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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楚寒抬起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有想法了?”
顾老二心里猛地一跳,连忙解释,“我是想着铺子做大了,咱们赚的钱也多了!看你天天两个铺子来回跑,还得念书,我这当伯伯的也是心疼你啊!”
顾楚寒已经在招人了,找三个手艺好的,把馄饨烧饼铺子的活计都接手过去,现在已经到位两个,就差一个。跟对方签订了两年的合约,两年之后教她们开铺子做馄饨做烧饼。
“多谢二伯心疼我,只要家里各处相安无事,我就算累点,心里也是高兴的!”顾楚寒给他个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顾老二讪笑着点头,说是去忙了,转过身竟然觉的额头冒汗,伸手擦了擦。
结束一天的活计,顾婆子说起第三个人,“是个寡妇,带个娃儿,说是之前是厨娘,夫家死了,主家嫌她不吉利,把她辞退了,也不求两年后能让她开铺子,只要有钱挣,能稳定维持娘俩的生计就行,我让她明儿个上午来,试试她的手艺咋样!”
“行!”顾楚寒应声。先看看人咋样。
次一天刘茶花人来了铺子里,还领着她闺女,七岁的细妹。娘俩都拾掇的干净利索,连头发也都半包着,目光柔软,看着就很是面善。
顾楚寒又问了遍她们娘俩的情况,听她父母早亡,丈夫死后主家嫌她不吉利做的菜也都吃腻了,就撵出来,点点头,“的确是可怜!”但是却没有完全说真话。
刘茶花还有个要求,闺女太小,不敢把她自己放在家里,所以她来干活儿得带着闺女一块,“不过她不会白白待在铺子里,也会帮着干点其他杂活儿的!”
细妹怯弱的看看顾楚寒,胆子很小,像是被喊唬着长大的。
她们有啥秘密,顾楚寒也不想挖,谁都有秘密,她这还有个最大的秘密呢!试了刘茶花的手艺,果然好,普普通通的包子拧出来,全是一样折子一样大小,肉眼看着几乎分毫不差,就签订了保密合约,留下了娘俩。
铺子里多了仨人手,尤其是多了刘茶花,上手快,活儿干的也漂亮,顾婆子和李婆子顿时就轻松了下来。
等李大妞完全掌握黄桥烧饼做法,又教了刘茶花,顾楚寒也慢慢抽身出来,专心投入到学业中。
因为谢家一下子考中两个秀才,不仅孙亚坤和孙亚辉兄弟被送到了顾楚寒念书的学堂,连顾五郎和晋三郎都到县里学堂来念书了。
只是他们住学堂,顾楚寒和顾十郎走读。
他们俩抽身出来专心念书,顾婆子和顾苒娘也放下心来,就算挣再多钱,也不能这么狠着干,耽误着念书,还一直消耗着精力,俩人都还不大呢!
清闲下来,顾楚寒的进步也明显起来,起码夫子已经夸她的策论写的好起来,基础学问再打牢一点,科考就不成问题了。
程沂隔一段时间就要强行给她指点一番,想不进步也不允许。
很快收了豆子蜀黍,收了晚稻,稻田里种上青菜或者绿肥,旱地里种上麦子或者油菜。
连着两年的风调雨顺,连收成都好了,田间劳作了大半年的人终于慢慢清闲下来,享受丰收的喜悦。
挖了黑金刚土豆,顾楚寒就在等魔芋。
顾老大比谁都急,要不是这一年顾楚寒的旱地和山坡都是交给他找人来打理,也算是从中间挣了点钱,早就急的不行了。老二已经在家具铺子当了管事,他必须得赶紧把铺子开起来!明年大郎秋闱也是要花银子打点的!
顾老二是高高兴兴的预支了五十两银子筹备嫁闺女了,想着年底分红能分个几百两,大方的一挥手,让顾芫娘自己挣的银子都作为私房钱,又给了二十两银子压箱底。
顾楚寒代表三房添箱添了十两银子。
老顾家新一辈的还是头一次嫁闺女,顾婆子给了一对银镯子,两块料子。顾苒娘还另外送了身衣裳。
三房一下子这么舍得,都知道是因为挣了大钱了。
但二房竟然也这么舍得,就算闺女一年挣二三十两,以着顾老二和连氏的脾气也不可能都花在闺女身上!那肯定是挣到大钱了!
