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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伦融融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伦融融
“好，好，你先去忙，等下让正阳带木英一起回家看看她爹。”

耿建国和李慧凝忙应了。孙小美急匆匆回家了。

“你说正阳上军校了？”耿建国脚步一错，惊喜抬起头来，“真上军校了？”

几人进了堂屋，拉开凳子坐下，耿正阳抱着蓁蓁不撒手，指着红五星教她认识，“这是五角星，红色的……”

“爹，娘，正阳上战场的事你们知道了吧！”木英问。

“都知道了，你爹起先还瞒着我呢！”李慧凝斜一眼耿建国，“老头子夜里在床上翻烙饼，没出几天，嘴上起了一层燎炮，烧得呀，后来去潭大娘那里取了几贴药，吃了才消下去的。我盯着他一问啊，原来正阳上战场了，吓得我几夜没睡好。幸好隔了没多久，又来了封信，说战场上下来了，没缺胳膊没少腿，平平安安的，我跟老头子的心啊才放下来。”李慧凝拍着大腿说完，又盯上耿正阳，“正阳，下回可不准再上战场了，娘这条老命都要被你吓没了。”

“娘，我不是好好的吗！上头下命令，我总不能当逃兵吧！”耿正阳头也不抬回道，他忙着摸蓁蓁小手，几次被她不耐烦甩开，他又契而不舍摸上去，咋能这么小，这么软，这么轻的力道，疼得他心都化了，恨不能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

他看看桌上有糖，刚才木英发剩下的，拿了粒，剥开，要放到蓁蓁嘴里，被李慧凝喝住了，“别给她吃糖，口水滴得，一天要擦几十回。吃了糖还不想吃饭。”

耿蓁蓁早已看到他手里的糖，脚一蹬正阳肚子，站了起来，扔了帽子，用两只手去板他胳膊，嘴巴张得老大，凑上去，“吃，吃，蓁蓁要吃。”

耿正阳看看他娘，不敢把糖给她，可见女儿一脸急切，那种渴望，实在进退两难。

“都已经给她看到了，不给她吃是不行了，你咬掉大半，剩下的给她。”耿建国发话。

正阳听了，忙放到嘴里，咬下一大半，在蓁蓁视线跟过来，瘪起嘴要哭之前，把剩下的小半颗奶糖塞到了她嘴里，沾了一指头的口水。

糖真甜啊，还分不清大小的耿蓁蓁满足了，腿一弯，又坐了下去，眯着眼睛吃得口水淌成了河。

“你这小丫头，都要依了你的意才开心。”木英骂一句，可眼里的柔情盛都盛不下，起身拿帕子给她轻轻擦了。

小丫头抬头怔怔望住她，似在回想，似在辨认，两道淡淡眉头微拢起来。

木英伸手轻轻捏了下她小鼻尖，笑道，“我是妈妈呀，你不认得妈妈了？”她拍拍手张开，望着她笑。

“蓁蓁，你妈妈回来了？妈妈呀？”李慧凝笑着逗她。

没想到小丫头张开嘴大哭起来，上下齿龈各冒了四颗小米牙，一小粒奶糖粘在她舌头上，哭得特委屈，特伤心。

“哎呀，不哭，不哭，爸爸抱。”耿正阳心疼地抱起女儿，凳子也坐不住了，走出屋子，随手指着东西让她瞧，转移她注意力。

“这么长时间，丫头都会认人了。”李慧凝叹道。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耿建国笑道。

木英心里微微失落，以前老要她抱着的女儿竟然不认得她了，唉！这个妈妈没尽责啊！

她望着门外柔声细语跟蓁蓁讲话的耿正阳，听着咯咯笑起来的童音，不由笑了，以后她还有无数的时光，可以陪在这一对最爱的人身边，照顾他们，爱护他们，让每一天都过得像蜜糖一样甜！

“爹，娘，正阳提干了，他现在都是连长了。”木英笑着朗朗说道，“这次战场上他立了功，部队里给他提了干，所以被派出去学习了，这种上过军校的军官，以后还可以往上升呢！”

“真的？”

“真的？”

“你们看他军服，有四个兜，这就是官了，不当官的，上头只有两个兜！”

两老惊呆了！儿子有大出息了！都当官了！

“这官比村长大吧！”李慧凝愣愣问。

“老婆子，瞧你那点出息，连长，多大的官，该管几百号人呢！”耿建国振振道。

“娘，我来做饭。”木英起身，“菜拔了吗？”

李慧凝点头，“饭早上就做好了，再炒两个菜就行，这个天气，冷饭好吃。”

也不知在院子里逗蓁蓁的耿正阳咋听清了，回身大声道，“娘，英子手上有伤口，不能碰水呢，菜你来烧吧！”

