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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心寒

陆绾很清楚，若是顾容息打定主意的话，那么是她无论如何都劝说不了的，然而若是这般的话，那么穆蔷薇的孩子就必然保不住，既如此，她当初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如今陆绾从最开始的悲愤之中清醒过来，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穆蔷薇，明明是她设计让穆蔷薇有了子嗣，这会儿顾容息却根本就不想要，这不是给了穆蔷薇希望，又硬生生地将她的希望熄灭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陆绾越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顾容息却越发地不肯给她机会，只是又说了几件不打紧的事情，之后方才哄着陆绾睡了，如今陆绾的精神越发不济起来，是以被顾容息哄了几句，她就当真睡了下去，而在陆绾睡着了之后，顾容息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许多，既然这件事情是因为他而起，那么，他也就必须亲手将这件事情解决才行。

适才他并没有和陆绾开玩笑，即便是心里面并不如何信了那个巫师，可自己和陆绾之间，怕是再也难以有子嗣，可即便如此，顾容息也不想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乃是别人所出。

这会影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蔷薇宫。

穆蔷薇早就想过，顾容息很有可能会来，只不过穆蔷薇没有想到的是，顾容息来的这么快。

看来，他会要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穆蔷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顾容息的关系发展至此，她本来想着，自己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宫里面过一辈子，即便是没有顾容息的宠爱，可是只要可以在暗处里面看着顾容息，就已经足够了。

可陆绾的擅自做主，却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穆蔷薇再也不可能维持哪怕是表面上的平静，因为，她的心里面本就有着顾容息，如今他们更是打破了最后的一层桎梏，这要让穆蔷薇如何再平心静气地面对顾容息呢？

哪怕是知道今儿个顾容息来的目的是什么，穆蔷薇也没有办法真正地对顾容息产生恨意，谁让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就是这样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呢？顾容息的心里面唯有陆绾一人，这一点，她自始自终都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她也不可能心存妄想。

果然，还是造化弄人。

想到这儿的时候，顾容息已然来到了穆蔷薇的面前，他低沉着声音，“蔷薇，你素来是最为知晓朕的心意，朕今日为何前来，想必，你也是知晓的。”

“臣妾——自然是知晓的。”

穆蔷薇艰难地微微颔首，“只是，臣妾和这孩子的缘分着实是太浅，若是不影响了皇上的心情，可否，让臣妾和这孩子再多相处一段时日？毕竟，这是臣妾和皇上的孩子。”

对顾容息而言，穆蔷薇不是仇人，甚至他们乃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在最为艰难的时候，哪怕是陆绾都不在身边的时候，是穆蔷薇陪着他度过，所以在穆蔷薇说出了这样请求的时候，顾容息很难回绝她。

是以，顾容息沉吟片刻，“如此也好。”

说着，顾容息转身就要离开，甚至没有打算在穆蔷薇这儿停留太久的时间，如果是平时的话，穆蔷薇自然不会怨天尤人地想要挽留顾容息，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顾容息亲自来要求自己打掉孩子也就罢了，可偏生他甚至不愿意在自己这里多留片刻，难不成，他是将自己当做徐宝儿那样的人在防备了不成？

女人本就是最为敏感的动物，更何况现在穆蔷薇还有了身孕，是以她的情绪也略微有些激动，“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比不得皇后娘娘，可是臣妾和皇上好歹也有一丝丝的情义在，皇上如何就能够这样狠心？难道，皇上是在嫌弃臣妾的身子脏，所以，所以——”

说到最后的时候，穆蔷薇甚至再也说不下去，而顾容息则是淡淡的，他甚至没有回头，“蔷薇，你如今有了身子，还是莫要激动才好，日后朕会让神医亲自来料理你的身子，以免你落了病根，你好歹跟了朕许久，朕不想你在宫里面平白地蹉跎了岁月，到头来却落得一身病，这般，朕在心里面也过意不去。”

