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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裁衣回礼

第一百八十三章. 裁衣回礼
“爹，只要你在我们身边，我们就不会被人欺负啦！”牛红英机灵道，“弟弟，你说对不对！”

“对！爹还会教我们认字呢！隔壁妞妞的爹就不会！”牛红虎小胸脯一挺，自豪道。

牛庆阳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嗯，我们现在都挺好的。正阳，快吃，来，我们干一杯，恭喜你！”

木英忙拿过酒，给两人满上，见着两个汉子一饮而尽，她又给他们倒上。

“能去上军事学校，不错，好好干，以后还能往上升呢！正阳，努力些，弄个将军当当！我出去可以跟人说，我有个当将军的兄弟！”牛庆阳释然而笑，大力拍拍正阳的肩，哈哈笑起来。

“好！大哥，听你的！我们也弄个将军当当！”耿正阳笑道。

“当将军喽，当将军喽！”牛红虎喊。

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耿正阳一早就去了集市上，买回来五只鸽子，全都杀了，四只冻上，一只炖了。等木英起床，鸽子汤可以喝了。中午阳光正好，他又烧了热水，让木英洗了个澡，帮她把衣裳全部洗好晾出去。该回部队了！

“你别出门，我跟嫂子说好了，谁来问都说你不在。你安心养着，等好透了再去上班！我一有空就来看你！”

木英不舍得，搂着他腰，依在她怀里好久。要是不走该多好！

正阳出来五天已是极限，回去还要补假条，再不能拖延，每到此时，他都痛恨自已，实在太自私！

他揉着木英脑袋，在她头顶上亲吻，要是能把她叠成小方块，装在兜里带走多好！

“英子，我去申请个家属院，你有休息也可以过来住。”耿正阳下了决定。

木英红着眼睛离开温暖怀抱，她不是一直想着坚强些，不成他的累赘的嘛！人一生病就脆弱了！她擦擦泪，低声说道：“你……去……吧……我……没……事……”

眼睛里带着泪水，可怜巴巴的样子，嘴上故作坚强说着没事，更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进去待炕上，外头还冷呢，现在尽量少讲话，等养好了再说！”

他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下，毅然转身。

唉，古时的人出征打战，一去经年，这日子怎么熬下来的呀，他是一天都不舍得离开啊！

木英在病中，干躺着没劲，她央着刘满枝给她去供销社带回好几尺细棉布，细细裁了，做了件立领中式薄棉袄子，这是送蔡老太太的。

衣裳做好，刘满枝惊叹不已，这比上次送胡天明母亲的那件袄子还要好看。小圆立领、对襟如意扣，说中式吧，又透着洋气。

木英摇了下头，“能……绣……花……会……更好……”可惜她不会绣花。

“这样就不错了！这料子好，颜色也好，正红色，老太太会不会觉得太红啊！”

木英摇头，老人才喜欢穿正红呢，红点喜气。

“英子，你这手艺真好，要不我们做了衣裳卖吧，我帮你打下手，你还会不会其他的？”刘满枝兴致勃勃问道。

木英摇头，她是知道以后几年老百姓会穿得越来越花俏，衣裳也更加追求美，大红大绿都有人喜欢穿，她也知道流行啥样子，垫肩小西装，蝙蝠衫，喇叭裤，这些她会做，可现在没有缝纫机，做件衣裳两三天工夫，那这衣裳要卖多少钱才值这份辛苦啊！况且贵了人家买不起。

“也是，等你上班了，也没空了！”刘满枝笑。

木英又找了几件旧衣裳，调了米浆糊鞋底，再做几双鞋，棉鞋、单鞋都做，老人不一定喜欢穿皮鞋，布鞋更软和。

做鞋子花的功夫更大了，她也不急，阳光好时就搬了凳子坐到屋门前，晒着太阳纳鞋底子。

等木英做好一双黑布棉鞋时，时间已很快过去了十日。四月间的日头，到处是春光明媚了。厚重的军大衣脱下，如同说好的，大小媳妇们穿上各色外套，一时间街头喜意盎然，沉重桎梏打破，露出一番新新气象来。

喉咙处的伤口已完全长好，留了条黑色疤痕，木英也不介意，去供稍社，花了十块钱，选个条淡粉丝巾，扎在了脖子处，她这次开刀，整个人瘦了一圈，穿上春装，身材窈窕，曲线柔美，丝巾飘飘，异样好看。一时间大街上竟学她，流行起了扎丝巾，大红的、粉紫的、嫩黄的，这倒是她所料未及的。

上班前，她特意把做好的棉袄和棉鞋送去了蔡府。

蔡老太太看过伤口，握着她手一阵唏嘘，说她吃亏是福，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的！

“我这辈子，吃得东西多，看得东西多，人啊只要踏踏实实，挣自已能挣的，到老也就不会后悔了！”

