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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你不会比我先变成星星

沈和立刻站起来去找李芸熙，找到正端着小盘子的李芸熙就抽出她手中的盘子放在一边：“别吃了，我们走，我知道一家更好的。”李芸熙被沈和带着走，临走还不忘拿起盘里的小蛋糕塞进嘴里。
这家餐厅分室内户外，是连着的，有的客人坐在室内，也有坐在户外的。为了绕过卢总，沈和带着李芸熙走到户外餐厅，再从户外绕回室内，这才出了餐厅大门。

李芸熙被他带得像跳舞一样，不禁问他：“干嘛绕一圈？”

沈和脚下不停地说：“看你吃太多，让你多走走助消化。”

出餐厅往电梯走，透过中空的楼梯上方看到楼下大厅有个人在跟服务经理说话，看清楚脸，这个人是彭哥。

沈和机警的朝四周观察，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好像就彭哥一个人来的。他立即放弃了电梯，带着李芸熙从C区穿到B区，再从B区的楼梯下楼。

李芸熙说：“我都眼花缭乱了，你的走位好那个啥。”

沈和说：“风骚，我的走位很风骚，你就直说好了，我经得起表扬。”

“切。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就是天文馆，沈和把李芸熙带到了天文馆。

不是周末，也不是旅游旺季，天文馆的人不多。他们站在虚拟的星空之下，被漫天的星星包围，即使是虚拟的，也给人一种波澜壮阔的视觉冲击。李芸熙向前伸出一只手，“我可以抓到它们。”

李芸熙有时候就像个天真的孩子，在不工作的时候，卸下职场盔甲的时候，她就是个单纯的孩子。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自然的单纯，也脆弱，受不了打击。

沈和看着她，从心底的喜欢，他对她说：“你真像个小孩。”

李芸熙冲他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星星？”

沈和说：“小的时候，奶奶告诉我，人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天上看着地上的人们，守护着自己的家人。所以我一直在找，我父亲是天上的哪颗星。”

“你找到了吗？”

“小时候我经常到我家附近的大溶-洞去玩，有一次天太黑，我看不清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害怕极了，躲在石头缝里哭。后来我看到天上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我就跟着那颗星星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回家的路。我相信，那颗星星就是我父亲的星，后来我又看到过很多次。”

李芸熙的眼睛水灵灵的，好像泛着雾气，“是真的，我是说，你奶奶说的是真的，去世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所以你找到了你父亲的星。如果一个人去世了，爱他的人却找不到天上属于他的那颗星星，这说明，他没有死，对吗？”

沈和感觉自己头上的某根神经跳动了两下，他平静地说：“也许吧。”

李芸熙不说话了，沈和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仰望着那存在而又不存在的星空。

当大厅的灯亮了，一场演示结束，人们开始往室外走。

沈和问：“要去看望远镜吗？可以看到月亮，还有星云。”

李芸熙答：“不了，不如就随便走走。”

“好，随便走走。”

他们两个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李芸熙说：“我们好像从白天走到了黑夜，又从黑夜走到了白天。”

“是的。”

李芸熙又说：“如果我死了，会变成一颗什么样的星星呢？会不会很亮很漂亮？你能找到我吗？会不会没人能认出我？”

沈和不高兴地说：“你不会比我先变成星星的，我不会让你先变成星星。”

“哈，好厉害的样子，由你说了算吗？”

“对，我说了算，不许！”

李芸熙笑：“好吧，你厉害。我还有一个问题。”

沈和说：“我不太想听你的问题。”

“别这样，听吧听吧！你说人死了以后，意识还存在吗？”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可是知道的人并不能回来告诉我们，来告诉我们的人我们又不相信他。”

李芸熙很同意：“是啊是啊，就是这样。”

李芸熙看着沈和的侧脸，沈和的目光则看向远处，他说：“我想起曾经看到的一个故事，有人问禅师，人们不相信轮回，不相信看不到的事，您怎么让人相信有轮回呢？”

沈和说到这里停住了，李芸熙急急地问：“禅师怎么说？”

“禅师问那个人，你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那人回答，不能。禅师又问，那你相信明天有太阳吗？那人说，我明白了。”

李芸熙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么说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很有说服力。但是，还是不一样啊。我们之所以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却相信明天有太阳，那是因为我们可以验证，我们等到明天看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一个明天又一个明天，从小到大我们经过了一个又一个许许多多的明天，所以我们虽然看不到下一个明天，但我们知道明天终究会有太阳，对不对？可是轮回呢？我们没有办法验证，所以才会不相信。”

沈和摸摸李芸熙的脑袋：“你是个爱思考的孩子。”

李芸熙叹气说：“可是爱思考在禅师看来，恰恰是冥顽不灵，没有慧根。那些不思考不怀疑只一味相信的人，才是幸运的人吧？”

“不知道，人是渺小的，身为人本身就是无法突破的屏障。不思考是愚昧，思考有时候会是疯狂。”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芸熙说：“我们继续呀，刚才说到验证，无法验证。”

“是啊，无法验证。”沈和说，“也许相对于身体的死亡，人们更害怕的是意识的消亡。如果意识不会跟随身体一起死亡，那么就还有光亮，还能保存着一点光亮；如果意识也消亡了，那就彻底的陷在黑暗之中，那就是彻底的虚无。”

李芸熙双手抱住了沈和的胳膊：“就是这个，虚无，可怕，可怕的虚无。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突然的有一种恐惧，毫无征兆，即使今天过得很快乐很开心，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会突然的产生这种恐惧。那种恐惧，我也说不清楚，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那恐惧到底是什么。也许就是你说的虚无，害怕自己再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我常常想像，即使我消失了，也能躲藏在云朵上，漂浮在空中，看到地球上的一切，那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害怕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能看见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