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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离愁相认

第二百五十八章. 离愁相认
耿蓁蓁回到家里，叽叽呱呱跟李慧凝和潭婆婆说着前面大河里有好多鱼，她跟爸爸妈妈看鱼去了，还跟她们展示她脸上被蚊子咬出的大包，撒着娇要她们揉揉。

耿正阳抢着烧洗澡水，又殷勤帮着潭婆婆和他娘提水倒水，依次帮耿蓁蓁和耿小乐洗澡。

一切忙过，耿正阳哄着听故事的耿蓁蓁睡去，又把她送回上房李慧凝处。

“两个小娃，真够闹腾的吧！”木英捶了捶腰，走到炕前。

“英子，快上来，我帮你按按。”耿正阳坐在炕上，急急招手。

木英乐得他伺候，趴到炕上，由他大手给她从脖颈处一路捏到尾椎骨。他的手掌滚烫，指骨坚硬，放松了手劲，恰恰正好。肌肉揉开，筋骨归位，木英舒服地眯起眼睛，直欲睡去。

“英子，我们这两年赚了多少钱了？”耿正阳问。

木英努力掀了下眼皮，“家里上万块总该有了！”

“这两年东亮、正海他们的厂子好像办得不错，我们把这些钱投到他们生意中去吧，你也不要这么辛苦了，我心疼。”耿正阳柔声道。

“嗯。”木英半梦半醒。

耿正阳睡下，抱起木英，让她睡在他怀里。木英挪了挪位置，枕到他肩颈处，一手伸进他衣襟，摸上他胸膛，紧绷绷的肌肉，光滑的皮肤，一颗心脏在掌心下呯呯跳动，那么激烈、那么狂野，把她的睡意都赶跑了。

“正阳，我好爱你。真想能天天这样枕着你睡。”她抬起脑袋，跟他亲吻一下，“真舍不得你走。”

“我也是。”耿正阳把她搂紧，“我都有些后悔当兵了，离开你，离开孩子们，我也不舍得。”

木英把一条大腿也搭上他身子，蹭了蹭，“那你早点回来。”

他右掌伸下，摸住她的脚，脚掌单薄，骨骼细巧，“好，我早点回来。英子，你知道吗，你最先让我动心的，就是这双脚，那样子细白，漂亮到精致。”

耿正阳在初夏最明媚的日光里，带着全家又去什刹海划船。欢乐的人群，热闹的氛围，一阵风过，吹来清凉的水香。耿蓁蓁快乐得简直要疯了，一路大呼小叫，拿着个船浆，拨得水花乱溅。

天清云淡，水光凌凌，微熏的日头，温暖的笑脸。要不是带着离愁，木英觉得这是最完美的出游了。

游玩回来，耿正阳拉着李慧凝在房间里私语，等李慧凝出来时，木英见着她通红的眼睛，一人在正房屋檐下站了很久了。

回过神来，又问木英，正阳的衣裳都准备好了没有，一定要让她都拿出来看过一遍。

“最好再织两件毛衣和毛裤，到时冷了都没地儿买去，那地方，肯定穷着呢！唉，吃的都没有，这可怎么过呢，不是折腾人嘛！我早说了，好好的过日子，当啥兵呢！”

李慧凝心疼不舍，唠叨不停，“现在织起来也来不及了吧！哎哟，这可怎么办呢！”

“娘，还来得及，月底走，还有一周多呢，我赶紧帮他织。”木英劝慰。

李慧凝稍稍放了心，“那你赶紧帮他织。上次你做的那狼皮背心，娘也用不上，你再帮他改改，到时让他穿。”

“好。”木英一一应了，翻出毛线，蓝色的剩下不多了，此时容不得她挑颜色了，把剩下的红色，淡灰，一股脑全织了进去，反正穿在里头，也不讲究美观了，保暖就好了。

木英又拿上钱，去王府井大街的同升和鞋店，帮正阳买了两双最耐磨的高帮皮靴，花了一百多块钱。她想着，夏日里可以穿解放胶鞋，冬日里就穿这皮靴。在牛家镇时牛大哥做的皮鞋，这两年里，陆续都被他穿坏了。他任务重，费鞋。

日夜赶工，木英织了两件厚毛线衣和两条厚毛线裤，狼皮背心也改好了，她和李慧凝、潭婆婆终于松了口气。

再不舍得，离别的日子还是来了。

耿正阳原想着先把木英她们送回老家，可木英说这耿氏菜馆子得收拾，她还想送正阳上火车，看着他走。

耿正阳不忍拂她意，只得让她们送他，打了电话交待东亮和正海到时在火车站接她们。

五月三十一日，火车站处处可见一身军绿的军人候车上车，送别的亲人眼泪涟涟。

李慧凝抱着耿小乐，潭婆婆拉着耿蓁蓁，木英和耿正阳各背着大包袱，赶到北京市火车站。

一行人挤开人群去找正阳说的同他一起去新疆的战友。

“正阳，弟妹，这边。”江小米大喊，挤过来接过木英身上的大包袱，又忙点头跟李慧凝和潭婆婆打招呼，“婶子，你们好，他们都在那边。”

