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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没有脚的苍耳

“是因为东电的那个项目吗？”苏珊强作镇定地试探着。
“我们不知道什么东电西电的，只知道拿人钱财给人消灾，对不起了，嘿嘿。”

“等等，”苏珊声音慌乱，“既然是拿人钱财给人消灾，我出双倍，买你们今天放我走！”

一个人说：“小娘们口气不小，你出得起吗？”

另一个说：“哥几个是专业的，是讲专业精神的，不然怎么混到今天！”

最后一个声音阴沉地说：“少特么跟她废话，赶紧动手，拍了照片好交差。”

“救……”

苏珊的“救命”没有喊出来就被堵在了嘴里。

沈和冲进巷子，大叫一声：“住手！”

巷子里，三个混混围着苏珊，一个从背后困住她，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叫出声，一个正要撕扯她的衣服，另一个举着相机。

沈和冷声说：“你们放开她，我已经报警了。”

“妈的，多管闲事！”

“找死啊！”

那几人骂骂咧咧放开苏珊，朝沈和围过来。

“小子，你妈没跟你说过在外边儿不要多管闲事啊？”

其中一个捏着自己的拳头说：“让我来帮你长长记性！”话音未落，拳头就迎面朝沈和袭来。

沈和往后一闪，那人接着又是一拳，沈和又一次灵敏地躲过。与此同时，他飞起一脚踢到那人的膝盖下方，正是膝跳反射的地方。那人哎吆一声俯身弯腰，沈和顺势上前用力抓住他的头发，随即用右膝盖连击那人的胸腹。那人被沈和打得全无招架之力。

本来这几人看沈和身体瘦弱，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以为一拳就能干翻。谁料自己的同伴竟然吃了亏，见势不妙，另外两人赶紧撸袖子上前帮忙。

一对二，沈和躲过前面那人的拳头，抓住他的右手腕闪到他背后，左后卡住他的脖颈，往后面那人面前一送，后面那人的拳头正好又准又狠地打在自己同伙的脸上，随即一声惨叫。

把手中这人狠摔在地，沈和随后将裤袋中的钥匙串丢到最后那人的脸上，在那人躲闪愣神之际，他连续出拳攻击那人的胸肋，直到把那人打得弯腰倒地。

打架要赢就一定要快，不能给对手喘息反应的机会。沈和弯腰捡起自己的钥匙，一脚踩在最后倒地那人的脸上，沉声问：“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咬紧牙关，竟然很义气地不开口。沈和冷笑：“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还英雄了？”他脚下使力，“信不信我能踩扁你？”

沈和的体内燃烧着暴戾之火，看着倒地的手下败将，心中有种奇妙的快感。

他的眼睛是红的，脸色很白，声音极其的平静，于是就更显出了一股叫人胆寒的疯狂劲。

“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委托我们的。”脚下那人颤巍巍说，“那位姑娘，你是不是抢了人家老公，人家要给你好看。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不关我们的事。”

沈和把目光投向苏珊，微微一笑。苏珊则低下了头。

沈和收回自己踩人的脚，理了理衣服，淡淡地说：“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他转身朝巷子外面走，苏珊赶紧追上他，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幽暗的巷子，来到了月光和路灯之下。

苏珊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沈和再见。这样的自己是如此的狼狈，而这样的沈和，是她不认识的。他的头顶和背后，似乎燃烧着火焰，像一头野兽，令人恐惧，也让人臣服。

夜风迎面吹来，有些凉，而走在侧前方的沈和似乎也在这凉风中恢复了常态，还是原来那个腼腆寡言的男孩。

“谢谢你。”苏珊说。

过了一会儿，沈和才回答她：“以后出门要小心些。”

“嗯。”

苏珊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后来他跟我说，他的未婚妻很凶悍，他并不爱她……”

“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沈和淡淡地说。

苏珊有些脸红。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是他话多，可今天，他的沉默让她不自在，也不习惯。她没话找话，又颇有感慨：“你，你还好吗？”

沈和干脆利落地说：“好，没死，还活着。我在做业务员。”

“业务员？你原来那么宅，不肯出门跟人打交道……现在怎么会选择跟你的性格完全不相符的工作。”

“人是会变的。”

苏珊微微侧过头，看着旁边的一棵行道树，掩饰着自己尴尬的情绪。这句话是分手的时候她对他说过的，现在他又还给她了。

“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你竟然还会打架，你，我一直以为很了解你，现在看来，我好像也不是很了解你。”苏珊讪讪地说。

沈和意味深长地说：“我也不太了解你。”

又沉默了一会儿，苏珊问：“沈和，你恨我吗？”

沈和终于看了她一眼，回答：“不。”

苏珊心里想：他是不是还爱着我？今天他救了我。他对我一直很好。只要我一句话，他就会来到我身边，为我做一切的事情。

恨吗？不恨。两人的理解是完全不同的。苏珊以为沈和还爱着她，只要她需要，他就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就像以前一样。

但对沈和来说，不恨就是不爱。一周多的时间，却好像沧海桑田。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曾经爱过的、最最亲密的女人，现在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他跟她已经不能够无话不谈了，他有了秘密，不能跟她分享的秘密。

感情真是件可笑的事，你以为离了不能活，可照样活得挺好；你以为不会再爱了，可是又开始爱了。以为要走过千山万水才能跨过的坎，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

有时候，只要熬过最痛苦的那个晚上，当黎明来临，又可以好好活着。

连没有脚的苍耳都可以粘在动物的身上去到远方，没有谁能一直留在原地。

再见了，沈和在心里跟苏珊告别，跟过去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