顾容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穆蔷薇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是臣妾适才太激动了，望皇上恕罪，只是，皇上并没有对不住臣妾，一切都是臣妾心甘情愿的，此事，臣妾虽然不知情，可每每想起来的时候，臣妾还是感激皇上和皇后娘娘，如此给过臣妾一段美好的过往，臣妾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了，皇上且放心，等到这段时间过了，臣妾自己会料理干净，不必皇上忧心。”

“如此甚好。”

顾容息淡漠地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去，甚至并没有因为穆蔷薇的话有了半点儿动容，呆呆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穆蔷薇方才冷笑一声，顾容息对着陆绾有着百般柔情，可是对待自己却冷若冰霜，自己哪里不如陆绾，怎么就得不到顾容息的欢心？

穆蔷薇还不曾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对顾容息和陆绾已然有了怨念，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如今顾容息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顾容息话里面的意思，穆蔷薇却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顾容息要打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即便他很清楚，这个孩子是他的，即便现在朝局不稳，需要一个子嗣来稳定朝局，可是顾容息就是不会这样做。

不为别的，只是顾容息希望他的第一个孩子乃是陆绾的孩子。

可是如果真的如同陆绾所说，她再也不可能有了孩子呢？

一时之间，穆蔷薇想了许多，她甚至想着，如果陆绾出面保全这个孩子的话，顾容息未必不能松开，顾容息最为在意的人便是陆绾，如果陆绾肯开口的话——

想到这里，穆蔷薇一下子有了精神，是了，如果她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那么陆绾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因为这件事情并非是你情我愿，她和顾容息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既然如今孩子已经有了，那么陆绾就应该帮助她保住这个孩子才是。

不知不觉之间，穆蔷薇已然产生了利用陆绾的心思，母亲都是自私的，穆蔷薇也不例外。

既然穆蔷薇希望保住自己的血脉，那么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做了。

然而穆蔷薇却并没有去主动找陆绾帮忙，无他，只是宫里面的眼睛实在太多了，而且她只要有风吹草动，那么蔷薇宫里面的动静就一定会传到顾容息的耳朵里面去，穆蔷薇不希望顾容息觉得自己是个不老实的女人，所以她希望等到陆绾主动来找自己。

等到陆绾主动承担所有的责任，等到她自己去向顾容息开口恳求留下这个孩子，如此，陆绾承了自己的情，而顾容息也就无话可说。

绾儿，恐怕我就要对不起你了！

穆蔷薇咬着嘴唇，想着自己竟然对陆绾起了利用的心思，心里面难免有些愧疚，不过旋即穆蔷薇就下定决心，既然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因为顾容息和陆绾，那么陆绾帮助自己保住这个孩子，也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果然不出穆蔷薇的所料，不过是隔日的功夫，陆绾就来到了蔷薇宫，见到穆蔷薇还好端端的，她的心里面才松了一口气。

“穆姐姐，听说皇上来了你这儿？”

穆蔷薇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他——”陆绾小心翼翼地看着穆蔷薇的身子，“皇上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穆蔷薇叹了一声，“皇上想要对我做什么，绾儿妹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是缓了我几日的时间，让我和这孩子多相处几日的功夫，过不了几日，皇上就会让神医亲自料理我的身子。”

“皇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陆绾愤愤不平地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我已经对皇上说了，我的身子恐怕难以有皇上的子嗣，可皇上偏生不肯听进去！”

“皇上最宠爱的人便是你，你又是东楚皇后，有第一个子嗣本来也是应当应分的事儿，皇上这么想也是不错的，更何况，你的年纪还轻，日后有子嗣也是不久的事情，我这孩子和我的福分浅，没了便没了，不要让皇上生气。”

“不行！”

陆绾蹭地一声站了起来，“穆姐姐，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是我当时设计让你和皇上在一起的，如今你有了孩子，我也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

“如今皇上有了这样的意思，我就更加不可能不管，否则的话，若是皇上真的逼迫你打掉了孩子，我可就是个罪人了，如此，我和那些嫔妃们又有什么区别？”

听着陆绾话里面的意思，穆蔷薇也觉得心安了不少，她自然知道陆绾不是这样的人，是以开口安慰，“绾儿妹妹，皇上也是心里面唯有你一个人的缘故，想来，皇上是觉得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