被他如此爱护，木英暖着心脸红了。

“哟，咋弄的？”此时注意到木英绑着纱布的手背，李慧凝惊问。

“不小心划了一道。没事，现在不大疼了。”木英把手往后缩了缩，不好意思道，“娘，那我来烧火吧！”

“行，你来烧火，娘上灶，很快的，走了这些路了，你们肯定很饿了，一会儿就能吃了。”李慧凝笑道。

木英解开包袱，把带回来的一小包熏鸡拿了出来，“娘，这个隔水蒸一下吧！”她坐到灶膛底下，把火点着了，加了柴，起身站在一旁，看李慧凝麻利地炒菜，切熏鸡。

“英子，你现在说话顺溜了，真是方便多了，那时娘老弄不懂你意思，比手划脚的。”李慧凝哈哈笑道，“现在能说话真好！这样清清溜溜的，以后教娃子也方便。以前我还担心呢，等我家蓁蓁去上学了，同学不要笑她有个哑巴娘啊！现在可放心了！”

“娘，你看，这是开刀留下的疤，隔了两个多月了，还是很明显。”木英抬起下巴给她看。

李慧凝把头探过来看了，点头，“是挺明显的，以后做衣裳，把领子做高一点就行，再说你现在还年轻，慢慢会淡的。酱油这东西不要吃了，停一阵子看，会有点用的。”

嗯，木英点头，听她细细讲了，只觉这辈子样样都好，连婆婆都待她好了。不求跟亲娘一样贴心贴肺，只求这样有说有笑就很好了。

她下去添了柴，把五个月来在牛家镇生活的事情详细跟她讲了遍，当然只讲好的，她遇险，胡大哥救她的事是不能讲的。

李慧凝听得眉毛都飞起来了，“英子，你挣了那么多啊！这可老多了！在这里可以盖两间大洋房了，门窗全都漆上红漆，可喜气了。”

“娘，我把一半的钱都给东亮和正海了，让他们周转去，剩下的钱我们也没乱花，在北京买了套四合院，比家里这屋子还要稍大些呢！”木英把她炒好的扁豆端到小桌子上，笑嘻嘻说道。

“啥！在北京买了四合院！”李慧凝听愣了，长豆倒下去都忘了翻炒，锅内高温，煎得底下的长豆滋滋作响。

“娘，快翻，要糊了！”木英忙指着锅子喊道。

李慧凝忙翻了几勺，“你们要留在北京了？”她的脸慢慢苦起来，望着英子的目光带着些惶急和责怪，她儿子要离她而去了，“北京可远了，这边过去得三天吧！”

“娘，你别急，我是想着，正阳如果再升官，说不定要在北京工作，就算他不在北京工作，等蓁蓁将来大了，读大学，也得上北京最好的大学啊，到时在北京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木英指指锅子，示意她接着翻，细细说道，“娘，这次过完暑假回北京，我想带你和蓁蓁一道去。原想把爹也接去，可想着爹肯定离不开学校，那你就先去跟我们住一阵子。正阳是老大，不管怎么说，总由正阳和我来替你们养老。”

耿正阳抱着蓁蓁，正走到厨房门口，站在门边听见这段话，他抬手摸摸蓁蓁小脑袋，“爹的小心肝，等太阳下山后，爹带你去玩水怎样？”

蓁蓁听不懂，只伸着小手要去摸他眼睛，这眼睛她喜欢，一直在对她笑。

耿正阳把她小手放到他耳朵上，“小心肝，拉爹的耳朵吧，你娘就喜欢拉爹的耳朵。”他抱着蓁蓁慢慢踱了开去，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去北京啊？”李慧凝松了表情，迟疑道，“那可是首都啊，我们这乡下人，去那种地方，会不会被人笑话啊！”她别扭地拉了下身上皱皱的褂子。

“娘，我看了，北京人跟我们这村里人也差不多。他们可能吃得还没我们好呢，看这长豆、扁豆，多新鲜呢，园子里摘了就吃，他们吃得哪有我们新鲜，就怕娘去了那边，吃不惯。”木英笑道，“再说，娘，我还有个小心思，你去了北京，还能帮我带带蓁蓁，我想接着做些小生意。在牛家镇那边，我可是尝了甜头，这小生意挣得比人家在国有大厂子里挣得还多呢！扔了可惜了！”

她接着讲，“正阳军校毕业还有一年半呢，我们就先在北京生活一年半，到时他回部队了，我们再作打算，碰上暑假、寒假啥的，就回老家来。只是爹一个人在家要寂寞些了，娘，正海有没有对象了呀？”

“正海我正帮他留意着呢！”李慧凝心动了，去北京住个一年半，中间还可以回家住住，这样倒也不错，一是开开眼界，二是总要帮衬着儿子媳妇的，现在媳妇也能挣大钱了，她这把老骨头还能有用，“等下再跟你爹一道商量商量！”

“哎……”木英欢快应了，看来娘已答应一大半了，想来爹也不会拦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