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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年快乐（3）

“我家麟儿就谢谢两位公子的照顾了，因着我有事得去忙，也没好好陪麟儿。麟儿没给两位公子添麻烦吧？”
只见一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过来，护住了这个小孩子。她脸上都是疲惫的神色，双手磨出了老茧，手心洗的斑白。正值严冬，吹着风都觉得冷的生疼，更何况是经常碰凉水，这手是起了冻疮，红的触目惊心。是才干完活过来的，估计是帮人洗东西。脏活累活，由她一个人。

“没添麻烦。麟儿这孩子挺懂事的，是我们把他叫过来玩儿的。夫人没觉得我们是坏人才好。”

余也看这妇人，也猜得出来他们娘俩过得是什么日子。这天底下日子过得苦的人太多了，他就是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多少人。就是看着再心疼，觉得他们可怜，亦是无用的。

妇人见余也一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自主的就想藏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盖着自己冻的通红起了冻疮的手。倒不是觉得自己做的活有什么，就是别人直愣愣的看着的时候，奇怪的不行。她并不喜欢这么被人盯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们这就走，大过年的也不好叨扰公子什么。只有在这儿祝公子新年快乐，万事胜意！微不足道的祝福，二位公子别嫌弃。”

“并未有什么嫌弃之意，夫人和麟儿才是回去好好过年。麟儿等了许久，有些冷了，回去烧些柴火暖暖手也是极好的。我和他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也没那么心高气傲不低头看人，不必觉得害怕。”

应清知他心底有些害怕，毕竟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同自己的儿子一起，不觉得奇怪才有鬼。且这两人衣着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高攀的起的，并不觉得是有什么歹心，只是啊，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用不着多接触。

妇人点了点头就带着麟儿走了，低声跟麟儿说着，余也和应清并不知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应清从小丰衣足食，倒是没什么感慨，余也不同。他过过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到捡路边别人不吃喂狗的馒头，这些事，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

“太息虽过得比其他地方要富裕一些，总有穷人家是照顾不周的。像麟儿娘亲这种丧偶的，日子更是难过。女子三从四德，诸多约束，改变不了所有人的思想。只是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吧。看见了，总不能装做视而不见。”

应清突然冒出这几句话来，余也倒是没想到。之前觉得应清是那种呆呆的书生，真的多相处了之后，才知道他心里其实看的也通透。别人觉得他是傻，其实他是明白的，只是有时候扮猪吃老虎，不愿显露出来罢了。

只是这样藏锋露拙的日子，也不知还有多久。应清终将有一天，接管应家，愿意也好，不愿也好。没有人可以替他，只得自己慢慢承受。

“朝辞，若你看看更远的地方，会更难过。等以后有能力了，尽力而为就好了，也不用觉得那么心痛。”

余也跟应清说了实话，他所看过的，比这些更为残酷。只是，他没什么能力，除了小恩小惠，什么也做不到。不靠着自己改变，而是等着别人过来救助，也成不了什么。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选择不了去过怎样的生活，可以选择怎样去走那条路。这样想，比其他的好上许多，至少还有一些盼头。

“我知道的。迟年我跟你讲，我偷偷去看过，没待上两天就跑回来了。太压抑了，感觉整个人都要疯掉了。我很庆幸自己生活在太息，远离战火纷飞，我又为那些人觉得不公。为了君王的野心，无辜的葬送了性命，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活生生的，被撕裂，血流成河。永远都忘不了，小孩的哭声，四处未知的死亡声。回来后，我选择了去逃避，我清楚的明白，自己救不了他们任何一个人。”

应清想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这心里啊，还是觉得有些压抑。第一次跟余也说这些，余也也是有些吃惊。应清有时候是胆子小的，也容易被吓到。没想到他竟有胆子去看这些，且还是待了一两天。应老爷和应夫人知道，不得把他骂死，让他跪在祠堂。

应家这一代只有应清这一个孩子，是宝贝的不行。他的路已经铺好了，路上平坦，没有荆棘，只需要顺着走着就是了。可这样的路，对有些人来说是好事，对应清来说，说是杀了他也是不为过的。太过舒坦的日子，终归是过不惯的。

“只有等着，等着有能力的时候再去。都会经历这个阶段，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还是什么都坐不了。不止你是这样的，我也是。我也曾有过一段，可以说是不堪到不愿提及的过往，比你所经历的难受十倍千倍。还是过去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跟你说，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如果有，就尽力的让自己跨过去，路的尽头也会有桥，哪怕只是独木桥。”

余也很少跟应清说以前的事，除了之槐亲眼见过一些，再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他都能活下来，的确是该他了。他不信命，只信人定胜天，再多的艰难险阻，也是自己斗着。好在，也都赢了。

“好，我知道的，迟年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有你在身边，还真的挺不错的。你总是能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帮上大忙，省了许多事。要是没有你的话，只是我自己一个人，还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

