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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立香话音落下之后，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一时之间，场面稍微有点尴尬——尤其在立香还端着盘子的情况下。不过她到不觉得被冷落。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嘛，也没道理自己只要招呼，对方就一定有回应。

况且是这样两边本就沟通不良的情况下。

从‘她’出现，到见到‘她’的真容，她都没见影子里的少女说过话——也不知道是不能，还是她自己不想开口。

但就在立香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急躁了的时候。娇小的少女，从她的影子里站了出来。还是那漆黑的，看不到五官的模样，但格外的乖巧可人。

她小心翼翼的凑近立香，接过了她手中的盘子，然后‘脸’对着她，似乎在询问：是给我的么？

“是呀，都是给你的。”立香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简单的做了点。”

其实准确来说是她甚至不知道‘她’用不用进食。

但就算是魔法也不能无中生有对吧。出了力总要补充能量……补充能量就得进食，这个等式没毛病啊。

立香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尽管这次也是无声的交谈。但看着双手捧着饭团乖巧吃着的黑色少女，立香还是挺高兴的。至少这次，她有好好的接触到他们，也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夜空中的月亮越升越高，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还要上班上学的人必须入睡的时候。作为一个好学生，立香自然也不例外。

床上的立香沉沉睡去之后，黑暗中一直同立香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少女站起身。她悄无声息地，小心翼翼地来到立香床前，却并没有直接碰触她。只是眷恋的，轻轻地勾勒着床上熟睡的女孩子的身形。

就像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的隔空抚摸着她。

漆黑的少女——静谧哈桑像温顺的猫儿一样靠在床头，待在能感受到立香微弱的呼吸的地方。

她乃静谧之哈桑，就算在历代哈桑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一个。她并非是可以留在有生之物身边的哈桑。

她所修得的技艺，乃是‘世间极致之毒’。她身体的每一个组成部分，乃至呼出的空气，都是毒。这样的剧毒之身使得她无法亲近任何有生命的存在。

哪怕只是稍微沾染一点，都会有生命被她夺取。

就像那些蚊虫那样。

无论她怎样小心，都会有生命因她而离去，也不会有有生之物会愿意碰触她。

正因为这样，有谁第一次接纳了她，碰触了她的感激之情，就算没有了记忆，她也不会忘记。

这份情感是那么的灼热，让她冰冷的身体从内向外，全都温暖了起来。因此，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也好，她也想要回报她。

若她受到蚊虫的困扰的话，她便用她最擅长的，也是唯一会的‘毒’来解决她的困扰。如果是最微弱的毒的话，不会对人类产生影响就可以有效地驱除蚊虫了。

原本只觉得，能帮助到她，自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却没想到这一次，她也主动对自己伸出手，碰触了自己。

啊啊，这是何等，无上的喜悦呢。

若是她遇到危险的话，若是她愿望的话。

“一切的一切，都依主人的意思。”她用立香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许诺着。柔软的身子无声无息的依靠在床头。在这个既不会伤害到她，又能感到她的气息的距离微笑。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杀掉您的敌人。”

“我是会将一切生命杀尽，只属于您的毒之花。”

熟睡的立香当然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她正在清醒的做梦。

也不能说是她做了个梦，其实严格来说，应该是梅林把她拉去了一个梦里。

所以她才能格外清醒的感知和思考。

“呀立香，真高兴你还好好地活着。”有着俊美容貌的青年笑眯眯的对立香挥手，在他身边，是无数盛放的鲜花，和基本只会在动画活着CG中见到的七彩的光。

“梅林，你真应该进修一下说话的技巧了。”免得哪天被人打死。

“讨厌啦，人家只是稍微直白了一点。而且我说的可是事实。”他对着立香招了招手，见立香一脸嫌弃的站在原地，也不以为意——她不来，我还不能过去么。

梅林步伐轻快的走到立香面前，然后打了个响指。变魔术似的变出了铺着漂亮桌布的圆桌，和精致的点心和茶具。

立香身上的衣服也从睡衣变成了大家都不陌生的，爱丽丝的蓝色连衣裙。

“我可不是爱丽丝啊。”我又不梦游仙境。

立香叹气。

“对我们来说，你就是最可爱的爱丽丝啊。”