顾老二在铺子里到底拿多少工钱?
这个顾二郎早就说了,按越发工钱的时候他都在场,二叔每个月的工钱和他一样,都是八百文,活儿多的时候会给点奖金,也就差不多一两左右。
就算他拿了十两,连氏的面鱼儿摊子再加十两,再加上顾芫娘的二十两,也才四十两银子,都砸给闺女了?疼闺女也不会这么疼!
顾春秀来添箱,看顾芫娘的陪嫁和压箱底,已经肯定顾老二在家居铺子里参了一股,要不然不会那么舍得!问了几回却连个信儿都没有透露,终究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很快到了吉日,顾芫娘换上嫁衣。
张仲林带着花轿吹吹打打的来迎亲。
顾楚寒还交代了顾五郎,顾五郎几个都注意点,防止有人闹事。
这个闹事的人自然是黄胜凡,他们强退亲,这事黄家也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几个人作为送嫁的娘家兄弟也都跟花轿去张家。
临走顾婆子又拉着顾楚寒悄悄叮嘱一边,“不许喝酒知道吗?你们本来就还小,都不喝!就算是二郎他们喝,你也千万不能喝知道吗?”
“我知道,奶奶!绝对不喝!”顾楚寒用力的点头,她不喝!有人灌也不喝!
结果到了地方,看新娘子的人都来瞅她,嘀嘀咕咕的。
顾芫娘本来紧张的不行,看那些人反倒盯着顾楚寒小声议论长得俊厉害有能耐的,忍不住笑。
个子拔高了,吃的滋润了,穿的好了,顾楚寒的风采也越发带出来了。
她不喜欢穿阔袖的长衫,嫌弃碍事,一袭月白色棉绸绣云纹长袍,利落潇洒。精致皙白的脸庞,越发俊美漂亮,脸上噙着浅笑。
引的来看新娘子的大闺女小女娃儿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她。被她一个眼神飘过去,一对视,就羞红了脸。
虽然几个人年龄都不大,最大的顾二郎十七,但给几人都安排了陪客的,不仅嘴好,灌酒也是一把好手。
顾五郎已经喝了三杯了,两眼有些迷蒙,脸上升起一片红。
顾二郎是最大的,更是推辞不掉,喝了好几杯。
倒是顾楚寒,只沾了沾嘴,就抱歉的放下,“我喝酒过敏,全身起红疹子!不能喝!”
看着她俊白漂亮,大胆的想逗逗她,“顾家九郎是怕喝了酒,喝醉了被哪个大胆的姑娘拉回家做了女婿吧!”
顾楚寒淡淡笑着,“有人拉我,那是我的福气。”
陪酒的朝屋里吆喝,“哎呦!那边的女娃儿们听见了吗?顾家九郎说有人拉他回家他就愿意!是他的福气!还不赶紧的行动起来!谁有本事谁拉回家去啊!”
有胆大的媳妇子探出身子,“说真的啊?真是谁拉走就是谁家的,来来来!给我家小姑子拉回去!”
