,连坐之坐若是罚得太重,于离二小姐更是不公。”
离盏听着这话,略有惊讶的抬起头来。
离尺给诸人看了父女关系断绝书,按道理,若真要连坐,她不是离家的人,连坐也连不到她的头上。
顾越泽话里丝毫不提父女断绝书的事情,俨然是不承认这件事。
这明摆着想给她留条后路,能让她继续留在离家过活。
他,这是在同情她,还是觉得对不住她,又或是说在向她献殷勤?
离盏疑惑的望去,顾越泽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霎时缠作一处,顾越泽的眸子里即刻生出些意味不明的异彩,伴随着思索,深深浅浅的纠葛着。
他嘴边竟含起一丝笑,“既是这样,本宫就免去你们长风药局的刑罚之苦,把此案交给京兆伊来办。”
意思就是只罚钱。
如此一来,长风药局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故不会再提父女断绝关系一事,离盏呆在离家,也会免受一些为难。
果然是在为她着想。
顾越泽觉朝离盏微微点头,眼中情谊更显。
离盏瞧清他眼里的颜色,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这男人秦暮楚,见风使舵,反复无常。
偏偏还要作出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真真是恶心。
但恶心归恶心,能受着他的好,也不见得是见坏事,至少自己得了好处,白采宣知道了,还会冲他发脾气。
只要想到白采宣不高兴,离盏便十分高兴。
于是,她装作羞赧的模样,朝着顾越泽,嘴角微微一霁。
“嘭”的一声脆响,不合时宜的在书房里炸开。
离盏和顾越泽同是望去,见顾扶威手下滑落一个杯盏,在他脚边摔了个粉碎。
顾扶威晃晃悠悠的退了两步,孙福正连忙上去扶住他。
“王爷,您这怎么了?”
顾扶威捂着胸口,蹙着眉,声音很弱,“病又犯了。”一边说着,一边急不可耐的朝离盏招手,“盏儿,快来扶我。”
离盏有些措不及手。
“盏儿……”他又叫。
孙福正也催促:“离盏,王爷叫你呢,你没听到么?”
离盏朝着顾扶威望去,他故意佝偻着腰身,侧眸朝她一笑。那迷离的眼神里明显含着丝儿捉弄的神色,旁人瞧不见,离盏却看得清清的。
呸!
这厮的身板比铁打还结实,为恁动不动就称病。
还西域霸王呢,羞不羞的?
离盏轻轻应了一声,赶紧走了过去。
顾扶威成功引开了离盏的视线,见她过来,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未免旁人发现,只好把头埋得更低,旁人见了他这般模样,直觉得此病来的忒重,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连头都直不起来了,不由担心不已。
谁知,离盏还没走到顾扶威跟前,他就一把把孙福正推开,急不可耐的环住离盏的脖子。
孙福正朝旁边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诧异的回望着顾扶威摇摇欲坠的身子。
“殿下哪里不舒服?”离盏见孙福正有疑,只好配合着问道。
顾扶威捉住她的手,往心窝子的地方按了按,“盏儿,这里又不舒服……”
离盏被他弄得脸红耳赤,他嘴角却仍旧坏笑。
太子见着二人贴得忒紧,心里很不舒服。
他青着别过了脸,依着该有的礼数问道:“皇叔,要不要紧的?”
顾扶威低头半含着笑:“盏儿,你看本王要不要紧?”
既然装病了,那自然是“要紧的”的。
离盏费力的从他手中挣脱出来,一手扛着他的胳膊,一手顺势搭上他的脉,摸了摸他平稳有力的脉搏,一板一眼地道:“王爷身体里的毒未完全清尽,残留在身子里颇伤内体,应该是方才动怒,触了心脉,毒气上行有些冲脑了。”
顾扶威就是说心口痛,离盏解释得有条有理,在一旁的周太医也没生出什么疑惑来。
顾越泽便更信以为真,“那要不要先在东宫歇息歇息,需要什么药材,让太医院的人去拿。”
顾扶威即刻又重重的咳了咳,“咳咳……不必,本王的病,盏儿应付惯了,有她在,本王就无事。”说到这儿,顾扶威顿了顿又道:“本王还是先行回府得好,病一犯,不歇上个三两日是好不了的。”
太子本也是客套的留他,听他要走,自然是答应的。
于是,太子随即亲自送他出了东宫,再继续送,顾扶威婉拒,太子便差了马常德和几个下人一直把他送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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