梅林双肘撑着桌子，笑眯眯的回答。

“不过先不说这个，立香，你知道那个漆黑的少女的真实身份么？”

“……田螺姑娘的升级版？”

“我是很想夸奖你创意十足的回答，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么梦幻的事情的时候——来揭露答案吧。”梅林罕见的直接切入了正题，“那个黑影，也是一位英灵。”

“果然。”她多少有猜到。

“她是有着‘翁’之名的assassin，在所有‘翁’当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一位，乃是无差别攻击的毒之女。虽然本身拥有理智，但她身上的毒却不会分辨敌我。”

“难怪我碰到她就觉得麻麻的……原来不是错觉啊。”而是因为毒产生了麻痹效果？

“你可真是……不过我倒是明白为什么你能跟他们产生这么深的羁绊了。”梅林眨了眨眼，然后又笑了起来，“果然立香酱是最棒的。”

又来了。

那种‘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诚挚语气。

他每一次说‘喜欢’都是认真的。但每一次的‘喜欢’又都不是作为同类或者说同等水平的存在的喜欢。

立香形容不出来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她只能告诫自己——听了他的鬼话就输了。就如同曾经诸多为了他而疯狂的玩家一样。

——阵营女神梅莉可不是白叫的。

“那，我该怎么称呼她？”立香岔开话题，问起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静谧，她是静谧的哈桑萨巴赫。”

“不过准确说，只是静谧哈桑的一部分——你就理解为是她的‘影’，暂时叫做‘影从者’吧。”

“哈？”

“毕竟你只是许愿了‘一个月的零用钱’作为代价嘛。在没有完整仪式的情况下，能够沟通到英灵并且得到回应已经是她给你开后门了。”

“不然两三万日円作为代价，也就只能请到一些孤魂野鬼之类的吧。”

这还是因为是你才能实现。因为是‘特殊的你’，才能够以这么简单随便的方式建立联系。

要不然每天那么多人许愿，怎么也没见有几个成功的呢。

愿望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什么能轻易实现的东西。

许愿更是如此。比起实现愿望，不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啊……所以没办法跟她对话了么。”

“找个机会补办一个正式的仪式应该就可以了——不过那样她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你的影子里了。”她恐怕也是明白这一点，才特地以这种姿态来到立香身边的吧。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啦，只不过正常操作是不行的。”

英灵是不能长久存在之物。

虽然是‘世界’的组成部分，但并非是被‘现实’所需要的部分。

他们会因羁绊或者契约而来，却不能干涉世界——这恐怕也是为什么许多英灵都渴求重获生命的原因吧。

那是他所无法理解的渴望。

“……走一步算一步吧，今后总会有办法的。”立香戳了戳面前圆鼓鼓的茶壶。“话说回来，这点事为什么不在聊天室里说？特地入梦什么的不麻烦么。”

“这个嘛……”梅林也碰了碰茶壶，原本圆鼓鼓的南瓜肚茶壶就‘砰’的一下变成了一束鲜花。“立香酱还是不要太信任聊天室里的人比较好哦。”

“朋友虽然是个美妙的词汇，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友情’放在最先考虑的地方的。”

他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但行动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直到醒来的时候，立香脸上仍然有着丝丝的怅然。

总觉得……各式各样的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能够真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接着就在这样莫名丧气的情况下，她再一次见到了养父为她找的指导老师。

今天也打扮的像个流浪摄影师一样放浪不羁的京乐春水笑眯眯的告诉她。

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现在邀请她参与实战实验。

尽管他笑的一脸灿烂，言语之间也像是普通的找女生去约会一样轻松惬意。

但是立香看的出来，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尽管目光温和，不像在算计什么，但也找不到善意的存在。

这一刻，立香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意识到。

自己的人生，真的从那天起就走向了一个自己无法预测的新方向。

而且时好时坏，还无从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