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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生疏

夜幕降临，浮云散去，皎月升起，繁星璀璨。
天上的星月光辉仿若穹苍里被人随意洒出的碎钻，在黑暗里散发着耀眼的银光，银光铺天而下散向凡尘，将嘉禾宮糊窗的明纸染成一片莹白。

轻云揉了揉极度疼痛后有些昏沉的脑袋，微微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派绣工精雅的云锦帐，灯光下生出一层朦胧的光晕，甚是好看。

“娘娘，您醒了！”耳畔传来激动欣喜的娇俏女声，轻云不禁转头看去，迎面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却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脸。

“你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却又觉得那么的熟悉。

蔽月脸上的欣喜顿时暗淡了几分，仿佛被人一泼冷水浇灭了心中的欢喜，语气颇为失落，“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她说话的口气，似乎跟自己很熟，轻云便试探性的问道：“我们以前很熟？”

蔽月叹了口气，“算了，忘了就忘了，你还能变回个正常人已经万幸了！至于记忆这种事慢慢来吧！”

轻云抬起头惊诧的看着她，心中对她口中的话实在好奇，听那语气自己似乎是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忍不住问道：“那个听你的语气应该跟我很熟，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家住何方？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轻云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弄得蔽月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好了，于是便将她从韩府到进宫的这段经历都告诉了她，当然谨慎起见，她并未告知轻云是毅王的细作。

虽然在蔽月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过去，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入宫为妃这件事。

“你是说在静慈庵我对皇帝一见倾心，爱慕不已，所以自愿献身与他，最后才能进宮的？”

轻云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震惊不已，她怎么也不愿相信从前竟是这样的，她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会做这样不知羞耻的事。

何况这个像牢笼一样的皇宫究竟有什么好的，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到处充满危机凶险，否则也不至于才进宫没多久就被人害的成了傻子还失去了记忆。

不过听起来这个皇帝对自己倒还真的挺上心，长得也的确是相当英俊，就是气质冷了些。

“陛下驾到！”外间响起了一个太监高亢的声音，一袭墨色团云龙纹锦袍的南宫陵姿态优雅的走了进来。

轻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道：做皇帝的果然个个都是疑心重的，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轻云才略微欠身准备行礼，可腰刚刚弯下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扶住了臂弯。

臂弯处顿感一股炽热的触感，仿若触电般有股轻微的酥痒，微微抬头正对上南宫陵那双深邃璀璨的星眸。

这双眼睛好像冥冥中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魅力，像一个大大的吸盘一样，一点点将人的心神吸去。

“瑶儿！你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了！感觉好些了没？”南宫陵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在耳畔不远处轻轻响起，让她莫名的心颤。

即便知道眼前这个人曾是自己最亲密的爱人，可却还是没办法与他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毕竟此刻在她眼里他只是个陌生的男子。

她下意识的挣脱开南宫陵的手掌，身子也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歉然道：“不知陛下忽然驾到，还望陛下恕罪！”

许是感受到她刻意的疏离，南宫陵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和无奈，但依旧温声说道：“瑶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也不必如此生疏！”

“生疏”二字他说的极其隐忍，仿佛在刻意隐忍着此刻心头的无尽哀伤。

宫人们见皇帝脸色不好，大多不敢出声，要么静静的站在一边充当木头人，要么便悄悄的溜出内殿，殿内一瞬间变得诡异的安静和尴尬。

轻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方才的话，只好低着头默不作声，而南宫陵则是一直盯着她的头顶，这样尴尬的场面直到被一声怪异的声音打断。

只听“咕噜”一声，从轻云的腹中传来一阵极不雅的声响，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殿内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向了她。

轻云的头越埋越低，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要再出来才好，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她脸颊涨的通红，那绯色的红晕随着四周的静默迅速攀升，很快便红透了俩只耳朵根。

“咳咳……瑶儿是饿了吧！来人！传膳！”南宫陵左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下，随后笑着吩咐道。

很快宫人们便传了一大桌子的美食，轻云盯着那一桌子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面上虽装着一派斯文平静的模样，但是那饥肠辘辘的肚子却叫的更加大声了。

奈何对面的人吃相极其斯文，一小口一小口优雅的嚼动着，画面看起来甚是养眼，而为了不让自己吃的太难看，她只得尽量控制自己吃饭的速度。

可即便这样克制她还是敢在南宫陵之前吃完了，并且比他多吃了三碗。

吃饱肚子的感觉是真好，轻云一脸满足的离开了餐桌，可奈何吃的太饱竟然打起了饱嗝。

“怎么了？是不是吃太多了！”南宫陵立刻扶住她被饱嗝呛的不太稳当的身体。

“没嗝没事，一会嗝就好！嗝！”轻云嗝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面色涨的通红。

南宫陵帮他轻轻拍了拍后背，又命人端了水给她喝，可是尝试了许多方法依旧不管用，他不免有些担忧焦躁，浓密的眉毛揪成一团。

“陛下！奴婢小的时候听祖母说过，这打嗝不断只要受到刺激和惊吓立刻便会不再打嗝了！”一旁伺候的小宫女实在看不过去了，大着胆子说道。

“当真管用？”南宫陵目光盯向她，小宫女只觉一阵冰冷的寒气向她袭来，吓得脸色发白，结巴道：“奴婢奴婢以前打嗝就是就是这样来的……”

