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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第九章

“阿雪，对不起。”虽然对于这个决定，他到现在也不后悔，但傅恒觉得自己欠着江雪一句道歉，毕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虽然这是江雪理想中的结果，不过面上却还是要矫情一下，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一介宫女，能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伺候，实乃三生有幸。说起来还是我赚了呢。”

傅恒有些捏不住江雪这话是什么意思，纯粹这么一说，还是话里有话，不管不管哪种都让他的心里更为愧疚，但傅恒本又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被江雪这么一说，顿时面上更为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好了，不逗你了。”江雪是真的有点没想到，傅恒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毕竟她可是见过傅恒面对权贵时，精明的样子。少年老练，一点都不似他这个年纪的人，“…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皇后和善，能留在她的身边伺候，真的挺好。我也会尽心帮皇后调养身体，但是傅恒你不能干涉我做的任何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牵扯到皇后一丝。”她确定傅恒是知道自己进宫的目的。

毕竟他想要调查一个小宫女，再容易不过。

傅恒虽然有心想要劝说，毕竟对方可是和亲王，皇上的亲弟弟，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也是皇亲国戚，又因为他行事作风荒唐，皇上对其也颇为宽容。想要对他下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上江雪的眼睛，他就一句劝说的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说：“…小心。”

“嗯。”江雪也以为傅恒会劝说自己，毕竟他是接受君臣分明教育长大，倒是意料之外，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

这一日，深夜乾隆忽然身体不适，召了太医前来诊治，却发现他患了疥疮，一时间，别说是后宫的妃嫔乱了心神，就是前朝也担心乾隆的身体安危。因疥疮有传染性，妃嫔们虽然嘴上担心，派人来慰问，但唯有皇后一个人不顾传染的危险，执意搬入养心殿亲自照顾乾隆。

本来皇后是要带明玉随行的，但明玉却把差事推给了江雪。

江雪自然是一口拒绝，趁着乾隆病了，宫中有些乱，自己自然该下手做一些事情。若是去了养心殿，日夜有人看着，动手就太难了。

“呀，你不过是外调而来，不要不知道好歹，这等到皇上跟前露脸的好差事，别人想还不来呢。”明玉就是看不上江雪，不过是绣娘出身，能到愉嫔娘娘身边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谁想她竟然不知怎么得了皇后的看重，留在长春宫。简直不知所谓。

江雪自从留在长春宫，傅恒必定是和皇后说过的，因而她颇得到皇后的看重，没想到却引起了明玉的不满，处处针对她。这明玉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什么心眼的，顶多嘴上酸一下，没什么实际动作。她便也不打算计较，却没想，倒是给了她错觉，觉得自己好欺负！“不去，皇后娘娘点的是你的名字，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去。”

“魏璎珞。”明玉没想江雪会拒绝，生气喊道。

“喊破天也是我有道理。”江雪脸皮也没翻一下的开口说道。

明玉见此，虽然心里恨得牙痒，但也无法。

不想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在去养心殿之前，江雪还是被点了名，皇后的意思是她懂得医理，自是比旁人更精心一些。这可谓是大大的破坏了江雪自身的计划，但又不得不听从。不过很快转念一想，未必不是好事，若是她在养心殿的话，裕太妃那边再出什么事？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她的身上来。

去了养心殿，发现皇上的病情并不算严重，只需要按时涂药，不日便可痊愈。本来皇后是要亲自涂药，但皇上怕传染给皇后，坚决不许，并且点了江雪帮他涂药。对此，江雪是嫌弃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边涂药一边腹诽，等帮魏璎宁报了仇，调理好皇后的身子，借此理由让皇后提前放她出宫。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多好。

虽然涂了药，但依旧燥热瘙痒难耐，皇后实在不放心，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皇帝整整一晚上，江雪看着，心里对富察皇后是怜惜和惋惜的。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做了皇后，倒是有些可惜了。

连着几天的时间，皇上的病症，因心火不消，病情倒是越发严重。

皇后看着也越发担心，很快便有太医院新招进来的民间大夫叶天士献计，说是皇上是心血不消，这才导致病症无法痊愈。建议，让皇上生气，越气越好，能把心中的郁闷和火气都发泄出来，这样才有礼病症。

江雪便自动请缨。

责骂皇上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倒是皇后，有些担心，因这件事一个闹不好就是欺君犯上的罪名，还会引得皇上在心里暗记恨，不算什么美差事。江雪却一点都不担心，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

