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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暗

王座厅，艾莉欧娜轻轻合上桌子上的最后一本文案，将其放到一旁，然后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垒起来有三米高的文案堆，眼神莫名的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桌子上的文案只有十来本，那是楚楠刚才走之前，趁着跟她谈话的功夫，帮她从那个如同小山一般的文案堆里跳出来的、有资格让身为国家元首的她过目的文案，而其他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其扔到了一边。

“既然你坐在了那个位置，就应该做那个位置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这是楚楠把所谓的重要文案挑出来后说的话，此时艾莉欧娜对他说的，一个元首应该做的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体会，因为她刚才看的文案虽然只有十来本，但是，其中需要思考的问题，根本不是那些民间小事可以比拟的。

诸如，位于奥格沃茨西北部的兽人最近出现反常的举动，西部晨曦之森的精灵开始主动攻击奥格沃茨人之类事关外部威胁的问题，都需要认真思考，艾莉欧娜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该不该接受楚楠的提议，招募一些有经验的文职进奥斯兰特宫，协助她分选文案和处理日常事务。

摇了摇头，艾莉欧娜觉得那个提案现在去想还为时尚早，现在奥格沃茨的财政根本无法支撑这个提案的执行。

虽然需要思考的问题变得复杂了，但是就工作量而言，艾莉欧娜却是轻松了许多，上任两个月，她还是第一次在第八魔法时的时候在桌子上看不到打开的文案，以往的这个时候，她肯定在埋首文案堆，根本没有闲暇功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收回目光，艾莉欧娜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窗边，头微微一转，看向西门的方向。

楚楠和克雷早已离去，此时的西门很是冷清，因为他们知道，要是艾莉欧娜在第七魔法时的时候没离开奥斯兰特宫，那么她就会在里面工作一整天，什么时候离开，谁也不知道。

他们虽然对剑姬有着狂热的信仰，但同时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了见剑姬一面就在这里等个几天几夜。

看着雄伟的西门，艾莉欧娜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楚楠让克雷离开王座厅，如同一个侍卫一般守在外面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奥格沃茨人生活的环境实在太优越了，代表奥格沃茨人利益的剑姬是集三权于一身的绝对统治者，全新全意的为奥格沃茨人着想，给他们的优待简直到了溺爱的地步，以至于整个国家几乎没什么黑暗面，一切都是那么单纯，但是，也让这个国家变得无比稚嫩。”

楚楠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之色。

“大人的世界充满了尔虞我诈，为了生存，为了实现理想，为了自己的野心，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谋取自己渴望的事物，同时不断改变着自己，这一点，换算成国家也是一样的，在政治上，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为了自己所代表的利益阶层，每个政客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夺利益，这其中必然会滋生出各种各样的黑暗面，而那些黑暗面......”

顿了顿，楚楠凝视着本能的想要躲开视线的她。

“便是能够促使国家变得强大的必要条件之一，正所谓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一个国家若是连一丁点黑暗面都容不下，那肯定也无法强大起来，甚至可以说那种毫无兼容性可言的国家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所以，结论是——”

“结论是？”她下意识的问道。

楚楠点了点头，缓缓说出让她的心情直到现在还起伏不定的话——

“这个国家需要黑暗，而完全代表着奥格沃茨人利益的你，不适合成为这个国家的黑暗，而我，无论是容貌还是思维方式，都跟奥格沃茨人完全不同，也只有孑然一身的我，才能承受所有奥格沃茨国民的厌恶与憎恨，促使他们改变无条件的完全依赖剑姬的现状。”

“你......你是说......”

楚楠嘴角缓缓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张与众不同的脸上，流露出某种邪恶的笑意。

“没错，我要成为这个国家的黑暗。”

想起楚楠提出计划时那种风轻云淡的淡然，不知为何，艾莉欧娜莫名的感觉心里有些堵，虽然她同意了楚楠的提案，但是她的心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晚霞透过窗台照耀在光滑的地板上，给本来冷清无比的王座厅染上一层迷人的色彩，也让艾莉欧娜那张清冷无比的俏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动人的人性光辉。

.......................

阿斯特莱雅迷迷糊糊的被楚楠拉上克雷的魔力车架，直到楚楠开口说话，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麻烦你了，克雷。”

坐在楚楠对面的克雷眼神有些低垂，语调颇有些无力的道，“没什么，我只是在完成剑姬大人的交待。”

没错，刚才要不是艾莉欧娜突然用魔法传讯，克雷根本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也只有用自己的权势帮楚楠脱身这一点，是遵循他自己的意志行动的，因为他是真的觉得既然楚楠是剑姬的左膀右臂，那就不应该跟奥格沃茨民众对立，因此，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明白，剑姬为什么要给他下达那种会让楚楠跟奥格沃茨民众的关系降到冰点的指令。

楚楠对这件事并不想多说，于是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这时克雷突然指了指楚楠旁边的阿斯特莱雅，对楚楠问道：

“楚楠先生，冒昧问下，这位冒险者小姐是你的恋人吗？”

“欸？”

见克雷提到自己，而且还直言了得的问出那种敏感的话题，阿斯特莱雅心里一慌，瞥了楚楠一眼，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她心里觉得，楚楠刚才为了帮他甚至直接站在了奥格沃茨人的对立面，她要是直接否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很显然，楚楠自认为理所当然的行动，无意间给这个感性的少女带来了深刻的影响，至少，她已经开始估计楚楠的感受了，虽然楚楠本人对此根本没有一丁点在意。

“你在说什么蠢话呢。”楚楠翻了翻白眼，稍微思索了一下，接着道，“就我这种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对你们来说都差劲得要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恋人？更何况是她这种等级的美少女。是那个啦，我跟她是因为某个误会认识的，勉强算得上是认识的人吧，连熟人都算不上。”

楚楠对自己这相对于圣源大陆绝大多数人而言怪异无比的容貌还是很有自觉的，克雷也只是随便问问，他也不觉得楚楠跟阿斯特莱雅是那种关系，倒不是因为容貌，而是两人之间那明显的距离感，根本没有恋人间那种恨不得黏在一起的感觉。

而听到楚楠这毫不犹豫的否认的话，阿斯特莱雅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爽。

“那，楚楠先生，你为什么要帮助她到这种地步？”克雷很是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