南宫陵再不看她，冲着满殿的宫人冷着脸喝道：“都下去！”

宫人们立刻慌慌张张的作鸟兽散。

南宫陵见自己的爆喝没有作用，便趁着轻云不注意突然将她横空抱起，惊的她大叫一声“啊！”

这样的场景是何等的似曾相识，从前他也是总爱这样抱着她开心的在殿内转着圈圈，而她则是一边嗔怪一边笑的花枝乱颤。

南宫陵忍不住去看怀中那惊的大叫的女子，她白皙的容颜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霞，眼中弥漫着一股惊讶和羞涩，这样的神情与当初是何等的相似。

他不禁红了眼圈，低哑道；“瑶儿！瑶儿……”

轻云吓得立刻从他怀中跳了下来，尴尬的说道：“那个！不好意思，我一时紧张就跳下来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南宫陵被她这突然起来排斥的举动惊的有一阵恍惚，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轻云心想再这样下去这气氛实在是要将人闷死，于是硬挤出一丝笑容装作贤淑的说道：“陛下为臣妾的事情忙了一天想必一定是耽误了许多国事没有处理，陛下要不要先去处理处理！”

南宫陵道；“好了？”

轻云这才发现那让人难堪又难受的饱嗝终于停了下了来，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欢喜。

“还真是好了！既然臣妾已经没事了，陛下还是赶紧回去处理正是要紧！”

南宫陵眉尖似乎扭曲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殿外吩咐道：“王安，去将折子搬进来，朕要在这里批！”

“什么？你……”轻云本能的开口要拒绝，但一开口她便意识到她不该开口，作为皇帝的妃子哪有随便违逆皇帝意思的。

她只好悻悻的住了口，慢慢的往贵妃榻走去。

南宫陵道：“怎么？瑶儿是有什么话要说？”

轻云摇了摇头干笑道：“没什么？只是怕陛下辛苦了！”

南宫陵墨色的眼底漾气一片涟漪，然而只是微不可查的波动，转眼便又恢复成一片平静。

南宫陵的奏折一批便是数个时辰，轻云躺在贵妃榻上，无聊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别提有多别扭。

这个皇帝怎么连奏折都在这里批，难不成从前也这样？看来自己曾经与他的感情真的很好，可为什么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她忽然想起刚醒来的时候看见南宫陵赤身裸体的站在自己面前的画面，虽然只瞥了一眼便紧紧闭上了眼，但那惊鸿一瞥却还是让她在心里忍不住感到惊叹。

高挑的身形，白皙的肤色，漆黑的长发湿漉漉的笼在一侧，发尾的水珠顺着优美而充满力感的胸腹流畅的滚落，当真是让人脸红心跳，血脉膨胀。

想着想着轻云便再次不自觉的羞红了脸，一边心里暗骂自己的无耻，一边拿眼睛偷瞄桌案边认真批阅的南宫陵。

灯光下，他神情专注，眼神清冽，神色间有霜雪之意，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眉心也渐渐阴沉。

轻云立刻收回了目光，心道；看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可是他怎么还不走啊！不会打算一直待在这里批奏折吧！他不走自己还怎么睡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轻云实在经不住那深深的倦意来袭，便自己先上床休息了！

可刚躺下没一会便听见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她心头发怵，难道他也要来休息了？来和自己一起休息？

果然帘帐被掀开，身后响起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温热的身体滚进了被窝。

轻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转过身一脸吃惊的望着已经脱好衣服的南宫陵，结巴道：“你你你……批完了？”

南宫陵点了点头上来便要将她往怀里搂，轻云惊的脸色雪白，下意识的往里躲了躲，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陛下，那个，我有点不太习惯！”

南宫陵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低沉道：“你不愿意！”

轻云能明显感觉到压抑在他身体里的不快，亦不敢与他硬抗，只得软下声道：“我只是刚刚醒来，对这一切还没有完全接受，所以觉得有些突然！”

南宫陵脸色平静了下来，“是啊，从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可你以前既然那么爱着朕，如今难道对朕就毫无感觉了吗？”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呢！

轻云实在怕说出实话伤了他的赤子之心，只好勉强缓和道：“那倒不是，陛下你长得这么英俊是个女子都不会不动心的吧！我只是还没完全消化……”

话还没说完，南宫陵忽然将脸凑了过来，一只手紧紧箍住轻云的后脑勺，看这姿势下一步怕就是要上嘴了。

轻云心里一片惊愕，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正想着如何逃脱如此这般感情炽热的皇帝的魔爪，突然嘴唇被一片柔软的炙热覆盖，温柔的吻着她的樱唇。

轻云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浑身的血液急速上涌到脸部，一张脸涨的血红，而那颗狂跳的心在跳到最高处时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停止了跳动。

“嗝！嗝！嗝！”

就在南宫陵吻的如痴如醉，越陷越深的时候，那久违的打嗝之音，再次从轻云口中传来，猛然斩断了他脑中的所有旖念。

南宫灵一阵错愕之后，连忙帮她顺着后背，可这次却怎么也消停不了，无法，只好宣了太医来瞧。

轻云觉得这恐怕应该是她有生以来最丢脸的一件事了吧！

她低下头来红着脸再也不敢去看南宫陵，这么糗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