“好了，大过年的就别跟我说什么感谢感谢之类的话，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可不算是一次两次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客套的话，下次要是再说，我就一脚把你踹出去。都出来了，就别提那些事了，我们去看烟花吧。鞭炮也放了，就等着看烟花了。你得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最好能看到全城的。你把我留下来过年，就该知道，伺候我可是很难得哦。”

余也是真的讨厌应清这样说话，像是生疏的像个外人。哪怕是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跟他说谢谢，也觉得奇怪的别扭的不行，还是像平常一样对他就好了。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老朋友了，说多了反倒是显得多余。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已经是很好了。

应清说谢谢他，他何尝不是呢？两人是相互影响，一步一步的走着，离了谁都会变得奇怪的。

“好了，我知道了，不会再说了。我说了留在太息过年，不会让你失望的，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跟着我来就好了，绝对是不枉此行。”

应清听着，不由莞尔一笑，揪住余也就开始走着。他不会轻功，只有走着。等到走累了，应清就让余也用轻功，带他们两人上去。毕竟，有这样一个方便的法子，哪儿能不用不是？

余也的轻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带着一个人也是丝毫不影响。在应清的惊叹下，让应清感受了一下飞起来是什么感觉。应清没有体会过，之前是不知道的，现在感受过后，觉得还是不错的，起了想学轻功的念头。

余也一下子就把应清打回了现实，让他好好的认识自己，不要白日做梦。应清连简单的的拳法都不会，更别提其他的，真要是去学了，一定被摔的什么都不认识。

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他的小命，还是早些让他认清现实的比较好。不然真是出事了，就是坐地下哭，也是没用的，也没人心疼。要是被余也看到了，估计只会指着应清，笑的直不起腰来。

“这个地方确实是不错的，就是什么都齐全了，唯独缺美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应清带余也来的地方，其实就是太息城楼，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一片热闹。他们就这样站在这儿，城楼下的一切，灯火阑珊，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碰见谁。

余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他见过的美人，没有百个，也有二三十个了，个个都有自己的美，美的极致。他自己长的可以说是也不赖，还真不觉得会因为脸而喜欢一个人。只是这次，有些奇怪，他这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来的竟是扶霜的影子。

应当是这臭丫头出现的次数太多才会这样，要是换做是其他美人，顶多只是刚开始见到的时候，觉得有几分好感，后面儿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一定是这样的，余也不停地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着。

应清心悦的人一直都是扶霜，为了扶霜也做了许多努力，他是看在了眼里，知道他有多么的心动。世界上其他人都可以，唯独扶霜是不可以的。

“朝辞，我问你，你对扶霜真有那么心悦吗？”

在余也斟酌片刻终于开口问出来的时候，突然放起了烟花，把他的声音盖了下去。应清只是听到了余也喊自己的名字，至于后面说了什么，是一点都没听清楚。

“迟年，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说，今年的烟花还是挺好看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烟花了，今年运气是真的不错。”

每次看着应清的脸，余也就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他不应该去管那些事情的，应清心里是怎样想的，也不该由他去说什么，这样就好了。不必再管其他的，权当是被冷风吹傻了，这突然而来的烟花太美，让他有些心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余也这样想着。

“你要是喜欢的话，明年也可以过来。你知道的，我可以说一直都在太息，也没什么事，你明年要是来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还是可以养活的了你的，你可以让自己多放松放松。”

应清边说边笑着，打趣着余也。难得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打趣余也，自然是要抓紧不放的。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这难得在一起的时候。

“我还想呢，只是你知道我就是那样一个性子，根本闲不住。真要是让我待在你买的庭院里，我还觉得不舒服呢。再就是，我怎么有种我是贤妻良母的感觉？应朝辞，你给我好好说话，信不信我在这城墙上就锤死你？”

“本来就是贤妻良母的感觉，看看你这儿小白脸，生的比姑娘还美。要不是性格狂傲不羁了一些，换上女装，静静地坐在那儿还是挺美的。真的，没骗你。还有你别说捶死我之类的话，你肯定是下不去手的，毕竟我可是一个柔弱的不能照顾自己的小小书生。”

“就你还柔弱书生，你是要把我笑死吗？真的应清，你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都是欠揍和我想被毒打这几个字就再没有其他的了。还有你说的，关于我美这件事。你觉得，是我美还是扶家小姐美一些？”

应清最近是有些嚣张的，看来是之前太温柔了，让他忘记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大盗，作为一个大盗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当然，这样互相说一说也是极好的。

“依然是我曼之妹妹……”

“是谁在和我比美呢？”

还没等应清把话说完，扶霜的声音就响起了，倒是把余也和应清吓得着实是不轻的。两人刚才看过，这里确实是没有其他人了，难得的清闲。没想到扶霜竟然也在，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扶霜听去了多少。

“哈，是扶小姐听错了，扶小姐秀丽多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美貌，岂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比得上的。自然是，扶小姐最美了。这个，我可不接受任何反驳，句句都是大实话。”

真的是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方才刚想着扶霜，扶霜正巧就来了。还好也没说之前的话，不然给扶霜听了去，才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我觉得，你不必那么夸我……”