听到她说话的张红枣路过,看了眼桌上坐着的风采耀目的俊美少年,两颊通红。
“红枣!红枣!快来拉啊!拉回家就是你的了!”有个喝醉的男子看着她叫喊。
吃酒席的看着,轰然大笑。
张红枣满脸爆红,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顾楚寒。
顾楚寒气定神闲,淡然自若的坐着,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酒杯,嘴边噙着笑意,仿佛诱惑人般。
张红枣慌忙跑走了。
有个年长的婆子出来喊唬了两声,不让乱闹哄过了。
“新婚三天无大小!”醉酒的男子笑哈哈的反击。
那婆子也无奈,笑骂一声。
醉酒的男子起身端着酒过来伸手搂顾楚寒。
顾楚寒眸光一冷,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下扭开。
醉酒男子本就脚下不稳,一下被扭倒摔在地上,酒也稍稍醒了些,瞪着顾楚寒,质问她为啥要摔他。就见她睨过来的眼神幽深冰寒,俊白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却让他脊背刺啦一寒,清醒了过来。
“酒非好物,还是少饮为妙。”顾楚寒淡淡说一句。
“喝多了!喝多了!”有人来把醉酒男子扶起来送走。
陪客劝酒的三人对视一眼,再看顾楚寒有些矜贵的感觉,也就不再硬灌她酒,劝着吃菜。
张家的席面还是不错的,和谢家硬做出来的好看还不同,菜做的都很实在,顾楚寒倒是从头吃到尾。
张红枣看她几乎没有停过筷子,红着脸回了家。
不多时,桌上端来几碗消食的山楂糖水,还撒了干桂花,阵阵幽香酸甜。
顾楚寒还以为张家人特意上的,喝了大半碗。
吃了饭该走了,顾二郎和顾五郎都喝多了,顾楚寒看着送客的把人搀上马车,回头跟顾芫娘和张仲林告辞。
这是娘家人,张家爹娘也跟着送客。
顾芫娘又嘱咐路上慢点。
顾楚寒点头,看向张仲林,又看了眼张家其他人,缓缓笑道,“姐夫!我大姐以后就交给你,交给你们张家了!以后要是出了问题,就送返娘家维修,不要自己修理!要是不开心了,想爹娘了,也请让她回娘家开心开心!”
这番话说的来送客看美少年最后一眼的人都愣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张家人也都有些愣,不过娘家兄弟嫁了姐姐撂下几句狠话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没想到像她这样的说辞。
张仲林的爹娘忙夸芫娘好,“以后一定把她当亲闺女待!”
这边张仲林也保证会对顾芫娘好。
顾芫娘突然感动的眼眶湿润,心里满满当当的。
顾楚寒朝她点点头,笑着跟张家人拱手告辞,“大姐嫁到你家也是福分,相信以后定能过的不错!”
看着顾家一行人出了村子,走远,张家沟的人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顾家人厉害,不简单!
不少人更是羡慕,“要是我娘家兄弟也这么硬气,我也不用天天做牛做马还不着公婆喜欢了!”
有人忍不住说她,“那也要有本事的硬气!瞎硬气可是闹着玩!人顾家有硬气的本事啊!又是买山买地,铺子里做的东西都买进京都了!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这个的确是。娘家硬气,不光靠嘴上说说的。
顾五郎原本喝醉了,迷迷糊糊有些不清醒了,可是还是听到了顾楚寒的话,虽然不清楚,清醒过来,那话就越发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九郎真这么说的?”顾老二追问。
顾五郎肯定的点头,“这话也只有他说得出来!”
连氏撇撇嘴,“本来也就是!张家要是敢让你大姐过的不好,看我不让他们好过!”
“行了你!芫娘都已经嫁过去了,就盼着他们好吧!”顾老二也察觉出顾楚寒的护短,忍不住脸上扬起笑。
张家本来也没准备把儿媳妇咋样,不过有了顾楚寒那番话,明显起了不小作用。
大房的媳妇儿明显觉得公婆对弟媳妇儿比对她当初要方方面面的好,这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她娘家也不差,当初张家果园没收成,还是靠着她娘家才挺过来的。
顾芫娘也察觉到婆家对自己体贴又好,张仲林也是粗中有细,很顾她的感受,心里的忐忑放下,回门说的也都是婆家的好话。
不过却没有在张家长住,小夫妻俩在家半月不到,就都来了县城,租了个三间屋子的小院。顾芫娘继续到绣坊干活儿,张仲林来了三棵树家居铺子打杂。
顾楚寒也不怎么用他,就是打打杂,闲时挣个辛苦钱,也不至于和顾芫娘夫妻分居两地。让他自己重心还是放到自家的果园果树上去。
张家沟众人顿时艳羡不已,这才刚成亲,就把张仲林给拉进了铺子里,这以后肯定不在家过,都要在县城里了!说不定再开分号,就是掌柜管事了!