说起气人这种事，江雪真的是再拿手不过了。

没意外，不过几句话，便已经把乾隆给气的吐了血。

心中的火气出了后，乾隆第一时间就要问罪，但面对皇后和太医的解释，却也不得不接受。所幸他勉强也能说得上是有为明君，倒也没迁怒。

只是让江雪没想到的是，许是没有注意的缘故，很快她的身上也起了疹子，给自己把了脉搏。

果然是被传染上了。

既然有了病，江雪自然不能再留在养心殿，毕竟皇上的病情好转，若是再留下她。万一再让皇上加重可如何是好。本是要移出来，但念及她是照顾皇上才生的病，这么移出去不妥，皇后做主让她搬到了长春宫的偏殿去养病。

“姑娘，您就安心养病。若是缺少什么，直接唤奴才便是。”小太监对江雪的态度很恭敬，毕竟这位虽然有病，但也是大功臣，又得了皇后的谕旨，自是不能怠慢。

江雪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大概是有明玉功和医术傍身，做起事来她鲜少有顾忌的时候，没想到倒是栽了个跟头。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她身上的病情并不严重，只需要按时上药，很快就能好了。这样的话，反倒是有利她行事，毕竟裕太妃一旦出事，谁也不会怀疑她这个病重的人身上。

没几日的时间，即便是病重的江雪，也得了消息，说是裕太妃病重。

太医院的太医都去了，但也没诊出所以然来，因这一点，皇上特许和亲王每日进宫照料。

江雪还听负责给她送药的小太监嘟囔，说如今真是多事之秋，皇上的病都还没好呢，裕太妃又病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马上就好。

“傅恒…”

江雪虽然被强烈的睡意给缠绕，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撑住，睁开眼皮子看了看，确定自己深夜的感觉不是她在做梦，而是真的有人在照顾她。

傅恒也没想到江雪居然会半夜醒来，神情张皇失措，“阿雪…”

“有你在真好。”江雪借着自己生病，毫无顾忌的开启调|戏，伸手握住傅恒的手，“……真是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说着还拿着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一副眷恋的样子。

惊得傅恒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但过后，心中又生气一股微妙的喜悦，这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并不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傅恒看着江雪又一次睡下的睡颜，想到，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般乖巧的样子。他认识的江雪，是强势的也是尖锐的更是乖戾的，性格睚眦必较，似乎一切和女子美好的词语，都和她不沾边，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姑娘，深深的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让他为之沉沦。

心忽然间就软成一片，轻声呢喃说道：“若是我去求姐姐，让皇上为我们指婚，你会愿意吗？”

意料之中没人回答。

但其实不知道，江雪心里是已经掀起一片小小的波浪，她是知道傅恒对她有好感，但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的心里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对傅恒，她是不讨厌，但若是要嫁给他的话，江雪觉得还欠了一点火候。

最起码她对傅恒，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算了，反正傅恒也只是见她睡着才开口，她只当不知道。

这么一想，江雪很快就安稳的睡着。

……

弘昼这段时间真的是心力交瘁，额娘重病，他和福晋每日进宫侍疾，连日的奔波，让他的身体也出了一点问题。太医诊断后，也只说他这段是时间辛苦，身子有些吃不消，适当调养便会无事。

但眼见裕太妃的病情是一日严重一日，他哪有心情。

不过月余的时间，裕太妃便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这让弘昼悲痛不已，却也没办法。连在畅春园礼佛的太后，再知道裕太妃不行的消息后，也回到宫中。见这个老姐妹最后一面。

但却发现裕太妃已经病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和亲王这几日也不敢离宫，日夜守在寿康宫，以期陪着裕太妃最后一程。

但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又发生事端，裕太妃哼哼唧唧的，留着一口气就是不肯断。倒是和亲王弘昼，这夜里却像是犯了失心疯一样，嚷嚷着，是他错了之类的话。再然后，就像是被天罚一样，他身上无端端的烧起大火，而且是水扑不灭的那种。

就这么被活活烧死。

裕太妃也几乎是同一时刻断了气。

这让乾隆大怒，但让人仔细察了又查，也没有找到可疑之处，最终也只能归功于做了缺德事后的天罚。因和亲王的死法不光彩，也不敢大葬，生怕在惹怒老天爷，降下惩罚来。堂堂亲王，最终也只能草草埋葬，倒是裕太妃，一应葬礼，是按照太贵妃的规格来走。

倒是风光大葬。

因这一事，就是皇上的万岁寿宴，也没敢大办，简单的过去。

一直到临近新年时，宫中才有了那么一点喜庆的意思。

转念眼，便到了七夕女儿节。

江雪帮皇后调养身体也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效果斐然，皇后也说，她已经不再手脚冰凉，也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这一日，江雪惯例帮皇后诊脉，拧眉久久。

“阿雪，可是本宫的身子还有何不妥？”皇后这是第一次见江雪这般沉默不语，便开口问道。

江雪却站起身来，福了福身，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有喜了。”虽然日子浅，还不足一个月。但来往流利，如盘走珠，是滑脉无疑。

“真的？”皇后也是大喜过望，语气都有些变调。

江雪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