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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新年

“吁！”
车夫赶着马车来到了这一片坟地旁，通体黑色毛发的老马“希律律”的吐着热气，望着伫立在不远处的陈萧，车夫结结巴巴的紧张道：“大，大人，东西我都给您送过来了，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回了。”

陈萧没有开口，仍旧如木头一般站在那里。

车夫见状只好开始将车厢里的物件一件接着一件的搬下来，最后解了车后拴着的牛马绳索，小心翼翼的驱赶老马调转车头。

哗。

身后，陈萧拔剑的声音令车夫更惶恐不安，他不敢回头，生怕这位大人杀人灭口。

唰！

剑锋破空的声音干脆利落，车夫发现自己无事后，缓缓转过头望向了身后，正好看见了一牛一马轰然倒地的画面。

鲜血从牛、马的身上飙的到处都是，马车车夫见状干咽了口唾沫，然后也顾不上其他，扬起马鞭，“啪”一声抽在了老黑马的屁股上。

老黑马一声长嘶，四蹄发力，朝着前方狂奔而去，马车都跟着颠簸个不停。

不消盏茶时间，车马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记忆中那个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沦为了一片孤零零的坟地，从一些还残留的焦黑木桩上来看，村子里的一切都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陈萧紧紧锁着眉头，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拿剑的手还是抖得厉害。

剑鞘自手中脱落，陈萧却失魂落魄的提着却邪剑朝着前方的坟地中一步步走去，黑金色的剑锋在土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闭上眼睛，记忆里的小村庄似乎又一次出现，耳边还传来儿时玩伴在村子里嬉笑奔跑的声音，他一步一步的继续向前。

他好似经过了陈老太爷的家门前，陈老太爷还坐在院中老木椅上一边大口抽着旱烟一边咳嗽个不停。

“怎么？你小子眼睛都看直了，难不成也想来一口？要不要尝尝？”

陈萧摇了摇头，再向前走了两户人家。

耳边响起了陈二娃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要死啦，要死啦，娘你别打了！”

“不打？你个臭小子天天祸害家里的老母鸡，老母鸡都被你吓得不下蛋了！”

陈萧远远似乎看到了母亲在向自己招手。

他步伐加快了几步，只是前面却遇到了拦阻，睁开眼睛后，陈萧望着面前的坟包发着呆。

泪水终是顺着脸颊滑落，手中的却邪剑也掉落在了坟地之间，陈萧双目茫然的看着漆黑的天幕，他的身体都已经开始抖了起来。

突然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冷，冷得刺骨，冷得钻心。

爹！娘！

“啊！！！”

一声凄厉的嚎叫惊乱了这个夜。

……

“过新年，糖瓜粘；除旧岁，换新桃；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儿要顶新毡帽，老太太要件新棉袄……”

华城的街头巷尾沉浸在锣鼓声与鞭炮声中，穿着新衣的稚童们兜里装满了吃的，无忧无虑的唱着童谣，哪边热闹便往哪边跑。

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祥和。

华城里的钱家大宅，陈继祖正在管家的吆喝声中忙活着。

直到入了夜，陈继祖才得以喘口气，与府上的丫鬟、家丁们围坐在一起同吃着年夜饭。

“都给我麻溜的吃，吃完还有活儿等着呢！”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吩咐一声后，将桌子上的烧鸡-鸡腿掰下，咬了一大口：“钱老爷慈悲，赏了你们这顿丰盛的年夜饭，你们以后在府上干活也都给我卖点力气，最好别让我跟你们再费口水！”

“是，是。”陈继祖与一众家丁、丫鬟们连连点头应和着。

“好了，我一会儿再过来。”管家将咬掉一口的鸡腿扔回了桌子上，吮吸了下指尖的油腻，走向门口时，忽然见到一新来丫鬟，眼前一亮，伸手在丫鬟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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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水灵啊！”

丫鬟敢怒不敢言，只得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落在管家的眼里这却成了娇羞少女的引诱，嘿嘿一笑，眯着眼睛不知道又在暗中盘算些什么。

眼见管家走出了门，犹豫再三的陈继祖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刘管家，刘管家！”

刘管家皱起眉头看着这个追上来的奴才：“怎么了？”

“我想出去一趟，尽量在明天晚上前回来，能不能麻烦管家您通融通融。”陈继祖紧张道。

“通融？”

刘管家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的搓了搓手指。

陈继祖忙从怀里取出了一些大钱儿放到了刘管家的手里。

“这么点儿？”刘管家低头用手指扒拉了下，然后嫌弃的看向他。

陈继祖呵呵赔笑：“每月工钱实在少了点，就这么多，还请管家您……”

“还什么还！”刘管家怒斥着打断他，道：“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收留到府上的，嫌工钱少？签卖身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两天府上事情多，你这奴才要敢偷溜出去，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腿打折？”

“滚滚滚！少在这儿碍我的眼！”

刘管家不耐烦的骂了一句，然后一边掂量着到手的大钱，一边哼着曲儿走出了这处偏院。

陈继祖咬了咬牙，转头看了眼屋子里埋头吃年夜饭的丫鬟、家丁，径直朝着钱宅后院跑去。

一路提心吊胆的搭好梯子，陈继祖刚准备翻越院墙，远处就传来了在钱宅巡逻值夜的护院大喊：“干什么的？有人跑了！”

闻声后，陈继祖动作加快，翻上院墙后直接跳了下去，然后一瘸一拐的朝着小巷子里钻去。

钱宅内，护院的喊声刚响起不久，东院又传来了一声叫喊。

“不好了！老爷被大奶奶打了！快来帮忙啊！”

准备追出去的护院互相看了看，还是决定先赶去东院，至于这个偷跑出去的家丁，除非他不再回华城，否则，早晚都能逮回来。

一连跑了三条街，确信没有人追上来的陈继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华城的一处酒肆，在酒肆买了两坛子酒后，他又用兜里仅剩不多的钱买了半只烧鸡，而后一路出城，沿着漆黑漫长的大道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