张仲林来铺子里顾楚寒就说下了话,所以很是感念,干活儿又勤快又踏实,然后下了工,就到绣坊里接顾芫娘,小夫妻俩一块回住处。
没几天,张仲林爹娘来给俩人米面吃食,张红枣也跟着一块过来,找顾芫娘说情。
“要进锦绣坊?”顾芫娘没有诧异,之前也想过,会有人找她关系的事,“只是绣坊轻易不会收绣活儿不好的!即便是收学徒,也是收年岁小的好调教的!”
“我绣活儿好的!我之前就在县城卖过绣品的!不信嫂子你看!”张红枣有些急,忙打开拿来的包袱,把她做的最好的两样绣品还有帕子拿出来给她看。
顾芫娘一看就知道不达标,不过都是一门的人,又求到了她这来,就跟红钰求了情。
红钰让把人带到绣坊看看咋样。
顾芫娘看可能有希望,忙把人带过来。
红钰看张红枣长得清秀标致,两个眼睛也透着机灵,绣活儿没有啥人指点绣的也算过得去,又是顾芫娘头一次求情,就答应留下来,找了绣娘带她。
张红枣欣喜万分,激动的道谢,脑中想着顾楚寒的亲姐姐也在绣坊里,那他肯定也会时常过来绣坊。最起码能经常见到他了!
不过顾楚寒却是没有空到绣坊里逛游,魔芋终于到了出土的时候,村头的魔芋粉作坊也盖起来了。
盖作坊的地和屋子都是顾楚寒出的银子,但打制工具却让顾老大拿的银子。
“你们拿多少银子,就占多少分红!如果拿的多,可以占大头!”顾楚寒也没准备都捞在自己手里。
家里的银钱还算过得去,孙氏手里还有压箱底,顾大郎不花家里的钱,有时候手头宽裕了也会往家里稍一些,顾三郎工钱低一些,没存啥钱,顾二郎的钱却是都在家里存着。
孙氏又跑回娘家借了些,硬是凑了六十两。
顾楚寒听到他们从孙家凑钱,只是看着顾老大笑了笑,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说啥,同样出六十两,一家占一半。
顾老五看着急的团团转,“他们都说二房入了家具铺子的分红,这到年底就分好大一笔银子了!这又开个作坊跟大房合伙一家一半,我们家有啥!?就一个馄饨摊子,才挣几个瞎钱!?就因为我们家先卖了馄饨,就眼里再没我们家了!?”
王氏拉着劝着不让他闹,事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二房能参进家具铺子,全是为了退掉黄家那门亲事。大房比谁家都想参进去一股分红,但大郎念书科考,以后是不能沾生意的,所以开个作坊,卖些田地里的出产。
现在二房和大房都起来了,下一个也肯定少不了他们家!
她的话顾老五却有些听不进去。
王家的人在王氏耳朵边念叨,见王氏不停,就转而向女婿念叨挑拨,让顾老五出面争取也分一份。不能只分一家,把五房撇开来!
所以顾老五很是不满躁动,撸着袖子就过来找顾婆子要公道,“谁来闹谁就能得好,我们家不吭不声的让帮啥就帮啥,结果啥好处都把我家撇出来了是吧!?”
顾楚寒直接出来,“我欠了你家什么?”
“多着呢!”顾老五怒一声,就开始质问,“凭啥大房,二房不是入铺子,就是开作坊!?就把我家撇开!?别忘了我们家碍事帮你们最多的!你们没粮吃饭的时候,王氏给偷偷给你们塞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你既然知道,还看着自己娘饿的讨饭,很光荣?”顾楚寒冷笑。
顾老五脸色一下僵住。
“我家欠了你什么?你来说说?银子还你们了,馄饨教你们了,一年入账也几十两,现在,你觉的还需要再报答你什么?”顾楚寒拿来一本手札,“说说,我先给你记着!省的把你家给忘了!”
王氏从外面跑进来,正听见顾楚寒的话,怒喝一声,“顾鸣山!”婆婆是偏心,把房子田产和积蓄都花给了三房,可三房出事,作为爹娘的肯定不能不管。几房都恼恨婆婆偏心,可婆婆当初连糠都没得吃,带着三房几个娃儿讨饭过活,真要说出去丢脸丢的也是老顾家几个儿子的脸面!
