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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灵山初试（一）

小泥巴看着眼前巍峨的朝雾山大殿深吸一口气，原本应该十分紧张，但站在百里清寒身后，看着他超然出尘的背影，好像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领路的弟子将大殿的门推开，小泥巴跟着百里清寒走了进去。本以为会看见掌门苏白宿，和梅救嘴里的三位师尊。然而让她完全惊呆的是，竟然最先入眼的是两个正在打架，互相扯着对方头发和胡子的老头。

什么情况？！

其中一人穿着深红色的长袍，白眉入鬓，不怒自威。另一人玄衣长须，手拿拂尘，骂骂咧咧。正是怒翻尘与王病的师父杜舍归。

两人以十分不雅的姿态扭打在一起，胡子和头发被对方拽得生疼，以至于涨红了脸。

百里清寒知道他们是因为常起争斗，修为又高，搞得朝雾山鸡飞狗跳。苏白宿便下令二人绝不许对对方使用法术，故而只能手撕肉搏。

“弟子王病，拜见两位师尊。”百里清寒淡定的鞠躬拱手道。

二人这才察觉百里清寒的到来，尴尬的咳了两声，收回手去，重新落座大殿上方的椅榻。

杜舍归看着百里清寒，眼中难掩喜悦思念之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见他面色沉稳，气质越发的清雅出众，这方满意的点点头。

“病儿，你在寒渊泽这三年如何？听说之前的比试里胜了星芒，功力是否已经恢复？？”

“秉师父，还未恢复。”

杜舍归轻叹口气，神色失望，忽又想到什么：“那你定是凭御妖之术收了个厉害的灵宠吧？人在哪里？快让为师看看！”

百里清寒退开一步，指了指小泥巴。

“天衣，来拜见两位师尊。”

小泥巴点点头，看着座上两个威严的尊者，仿若庙里的金刚菩萨，在想刚刚进来看到的一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天衣拜见两位师尊。”

话音刚落，不料怒翻尘突然暴起出手，隔空袖袍一挥。小泥巴顿时就被打飞出去老远，摔倒在地，在地上连翻两个筋斗。

因是试探，下手并不重，但小泥巴也是吓得够呛，晕头转向的爬起之后，飞快躲到百里清寒身后瑟瑟发抖。妈呀，这个老爷爷好可怕。

百里清寒依旧一动不动，眉头却情不自禁微微皱了一下。

怒翻尘冷笑道：“这点修为，收来干什么？带出去给朝雾山丢人现眼么？”

杜舍归虽然对怒翻尘这番出手也甚为不满，但更加震惊于小泥巴法力之弱。瞬间也炸了：“什么！？这就是你新收的灵宠？！浮沉珠呢？好歹也是天地至宝，怎么就收回来这么个东西？这点修为，不会是才刚化的人形吧？”

“正是。”百里清寒面色平静。

“你……”见百里清寒毫不知错的模样，杜舍归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就靠她你打什么御妖大会啊！你本就罚期未满，难道还想再回那鬼影都没有的寒渊泽去守四年的墓么？胡闹！立刻将这小妖给我逐出门去，就是在灵妖殿里随便找只王八，也比这强！”

怒翻尘听到这转头对着杜舍归怒目而视，因为他的灵宠正是一只万年神龟。

“师父息怒，天衣虽然法力微弱，但聪明伶俐，御妖大会若弟子未能进入前三，再逐她出门也不迟。”

什么！？

小泥巴满面呆滞，不要吧！她能打赢一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撑进前三，主上这是开玩笑吧！

杜舍归见他说话举止过于镇定从容，对自己的态度依旧尊敬却毫无畏惧，隐约与曾经哪里似乎不太一样。

但这个徒儿一向都是他最大的骄傲，后来不幸出了那样的事，还成了废人，甚至为整个朝雾山唾弃，但也始终是他最心疼的弟子。既然都已经承诺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懒得再刁难那个小妖。

“罢了罢了，若御妖大会进不了前三，就解除命契把她分配到灵妖殿去做个洒扫吧。待为师再好好给你觅个灵宠，你虽然功力没了，但修为和境界还在，就算再驾驭比曾经昆池兽等级更高的妖，肯定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我们朝雾山乃御妖宗一系，曾经许多知名的仙师长老，也是不修法术，光修境界的，一样能御服众妖、屹立六界不倒。法力没有恢复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寻个好造化觅个绝世难寻的灵宠才至关重要。”