“试……试……”木英笑着说道，把棉袄和鞋子都拿了出来。

“木英，你还有这好手艺啊！”关妈拿过棉袄，比给蔡老太太看，“瞧瞧这针脚，做得多密实，这样子，可真是好看！”

木英羞涩，就是天气热了，穿不了几天了，她开口道，“我再……做件……单的……”

老太太一试穿，大小正好，喜得不舍得脱下来，硬是现在就要穿着，如同个小孩子。

“丫头，你跟我来，你手艺这么好，我不客气了，再想请你做两件衣裳。”蔡老太太起身，拉着木英进了东屋，从柜子里拿出两大叠布料。

木英看去，有涤纶、呢子、的确良，还有些叫不出名堂的新式合成布，厚布薄布，每种都有一大块。

“这些是我孙女从上海带回来的洋布，放了挺久了，一直没找到好手艺人。唉，以前我家专门去做衣裳的那个周裁缝在文革中挨不过批斗，上吊了。这些年我都穿穿旧衣裳，也没啥做衣裳的念头。这两天啊，我跟关妈出去买菜，竟不想，外头人都穿得不一样了。”蔡老太太边说边笑，“以前看出去满目是绿色、蓝色，就找不出个其他颜色！”

关妈一旁笑起来，“是啊，今儿出去，还看见一女的穿了件紧身衣裳，那胸脯鼓鼓的，也不怕难为情！”

木英暗笑，以后这样穿的人会越来越多呢，到时裤子不包紧大腿那就不叫个好看！

蔡老太太挑出一块西瓜红涤纶布，放在她身上比划一下，“这个衬肤色，给你做。”

木英忙摆手，这可不好意思拿。

“丫头，你可别嫌弃，这颜色我哪做得了呀，你拿去做个外套穿，肯定好看。”蔡老太太佯装板起脸，“你不拿我就要生气啦，就当帮我做衣裳的工钱！”

“木英，老太太高兴，你就拿着吧！”关妈劝道。

木英忙双手合十，拜了下，收下了老太太的赠予。

“你看这块做外套咋样？”老太太见她收了，非常高兴，又拿出一块枣红色的往自已身上比划，“哎哟，这可穿得越来越俏了，走出去会不会被人骂老不羞啊！”

“哪会呢，这颜色配你的银发，映得面孔红润，好看。”关妈笑道。

老太太比划几下，满意了，放到木英手上，“丫头，麻烦你再帮我做件单袄，样子嘛，就做你送我的这样子，真是好看。”老太太拉拉身上的衣裳，笑道。

木英忙点头，接了。

“关妈，你的就自已做吧，丫头肯定忙不过来。”蔡老太太笑。

关妈笑，拍手道：“那我再等等，等木英有空了再让她做，这样好看的衣裳，我也想穿呢！”

把两块布用报纸包了，蔡老太太又装了一大袋子松子，送着木英出门了。

“有空就来坐坐，我不出门，总在家的。”蔡老太太笑得慈蔼，眼角的皱纹如同青花瓷上的花纹，带着岁月悠悠的隽永，宜人好看。

回到家里，木英拿出尺剪，趁着有时间，先把衣裳裁了。蔡老太太那件，样子定了，算好尺寸，很快就裁好了。还多出半块，一时想不到能做什么，随手放了一边，拿起自已那块，西瓜红，这颜色少见，做了西装外套会不会太艳，她展开，布料还挺多，不忍乱下剪，先放了一边，拿起刚动工的单布鞋做起来。

这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木英就上班去了。到了食堂却被王春的热情给吓了一大跳。

“木大厨，你可终于来了！顾进文那小子被开除了！”王春摸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后怕道，“你可不知道，这几天镇长的脸色可臭了！我顶了几天，实在吓死我了！”

“怎么……会？”木英问。

“哎呀，你能讲话啦！”王春惊喜，“噢！这丝巾真好看！”

木英把丝巾解开，给她看了伤口，引得她一阵大惊小怪，“这都能看好！现在手术可真厉害！”

“你跟……我……说……顾进文……”

王春一通大说，就是市里来领导检查，顾进文大席面没做象样，不是上菜慢了，就是菜做得不精细，咸淡也就不说了！

“那小子狂得什么事的，真正到了儿，一点都不顶用。”王春道，“事后镇长过来把他大骂一通，亲自下令开除了！现在朱林花又被喊回来了！我做了几天饭菜，镇长没再发火，可那脸板着，也够吓人的！唉，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能揽那个活计啊！”

木英轻轻笑了，这样最好，这食堂她就能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