三房已经把借的银子都还了,各家也都教了个小营生谋生计,赚的不多也比干苦力强。尤其他们家最先学了虎皮馄饨摆了摊子,快两年,家里也赚了不少银子。顾鸣山要是再闹,只会把她那点情分给闹没了!
不知道给子女积善德积情分就算了,还在这坏事,让王氏忍不住怒愤。
她一向性子柔软,也所以和谢氏关系要好,从来不发脾气,更不会对顾老五这个当家人发脾气,只有两次。一次是顾老五在外干活儿时,差点和一个寡妇搅合在一起,她发了一通火,非要个休书离开,再不做顾家的媳妇儿!一次因为儿子从三房偷拿了个银角子,顾老五不以为意,说顾凌山本就欠他们钱不还。
两次发火都给顾老五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难忘。现在看她这样,已经怒极了,顾老五心里顿时一慌,“凤仙……”
王氏深吸口气,压抑着怒愤,轻声问,“你是跟我回家,还是留下继续闹?”
回家?顾老五不甘心,扭头看看顾楚寒,幽冷的目光仿佛嘲讽一般,心里更是怒恨。老东西去要饭怨他吗!?把所有家产都给了三房,自己饿死怨他!?
可是看看王氏,他也怕王氏发怒,她这是真的怒了,咬咬牙跟她出来。
王氏压抑着怒火,也不管他跟上没跟上,一路快步回到家。
“凤仙…凤仙……我也是为了咱们家…你别为了这个跟我生气啊!”顾老五不敢不跟上,一边低声的唤着她解释。
王氏不理,直接回到家里,突然扭头怒瞪着他,“你先跟我说说,三房欠了你啥,让你不要脸皮不顾廉耻的跑过去闹?”
顾老五脸色难看,“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大房二房都发财了!”
“别人别人!别人撒泼不要脸,你也跟着去!?别人强奸放火你也跟着去?”王氏喝问。
顾老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王氏怒愤的咬咬牙,“咱们家卖了快两年虎皮馄饨,也挣了六七十两银子,你还想咋样?你还觉的三房欠你的?非要把我维系的那点情分全给消磨光,不给儿女留一点好路!?”
顾老五看着她,“不说谁想着我们家了!?”不过却很没底气的小声。
“想着你?你对她们多好要想着你?凭啥想着你?你给过人家啥了?你看看小姑家,当初听说三房出事,二话不说就抠了家里的银子送过来。他们可啥也没说要过!你看看他们现在!小姑和大妞都在馄饨铺子干活儿,李家表哥参了家具铺子,俩儿子都上着学堂念着书!他们死皮赖脸要了吗?那是有情分在,三房找着他们送给他们的!”王氏像训诫皮都不懂的儿子一样,又是怒愤又是觉的心累。
“我……”顾老五也不是啥都不懂,他虽然是最小的,在宠爱中长大,但这个还是懂得明白,只是自小被捧大,让他低声下气的认错,卑躬屈膝的乞求,他也干不出来。
王氏不再理他,“你想闹去闹吧!家里以后都听你的!随你混吧!”心累的转身拿着竹筐出门。
“凤仙!凤仙你干啥?”顾老五慌了,忙追出来。
王氏一句不理,直接奔向后面山上。
“凤仙!你上哪去?天快黑了!”顾老五猛追上去,拦住她,“我…我不闹了!我也不要了!你别生气了,凤仙!我真不要了!凤仙你别气了!”
王氏两眼泪的看着他,“顾鸣山!越跟你一块过,我越心累!”
顾老五真害怕,立马保证,“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不要了!再也不闹不要了!你说啥,我就听啥!凤仙你……你别生我气,跟我回家吧!”连拉带搂的把她硬拉回家。
杨小倩看到俩人,又见王氏两眼还红着,立马发现啥一样过来,“哎呦!这不是凤仙吗?这是咋了?咋哭成这样了!是跟谁家闹别扭了啊?”
王氏忙擦了一把,“没有!”