“是。”百里清寒心中轻叹。他与杜舍归从前并没有过什么深入接触，仅仅在群仙宴上有过数面之缘，而他还目不能视。但从王病记忆里，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十分爱护弟子，极其护短的人。多年也是望徒成龙，无奈如今他、梅救、端木星芒，一个没用，一个没救，一个没谱。真正的王病，更是先他一步离开人世，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方才杜舍归肯定又是为了维护他，跟怒翻尘起了争执，才打了起来。

怒翻尘本就一直不忿于当年王病打败他的弟子李孤，夺了朝雾山大弟子的青云牌。如今他声名扫地，自然不介意再多踩上几脚，于是冷冷呵斥道：“法力没有恢复，灵宠也没收到好的，在寒渊泽的这三年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若只是功力被散，百里清寒这几年应该也多少恢复了一些法力的，关键在于王病被人加害，剧毒而死，到现在也余毒未清。

“回禀怒尊，弟子每日静思己过，闲时便酿些药酒调理身子。”

“酒？”

听到这个字，怒翻尘顿时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

百里清寒知道，尽管苏白宿三令五申，但怒翻尘就是改不了贪杯好赌的性子。

“正是，寒渊泽冰冻三尺，特别适合酿造霜白露，再辅以十六味药草，正好能在极寒中护润调理丹田。怒尊若不嫌弃，倒是可以一品。”

怒翻尘顿时来了极大兴趣：“来来。”

百里清寒手探入怀中，便从墟鼎里取了一个极小的杯子，酒已添满，呈给怒翻尘。

小泥巴啧啧称奇，难怪主上离开寒渊泽都不用收拾行李，原来东西都放身上的啊！

怒翻尘先是闻了闻味道，然后浅尝了一口，随之一饮而尽，满面尽是狂喜之色，正要开口大赞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轻咳一声问道：“这酒你一共酿了多少啊？”

杜舍归立马大声道：“这是我徒儿千辛万苦酿的酒，给你尝一口就不错了！多一杯你都别想要！”

“你……”怒翻尘气得简直要拍桌子。

“两位师尊息怒，霜白露极难酿造，这三年弟子也就酿成一坛而已。怒尊若是喜欢，弟子冒着大不敬倒是愿意一赌。”

正中心窝，怒翻尘顿时兴致大涨：“赌什么？”

杜舍归正要呵斥不成体统，但看着自己徒儿那自信沉稳的模样，又把话憋了回去。

“弟子会得极少，抽签、骰子皆可。若是弟子输了，酒给师尊。若是赢了，酒也给师尊，师尊只需将琉璃盏赏给弟子即可。”

琉璃盏？那可是他心头肉啊！不过不论输赢如果都有酒的话……

杜舍归不干了：“不行，有失公平！”他恶狠狠的盯着怒翻尘低声道，“怒翻尘，你要不要脸？”

怒翻尘只好硬撑长辈形象道：“当然不会，愿赌服输，自然要公平为先。那我们就赌骰子吧？叫你那个灵宠看好门，掌门回来马上通知。”不然师弟知道他赌博，还跟弟子赌，非狠狠说他一顿不可。

百里清寒嘴角微扬，从怀里拿出一对骰子：“我掷骰子，师尊猜大小，还是师尊来掷？”

怒翻尘抬起手骰子飞到他手里：“我掷，你猜。”

虽然百里清寒法力尽失，很难控制骰，但还是保险起见。怒翻尘感应了一下骰子，没有任何施法的迹象，这才往空中扔了出去。他是老手，无需法术作弊亦能从技巧上控制骰子，便扔了一个“小”出去。

骰子飞出。

“我猜大。”百里清寒道。

怒翻尘心头暗喜：“不改了么？”

“不改了。”

骰子吧嗒掉落在殿前地上，没想到果然是大。怒翻尘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确扔的是个小啊，难道太久没赌，技术有所下降？切，真是倒霉晦气！

“多谢师尊赏赐。”百里清寒拱手。

怒翻尘一脸黑气的把琉璃盏从墟鼎里取出扔了过去。

百里清寒接过琉璃盏，拾起骰子：“多谢二位师尊，弟子告退。”

“去吧去吧！”杜舍归在一旁笑得眼睛都合不上了，这么久以来他就一直被怒翻尘压了一头，好久没如此解气了。果然是他的好徒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