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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白天踩点

岳宝桂扛水泥上楼，忙碌了一整天，浑身疲惫不堪，狼咽虎吞吃了咸鱼加青菜的晚饭，摇摇晃晃走进破茅棚，爬上毛竹搭的床倒头呼呼大睡。
他站着机动渔船的船头，看见蔚蓝的海水与湛蓝的天连在一起，他知道有一句成语形容眼前的优美景色最符合，就是“海天一色”，太阳挥洒在海面，折射的阳光照耀在矗立海边的高楼大厦，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渔船靠岸，他登上皇后码头。这个码头是香港政府官员和英国皇室成员使用的码头，历任港督上任的必经之地。新港督上任是乘坐“慕连夫人号”游艇抵达中环，在皇后码头上岸，并在爱丁堡广场举行阅兵等就职仪式，然后前往香港大会堂宣誓。1975年英国女皇伊丽莎白二世首次访问香港，在5月4日下午启德机场降落以后，乘坐“慕连夫人号”渡过维多利亚港，在皇后码头上岸。

铺着码头通道迎接他的不是红地毯，而是一张张黄色的金牛。香港人称1000元港币为金牛。岳宝桂眼尾都不看在码头拿着玫瑰花，欢迎他的穿超短裙香港美女，他弯腰低头捡钱，可惜忘了带绿色的军用挎包，维多利亚港风很大，把金牛吹得漫天飞舞，捡到手的钱被大风刮跑，他跳起抓半空飘荡的金牛，抓来抓去没法到手，眼睁睁一张张千元大钞随风而去，他急得大喊大叫。

“嗒，嗒”破茅棚滴下的雨水，打在脸上，他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蹲在地盘工作是浪费光阴，每天1.4元，还要扣大部分钱到春节前才能发齐，他必须要尽快找钱，偷渡到香港去。

他请了半天假，骑着自行车到处逛，到了城西的马桥街，这里是城乡结合部，郊区的黄榜大队有多间制衣厂、制鞋厂。岳宝桂看见农村信用社黄榜分理处的人进进出出，他把自行车停在外面，进去看一下。

“提三千元现金，发工资的。”一位中年妇女把支票递进窗口的女营业员，不一会，营业员把扎得整整齐齐的一叠叠十元、五元、一元的人民币递给中年妇女，她在窗口外用手蘸着水反复清点，大半个小时过去，她把点好的钱放在手提包，走出信用社门外，后面跟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青男子。

“突，突，突”，手扶拖拉机响起来，中年妇女跳上后车厢，年轻人把手扶拖拉机开走。岳宝桂看着眼里，他警惕性很高，怕人怀疑进信用社的目的，他用“李兴国”的假名，开了一个活期存折，存了5元。

一个中年妇女手上捧着这么大包的钱，工农10型的手扶拖拉机开的速度比他骑自行车还慢，对，抢钱，比抢手表划算。他骑着自行车远远跟着，走了大半个小时，看见他们进入一间名字叫“隆发”的制鞋厂。黄榜大队有十多间类似隆发鞋厂的中小型工厂，每间工厂100到200人。

工人每个月都要发工资，厂出纳员到信用社取几千元发工资是正常的。岳宝桂向建筑包工头辞职不干，明知道有几十元被扣押到春节前才有机会补发，他不管这么多，搞掂一单就是几千元，这几十元算不了什么。他在马桥街靠近黄榜大队的横巷租了破旧农村屋，装扮成卖水果的小贩，在信用社附近摆摊。

通过细心观察，他发现新大陆。工厂的出纳员基本是清一色的女同志，没有男的干这一行，最高级的出纳员也只有一位男的手扶拖拉机司机当护卫，通常是女的取钱放进手提袋后走出信用社大门，一位男子用自行车搭着就走，他还看见有女出纳员取钱以后背着挎包，独自一人骑自行车离开。

真是天赐良机，抢女出纳员的钱比在大街抢手表好多了。他骑着自行车反反复复从信用社出发到黄榜大队的工业区进行踩点，寻找事成以后的逃跑路线。

信用社到工业区的路是泥沙石子路，道路两旁栽种着桉树，勉强可以通得过双向对开的农夫车，道路左边是稻田、菜田，菜田之间有连成一片的鱼塘，鱼塘中间的吸氧泵在不断地搅动着鱼塘的水，养鱼的农夫一大早就割草回来喂鱼，早上有菜农在淋菜、摘菜，小贩蹲在田埂等候交收，早上9时55分以后小贩与菜农基本消失。右边是山坡，山坡栽满马尾松，有时候会在上午遇到承包山头的农夫在喷药打虫。

信用社是早上九时开始营业，上午10时以前下手不安全，路上有来来往往的的农夫；踩着自行车来收菜的小贩，但农夫车、工农10型手扶拖拉机上午比较少见，下午出动的居多。

岳宝桂心里盘算，抢钱以后不能往山坡跑，这里的山坡低矮，容易被农夫包围，在泥沙路上抢劫也不是太安全，容易被人前后堵着，最安全是在信用社门口突然出击，抢钱以后骑车进入马桥街的横街窄巷兜圈，这样还容易逃跑，白天青壮年上班，在横巷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

他立定主意，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信用社门口有携带电棒的保安值班，出纳员在门口感觉有安全感，但他观察这些保安，虽然年轻，但精神不振，连连打哈欠，应该没有经过严格的擒拿搏击训练，打起来不是他对手。

岳宝桂背着空背包，带着巴拿马草帽，把口罩放进裤袋里，看见目标出现就立即戴上口罩，自行车放在离开信用社门口五六十米的龙眼树下，他计划抢钱以后，快步向自行车方向跑过去，到时飞身跳上单车钻进马桥街的横巷。

上午10时25分，目标出现。手扶拖拉机停在路边，司机熄火，一位三十多岁的少妇提着一个手提袋从后车厢跳下，走进信用社黄榜分理处，司机坐在驾驶座从袋掏出一个铁烟盒，打开烟盒取出一张浅黄色的烟纸，把切得很细的烟丝放在烟纸卷成喇叭状，“咔嚓”一声，用手挡着风把叼在嘴里的卷烟用火柴点燃，交叉着双腿放在车把上在不断摇晃，口鼻一起喷烟，靠着驾驶座的人造革椅背上，哼着小曲，看样子这位司机心情愉快，可能下午就有工资发放。

信用社门口站着一位身材不高，腰挎着电棒的保安，在四处张望，岳宝桂把草帽拉低一些，戴着口罩，准备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