虽然杨小倩是跟三房闹过矛盾,但她也跟村里其他人家磕碰过,顾老五同样也不喜她家,直接理也没理,想松开王氏,又怕她还在生气要走,扶着她回了家。
杨小倩以为自己闻到了老顾家新八卦,就到村里开始扒拉,说啥五房和三房闹起来了,肯定是因为魔芋粉作坊,王氏怕是被打了,“……回家的时候哭的两眼都肿了,还要顾老五搀扶着,看见人都没撒手!”
听这话,村人说不可能,“王凤仙多和软的人,从来不跟人红脸,哪就打起来了!”
“你们别不信!那顾九郎之前还打过他们老二家的,连氏那骚货在村里骂的跟啥一样!”杨小倩强力证明。
有人不信,但也有人相信,开了作坊总不能因为大房出了个秀才,就只给好处大房,把其他几房都撇开,那谁家愿意?五房去闹也说得过!
杨小倩有人信,就聚在一块大说特说。
顾若娘如今在村里也有三两个小伙伴,听到了这些话,怒愤的小脸发青,两个大眼喷着火,“简直太不要脸了!就会编排咱们家坏话!成天成天的编排九哥,还说九哥……是勾搭人才挣到钱的!他们太不要脸!太恶毒了!”
顾婆子拧着眉,问她都是谁家的在说。
顾若娘把人都记下了,谁谁家的,“那个杨小倩说的最多!每次都是她败坏九哥的名声!”
“那些人家,以后不管是地里做工还是作坊里做工,都不要她们!”顾楚寒出来直接说。
顾若娘回头,“九哥!”
看她气鼓鼓的,顾楚寒笑着揉了下她的小脑袋,“不跟她们生气,当面碰到就怼她们一顿!碰不到听到也不气,咱们家越来越富,她们就只能干看着!咱们吃肉,她们连渣渣都不给!”
“对!连渣渣都不给!做工的就不要她们!”顾若娘哼道。
顾婆子也是想起来就气恼,可也忙的顾不上气恼,魔芋粉下来,铺子里又上了魔芋豆腐和魔芋粉丝,生意更加火爆。
谈了那么久,顾楚寒也终于把胳膊铺子也盘下来打通,同样的装修,然后摆上同样的桌凳,扩大规模。
魔芋粉作坊也开始在村里招工。
顾楚寒亲自面试,干净利落,勤快麻利的好手,先招了几十个,签了契约,在作坊里开始做魔芋粉。
杨小倩也去应征了,顾楚寒只瞥了一下,“下一个!”
直接把杨小倩气的脸发青,还有人嘲笑她跟人家闹过事,还想到人家作坊里干活儿挣钱?谁会要啊!
但其他的几个应征的也不服了,她们又没有跟老顾家有啥仇怨,竟然也一口回绝她们!?
有眼尖心明的就发现,那些都是常常凑一起说三道四的,说的最多的就是老顾家三房的事,顾家九郎都被她们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人家虽然成天不在家,但也肯定知道,不会要她们!
作坊开办起来,顾楚寒就交给了顾老大去管着,又让几家摆摊卖面鱼儿的,想要卖炒魔芋豆腐,自己进货,自己做。
“我就说眼里从来没有我们!顾家的人把她们踩死,她们爬起来还是舔顾家的脚!就只有出事才会想到我们!”谢高志嗷嗷骂。
谢远志也是恼恨的不行,可是他比谢高志明白,光嚷嚷着强要,那是要不来的。他家二郎科考,他没像大房一样强要求,九郎帮大郎的时候,可是连着二郎一起的。
谢芳云直接拿着一篮子鸭蛋过来送礼,哭诉家里的难处,因为晋二郎也要娶媳妇儿了,对方要的聘礼多,娶不起媳妇儿,还供着晋三郎念书,家里两个老人身体还不好,又病倒了,馄饨摊儿挣的不够花的。
“馄饨摊儿一年也挣好几十两银子,大姨家干啥花用了这么多都不够,如何才够?我借给你几吊?”顾楚寒淡淡笑着问。
顾九郎去山上给谢氏找人参摔下山,不仅断了腿,整个人也迷糊了,基本快废了。谢氏把家里珍藏的玉佩拿出来,本想卖了换钱救闺女。却不想让顾四郎偷拿走,离家跑了。
谢氏一气吊死了。
顾婆子带着顾苒娘到谢家跪求,到两个闺女家跪求,谢芳云哭着说家里没有钱,要不拉着卖粮食,而谢芳云的婆婆哭着家里已经快没有饭吃了。她跑到邻居家里借了一吊钱给顾婆子和顾苒娘。
谢芳云脸色只僵了一瞬,又叹着气哭诉家里当初多难多难,借钱借给她们,还差点卖掉仅剩糊口的粮食。
顾楚寒发现,她不说明白一点用都没有,“等你们真缺钱,没粮食下锅吃不起饭的时候,来求到我家,我自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们吃上饭!至于现在……一个你,一个五房,你们都是最先摆摊卖虎皮馄饨的,一年净赚至少三四十两银子,两年,现在还来找我哭穷?是觉的比我家现在穷,所以看不过眼,需要我再分你们点吗?”