木英随着他示意看去，见过几面的战士都聚拢在一个角上，地上摆着好几个大包裹，已有人快步过来迎他们，她惊讶，“这么多人都要去新疆啊！”

“不是，就正阳和高飞去。”江小米摇了摇头，有些黯然道。

木英不及多想，又看到了很是面熟的陆曾祺，他朝她点点头，有些别扭地不敢多看她。

“正阳，你太慢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高飞跳出来，欢喜笑道，随即又大笑着转头介绍道，“妈，你问的，上次那双棉鞋谁做的，就是这战友的爱人，她送……”

还没待他说完，就见着他妈妈以不符合她那年纪的身手，一把推开他，快走两步，拉上了木英的双手。

高飞嘀咕，妈妈是催着他要结婚了，可一双棉鞋不至于吧，再说，她都是战友的爱人了！

“是你！真是你！”高母激动道，一转头看见潭婆婆，又忙跑到她面前，“这位大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她念泪哽咽，“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向前，婷婷，你们快过来，救命恩人找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高婷抱着陈志新快步过来，“妈，就是她们吗？”当时她疼得晕晕乎乎，根本记不下救命恩人的相貌。

母亲留下地址，满以为她们会很快找来，可一日日，一月月，等了好久也没人上门，到后来，他们家都特意去寻找两人，希望能报答，可人海茫茫，哪里去找这一老一少的两人啊。

近来，母亲常常自责，当时想着自家情况，怕被有心之人利用，没敢大大方方出去感谢，只留了个地址。说起这个，父亲也是叹息，受恩不能报，心难安啊！

她抱着小新，就要朝潭婆婆和木英跪下去，被木英一把给扶住了。

木英和潭婆婆都认了出来，这老妇人和抱着孩子的少妇正是来京火车上她们帮忙接生的那对母女。

木英微笑，“就是这个孩子吗？”

“是是，就是这个孩子，叫陈志新，小新，快叫婆婆，还有这位姨，是她们救了你的命啊！”高婷忙让着小新喊人，“陈奇，你快过来，这两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高向前和一个穿军服，手上牵着个小姑娘的男人一起走了过来，很是感激地对上潭婆婆和木英。

两人立正，郑重给她们敬了个礼。

精英队战士大惊，他们可知道高飞父亲就是中央军委政治部的高部长，如此高位，已没几人能让他如此郑重敬礼了。

周围正等车的军人不识得高部长，可见他两鬓白发，一身气度，也明白应该是了不得的人物，此时见他用军人的最高礼节向两普通百姓敬礼，不由得都朝向木英和潭婆婆观看起来。

木英和潭婆婆猝不及防受了个礼，年纪轻些的还好，可看着高向前那年纪，俩人不由有些尴尬，忙笑道：“帮个小忙，这不算什么。”

“姐，她，她就是救你和小外甥一命的恩人，哎呀，找了大半天，原来就在眼皮子底下啊，我还去他家吃过饭呢！嫂子手艺可好了！”高飞哈哈大笑起来。

耿正阳恍然忆起那时英子她们上京时说在火车上救了个人，原来是高飞的姐姐啊！

高向前看看木英，看看耿正阳，再看看嬉皮笑脸的高飞，他微笑起来，看来这次儿子真办对了一件事！

“好啊！你们两人结伴去新疆军区，好好立功！以后有机会调回来的！”他笑道。

这句话，就如同许诺了。

高飞笑容一凝，等听清了老爹的话，往正阳肩头拍一巴掌，“兄弟，加油干！等着以后提干！”

精英队员互视一眼，暗暗有些羡慕，这是在高部长心里挂上号了呀！

高母拉住潭玉莲的手，“老姐姐，你们一直就在北京吗？我找了你们好久啊！你们怎么不来找我呀，这串个门子也好啊！”她带说带笑，“这下好了，原来你儿子跟我儿子是战友啊！一定要到我家来吃饭，今天就去吧！”

潭婆婆笑，“正阳是我侄子，是她的儿子。”她笑着介绍李慧凝。

李慧凝忙露出大大笑容，刚才一番话，她也弄明白了，原来面前这威武的老男人可以决定正阳的去留，那这个老太太得伺候好喽！

“我媳妇烧菜手艺还不错，你们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吃饭吧！”她忙邀请道。

“说啥嫌弃呢，怎么会嫌弃，欢喜都来不及呢！”高母笑道，“你们现在住在哪一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