“不是的,九郎!你咋能这样想,想岔了!我没有!”谢芳云一脸无辜带着委屈,语重心长的长辈慈善和悲苦形象。
“那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贪心不足,遭报应!”顾楚寒直接撂下一句话,送客!
那边赶车过来的晋二郎桀骜的脸上带着怒愤,“娘!当初就不该救她们家!救活了他,你看他现在忘恩负义的吊样子!没有一点人性!救个狗,狗都知道报答!连狗都不如!”
谢芳云脸色也不好,“你就非得娶那陈家闺女?就不能换个了?”
“不是都说好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别的,就喜欢她!”晋二郎不愿意换,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个长得齐整标致的媳妇儿!
“那她们家要的彩礼也太多了!”谢芳云对这个很是不满,又不是小姐,张口朝他们要二十两银子聘金,都给出了,家里还剩不剩下了?!三郎还得念书科考呢!
晋二郎气不过,又跑到县城三棵树家居铺子,当着客人的面,找顾楚寒借钱,“也不借多,就借三十两!”
“你们家这两年净赚了两个三十两也有,这两年之内又没有大事让你们花用大头的银子,还找我来借钱?是个什么意思?”顾楚寒笑问。
旁边两家身穿锦缎的客人看过来的眼神,让晋二郎脸色黑了又红,红了青,“我这定亲紧接着娶亲,都是要花用银子,家里根本没那么多银子!你到底借不借?”
“你来借钱,大姨和姨夫都不知道吧?那你借钱到底是定亲家里没钱,还是准备拿去赌个两把?”顾楚寒又问。
除了还没嫖,吃喝赌,晋二郎都沾了个遍,只是平常没敢赌过大的,谢芳云管的也算是严,主要喜欢念,所以晋二郎手头没有过大钱,小赌怡情。
但他这幅样子来找表弟借钱去赌,让铺子里的两家客人眼神更是轻视不喜。
“好!好!忘恩负义狗都不如的!你就等着看谁遭报应!”晋二郎恼羞成怒恨,气冲冲的放了狠话离开。
皮掌柜摇了摇头,真是谁家都有两门不是东西的亲戚,他家也有一门,因为欠赌债,把儿女卖给他家,又要走,卖给别人,又哭着求他们家赎回来,如今再不管,也算是摆脱了!
他当个趣事儿一样讲出来,让两家来看家居的客人都深刻起来,“那赌是绝对不能沾的!刚开始败家业,再接着借钱,最后就是卖儿卖女,家破人散!”
“谁说不是啊!有那钱置办东西,那看着用着心里也高兴。十赌九输,赌了输了,那就败光了!”皮掌柜话茬一转,就转到置办家具上去。
谁也不傻,都道皮掌柜会说话,不过看了许久,本就准备定制三棵树的家居,跟顾楚寒谈过,直接就签了单子。
顾楚寒签了单子,却没有再插手设计,而是交给何旌之来。
简单的家具设计图何旌之已经不成问题,都是常规的,变通的他也会,就是慢一些。两家的活计交给他,依旧慎重,认真。
顾楚寒看了最后成果,颇为满意,就跟他商量起开分号的事。
“过了年开吗?那我们分号开去哪?”何旌之知道他一直有想法,准备做大,如今从白河县和京都两地传出去的名声,他们三棵树家居已经名气高涨,也是时候顺势而上,开个分号了,不然人家拆了他们两套家居,就要学会他们的家具咋做的了。
“对!过了年!就去隔壁武昌府!”顾楚寒点头。
武昌府是各地枢纽要地,比襄阳府可繁华了不少,交通也便利的很。要说他们白河县离府城远,因为处个边界处,离武昌府却是不远。也所以那些行商拐弯到白河县来,想要买弹簧床垫和沙发。
何旌之还以为是去府城,没想到她想去武昌府,“是不是有点太远了?我们都没有去过武昌府,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干啊!”
“严家在那边有不少生意,严少爷已经说过,如果去武昌府会罩着我们的!而且武昌府知府,跟程知府也是关系不错的同僚!”顾楚寒有想法不是一时,自然都打听了。而且她准备让何旌之自己负责武昌府的铺子。
“啥?让我自己负责一个铺子!?这…我不行的!九郎!你也知道我,我这可哪行啊!”何旌之摇着头,摆着手,不行不行不行!
“你先考虑一下!年轻人怕啥!大不了失败了重新再来!而且你现在又没成亲,无牵无挂,正好闯荡一番!”顾楚寒笑他。
何旌之想到成亲,脸色微红,还是摇着头。
“你也总不能一直依靠我吧!以后你娶了我二姐,落在别人嘴里,都是占了娘家便宜才能发达的!自己没啥本事!我二姐脸上也没光啊!”顾楚寒看着他道。
何旌之很是有些不敢,倒是何木根听说了,想要试试,要是能闯出来,挣的多了,二儿子也能跟着一块干。现在总不好把二儿子也带来铺子里。而且这个生意他们要是不做,就被人学去了。
何家的人都同意试试,有严家的关系罩着,还认识武昌府的知府大人,多好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三样全占了!
何旌之犹豫的不行,又过来看顾苒娘,也找她商量,“我…我也想让你过好日子,只是现在,我……”他也不想走太远,见她一面都难。
“只要跟你一块,我吃苦也愿意。”顾苒娘面色微红道。
何旌之心悸的握着她的手,“苒娘!我想让你幸福!想让你过好!我……我不是胆小怕事,不敢出去闯,我…我舍不得和你分开!”他等了一年半了,就快要等她出孝期成亲了!他见她一回就想的睡不好觉。
“我知道。九郎说,如果要是武昌府开铺子,以后,就都给我们了!”顾苒娘小声道。
何旌之握紧她的手,又是感动又是心动,“苒娘!我……”目光落在她清秀标志的脸庞上,红粉柔嫩的嘴唇花瓣一样,“我们先成亲吧!我们成了亲就去武昌府开铺子!”
顾苒娘看他如火的眼神,心里忍不住砰砰跳,想要抽出手来,“我……我娘孝期还没过!要等出了孝期呢!”
“我,我老想你!”何旌之忍不住道。
顾苒娘红着脸低头,听着他说。
外面一声咳嗽一声响起,顾苒娘惊的连忙抽回手。
何旌之很是不舍得,这样时时看着,也是在熬他,还要再熬一年,才能把苒娘娶回家!
想了想,同意了先去武昌府踩踩路子。
顾楚寒应声,当即就准备了和他一块去趟武昌府,先把那边打点一下,铺子办下来。
何旌之还没出过那么远的远门,收拾了个大包袱跟着一块。
顾楚寒把顾十郎和李二郎也带着一块,连同李家柱,赶往武昌府。
同样两天半的路程,到了武昌府已经下晌了。
“先找个地方吃饭,找客栈好好睡一觉!”顾楚寒打个哈欠。
“好!”李家柱应声。
正搜寻着哪家可吃饭的,路旁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脸惊喜的冲过来,“九郎!九郎!是我!我是你哥啊!九郎!表叔!”
李家柱忙停下马车,一看他,顿时震惊的瞪大眼,“四郎!?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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